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芳一秋》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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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到很久以后才慢慢懂得,你其实是渴望我亲近你的,只是你对我的惧怕也是真真切切的。”文从义说着扬起了头似乎也是沉浸在什么思绪当中。
“兰儿,你一直觉得大哥太过现实太过理智对不对。其实大哥这个人不过是不想自己受伤害,所以过于把自己捂得密不透风,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保护自己,使自己免受伤害。兰儿,我知道大哥的这种冷静理智不止一次伤害到了你,但大哥本性如此,改是改不了的。还有大哥也不是真的冷血,不过是我知道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冷静,不得不理智。”
“就说这次大正小正的事情,”文从义注视着许兰秋,发现许兰秋一听提及两个孩子终于有了一丝反应,身体抖动了一下,文从义却不敢再说下去了:“兰儿,你说我们是多么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就算大哥有千般不是,你就再原谅大哥这一次好不好?”
文从义的声音已经有些哑得说不出来了,许兰秋的无动于衷更叫他都有心灰意冷的感觉了。
“兰儿,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都还年轻,还有时间。我们从头再来,好不好?”
“兰儿,我知道这个时候大哥不该离开你,可大哥不光是你的丈夫,还是文家的支柱,这件事情又非我去不可,你再理解大哥这最后一次好不好?
“这次回来之后,大哥就再也没有什么事情牵绊了,以后大哥只属于你,好不好?你还没去过国外的,对不对?这次回来之后我带你去欧洲?或者美国,随便哪里好了,你说你想去哪里?”
文从义已经有些忍受不了了,扳过许兰秋近乎是哀求的口吻了:“兰儿,你就真的这么恨大哥不肯原谅大哥,这么不肯给大哥机会吗?你这是要放弃大哥了吗?”
文从义见许兰秋果真不愿理会自己,心中抽搐阵阵,但他还是要去宁波的,起身拿了西服外套,定定看着许兰秋:“兰儿,我就要走了,你不跟我说几句话吗?”许兰秋还是全无表情的,文从义低下头双眼近乎就是抵在许兰秋的眼眉上了,她却还是能一动不动的木然,眼珠子都是呆滞的,不曾转动一下。
文从义凝视许兰秋许久,最后深深一叹:“你不愿意跟大哥说话,大哥便找来你愿意说话的人来陪你说话好了。但你要答应大哥一定等大哥回来,一定等我回来。”
文从义依依不舍放下许兰秋,拿着外套缓缓朝门口走去,步履沉重,虽也有往日的挥洒自如,却再也洒脱不起来了,待到门口时止了步,回头看着许兰秋道:“兰儿,大哥走了。”他不期望许兰秋能跟他说话,但至少能最后看他一眼,目送他一眼,但许兰秋还是那般的呆滞着,不曾有一丝反应。
“大哥真的走了。”文从义定定看着许兰秋,停顿整整有一分钟的时间,许兰秋却没有丝毫抬头看他的迹象。
但他的叹息声却清晰传到了许兰秋的耳际,连带那沉重的下楼声,也一并敲击在许兰秋的心里。
皮鞋踩在楼梯上却如一步步踏在许兰秋的心底,楼梯顿步的声音越来越远,许兰秋心底的声音却越来越沉重,阵阵敲打着许兰秋早已支离破碎的心,每每抬步之际更带着硬生生的撕扯!
原来,心依旧疼痛,泪却已流干……
(一)囚禁了十三年的真相(1)
“呼呼……!”
“嗖嗖……!”
“啪啪……!”
窗外的猎猎寒风裹夹着暴劣的雨点,猛烈的拍打着墙面和墙面上镶嵌的大窗玻璃,阴沉压抑,依如此刻许兰秋的心。
许兰秋本来是害怕这样的天气的,总觉得它粗蛮暴戾,似乎能带走人世间的一切美好,能摧毁人世间的一切美好似的,让人生怖!
以前若是遇到这样的天气,她必定是卷着被子遮盖住眼脸躲避。一如遇到打雷闪电,她便捂着耳朵遮着眼睛睡觉一般。要么就是扑到文从义的怀里寻求庇护。
此时她却不懂得害怕,不知道躲避,似乎也不需要庇护。
文从义是昨天下午走的,走后没多久,原本阴郁的天气就更加低沉了,最终架不住狂风暴雨的来袭,傍晚时分就开始下起了大雨,整整一夜。
从他走后到现在,许兰秋既不肯吃饭也不肯睡觉,她就一直那么呆坐着,不曾挪一挪身体,不曾转一转眼珠,姿势表情都未曾有丝毫转换。似乎已经定格在了那里,依如尘封在某个时空隧道的标本!而此时,若有人不经意碰她一下,她就能顷刻间幻成灰烬,灰飞烟灭!
连带着她的思想也是凝固的,凝固在她与两个孩子分离的那一刻,不曾随着时间前行丝毫,推移一分!似乎她就已经滞留在了那一世的时空,此时的自己只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一躯形未灭的空壳而已!
“兰秋!”似乎是有谁喊了她一声,很是熟悉的声音,似乎是来自前世的某个人,却想不出来是谁,这个时候还能来看自己。
“兰秋!”声音更加清晰,更加熟悉了,却还是想不起是谁,这种呼唤的方式肯定不是文从义。
“兰秋,你怎么了?”许兰秋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摇了摇,手也被人拿起:“兰秋,你看看我,看看我是谁。”许兰秋也想转动一下视线,却僵硬得转动不了,如凝成了冰一样!但能感觉到一张大手紧握着自己的小手。
“兰秋,看我,看我。”许兰秋还是冲不破禁锢自己的冰封,只能感觉到紧握自己的大手随后又根根顺直了自己的手指,大手的手指朝自己的小手,拇指对拇指,食指对食指,根根相贴相对的覆盖了上来……
许兰秋心底最深处的某个记忆顿时冲破重重阻挠,跳脱了出来!这样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感觉,除了他还能有谁!
许兰秋身体轻轻颤了一下,随即越来越抖动,似乎就要将捆住自己的冰块都抖掉,都融化。她已经想得起来了,更已经看到了,眼前的人正是——廖语声!
“兰秋!”廖语声见许兰秋虽然还是神情呆滞,但已经能和他的视线重叠交汇,就知道她已经认出自己,感知到自己了。
廖语声伸手抚摸了许兰秋的脸颊,已经瘦得显出小时候的样子了,原本三十岁的人却似乎只有十三岁一样,不成形了!连带着眼中流出的泪水也如小时候一样,清澈纯粹,委屈无助!
“是文从义让我来看你的,我一直都在上海,不曾离开,只是不方便来见你而已。”廖语声