《兰芳一秋》第211章


“兰儿,你这个傻丫头!你的大哥在这里啊!”文从义这句话是在他扔下外衣,绕过人丛飞奔而至的途中由心底喷发而出的,一同喷发的还有那蓄积已久的泪水……
他从不流泪,只知道笑,由生而始。此时却汹涌澎湃的泪如泉涌,似乎要洗刷弥补近三十七年的干涸无情。
这泪水是由许兰秋播撒种下的,由她浇灌培育的,如今终于也因为她,成势而出了……
(五)病榻前的肺腑之言(1)
廖语声被众人救起的时候只是稍稍不适,吐了几口水也就没什么大碍了。许兰秋却有些不行了,原本就已经是濒临涣散的边缘,无异雪上加霜。
经过一番抢救,许兰秋生命气象依旧微弱,昏迷不醒,似乎已经放弃了求生的欲望。文从义一直来不及休息,自身也是憔悴到了新一轮的沧桑。病床上的许兰秋苍白憔悴,和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那般相似,但憔悴更甚。
文从义敷在许兰秋耳边唇际说了许多悄悄话,期望能唤醒她:
“兰儿,我见到你的样子,就想起十多年前,你初到武汉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这般静静躺在那里,苍白憔悴,一看就知道是历经磨难。那时候我甚至有些嫌弃你的……可是如今看来,还要憔悴,却还要美丽……”
“我知道自己当时是吓倒你了,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冷漠的,只是你对我的抵触也有些吓倒了我而已……”
“其实大哥真正第一次见到你,是在照片上,还记得这张照片吗?”那是一张年代久远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的许兰秋大概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似乎扎着两根松散的小辫,又似乎没有扎,由着柔顺的有些弯的发丝倾洒在肩头。
那时许兰秋正在佯装着看书,远远注视着一侧凉亭处高谈阔论的尹志民和其他一些不知名的人。看得痴了,不由得轻轻托了腮,眼中尽是神往遐思。这时,飞扬着西服衣角的许敬轩拿着一部相机从大厅大踏步转到了花园。本来是要与尹志民等人拍照的,中途不经意见到含笑托腮,发痴发呆的许兰秋,那般美丽那般圣洁!顿如被什么照耀到了一般,停住了脚步。这个堂妹见了无数遍,此刻该是最美丽的瞬间。许敬轩想都没想举起相机,“咔嚓”就是一张照片,将这一美丽瞬间定格了下来。事后这张照片一直由许敬轩保管着,许兰秋自己都不曾知道。直到最后说要拿一张照片寄给上海文公馆了,许崇明便从相册中挑了这张寄给文家。
“兰儿,当时大哥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还在想着,这丫头才多大呀,看来这么不通世事的!怎么好就做别人的妻子了,还是我的妻子。”文从义说着轻轻捧起了许兰秋的脸颊,似乎笑了下:“我哪里知道,原来这个丫头只是清纯不懂事在表面而已,骨子里懂事得很呢!这些年,你这个妻子做的这么好,这么的到位,算是大哥阴差阳错得到的福气吧!”文从义又笑了下:“上天是不是对大哥很好?你说呢?”
文从义不闻许兰秋回应,叹了口气:“你那么害怕黑暗,害怕打雷,我却不管不顾,后悔也是来不及了。以后大哥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打雷闪电的天气了,大哥一定不会了。”
文从义又仔细凝视了许兰秋一会,叹道:“那一次我确实曾舍你而去的,但终究良心战胜了自私。我感谢那时自己的坚持,要不然怎么会有后来的这么多的美好。大哥岂不是要错过世上最好的女人,最好的妻子了!”文从义说着在许兰秋额头轻轻吻了一口。
“你说得没错,在汉口的时候,我确实只是出于道义维护和怜悯你。”
“你真正打动我的是那次你的生日,还记得那次,那一天吗?虽然中途有些不知趣的人掺和捣乱,但终究我们还是开开心心度过来的。你也很高兴的,对不对?我没想到,你会只要一件那么普通的旗袍。”
“那时,我便知道,我的这个硬塞过来的妻子,看似平淡无奇的妻子,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兰儿,还记得你唯一的醉酒吗?那次你真叫我有些意外,原来你也有那般调皮可爱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光是表面看到的那般,骨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个不一样的灵魂呢。”
“你一直觉得自己是鱼,我是网,俘虏你的网,对不对?”文从义又笑了:“其实你何尝不也是大哥的网,大哥何尝不也是被你俘虏的鱼!”
“小林英浩的事情,我并不是真的生你的气,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吗!我只是在生我自己的气,因为是我引狼入室的……”文从义想到当日自己对许兰秋的粗暴凶狠,又是悔恨又是心疼,连带声音也有哽咽的颤抖。
文从义不想许兰秋听到自己的呜咽,吐了一口气息,突然想到什么,又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说的对,男人都是用身体来思考女人的,大哥也有这样的想法,大概男人和你亲密接触后,也都是会爱上你的。”说到这里,含泪笑了笑:“还记得你那次出人意料的改变吗?你真的让我大出意外,我一直以为你就是那么清纯沉静,聪明但不外露,安稳的一尘不变。但是没想到,你居然……”文从义似乎已经回到了当年,再次亲眼目睹许兰秋的一点一滴的蜕变,只在心底享受着的笑了一下:“大哥承认,大哥也是那时候才真正爱上你的……爱到你的骨子里的!”
“后来大哥才知道,你之所以如此,如此改变自己,原来是因为那次的事情……我一直没有对你说抱歉,曾经让你那么伤心,难受!我都一无所知……”文从义似乎能看到许兰秋当日心痛难受的神情,那几日躲开自己独自悲痛绝望的模样。自己从未得见,此时却好似有了什么特异的功能,一下子就都能看得见了。能看到许兰秋双臂抱着肩头躲在角落里无助的哭泣!失魂落魄游走街头痛哭流泪!痛哭难当的扪心自问!似乎还在一边哭泣一边呼喊自己的名字!那般痛哭纠结,却还是那般难以割舍!原来许兰秋曾经这么痛过!许兰秋当日为自己的痛,似乎也一下子冲破时间隧道的阻挠,过到了自己身上。悲痛之际,眼泪终于也滴到许兰秋的额头。
文从义擦了擦许兰秋的额头,又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打起精神继续低语:“还有孩子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居然不知道你有了身孕,还那么的苛责你,伤害你!伤透了你的心。是大哥害得你失去第一次做母亲的机会。”
“所以此后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不在……”
“我没有及时跟你解释误会,我才知道你为了我,才那么伤心去向廖语声哭诉。那些话,我不过是说的气话,你当时真傻,怎么能相信呢,还那么伤心!也怪大哥,总是只顾自己,不顾你的感受。”文从义想到这些,想到自己曾给到许兰秋的伤害,一次甚过一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大正的事情是我的错,我眼睁睁看着他被祸害,无能为力!再次害得你失去一个孩子……我知道我不配是一个好父亲,但我无论如何是不能失去你的。“文从义凝视许兰秋良久,希望她能听到自己的心声,但许兰秋还是静谧的好似就此离去一般,沉睡不语。
(五)病榻前的肺腑之言(2)
“我一直都知道你和廖语声,还有尹志民的事情,也感觉到你对他们的情感,只是都闷在心里从没有说过。以前是不屑,后来是不在意。但是最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嫉妒,或许就是这样,我才忍不住朝你发火……”
“因为大哥一旦确信爱上你了,便只想把你占为己有,容不得任何人,哪怕只是想像的进驻……”
“我知道,我是太过霸道,太过……累得你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伤了无数次的心……”
“都是我的错,如果你要怪大哥,就快些醒过来,怪我吧!你怎么打我,骂我都行”
“大哥再也不会出手阻拦,你想打边打吧,你要是想用枪,我也不会再骗你夺下……只要你醒过来……你再起来咬大哥好了,怎么咬都行!你瞧你在大哥手臂上咬的多深,恐怕一辈子都消不掉了,大哥也不愿它消掉……你起来瞧瞧你在大哥身上留下的印记……”文从义捉着许兰秋的小手一遍又一遍呼喊,哀求,期望许兰秋能够听到,能够原谅。
“只要你醒过来,大哥答应你,以后什么事都不逼迫你,不强求你。你愿意随谁,你真心喜欢谁,真心愿意和谁一起,大哥不会再阻拦,你想怎样便怎样 ……只要你醒过来……”
“好不好,兰儿?你听到了吗?大哥再也不左右你了,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好了!你醒过来听大哥说说呀!”
文从义得不到许兰秋的回应,悲痛难抑!
“我听说你要找到那段摔碎的手镯,大哥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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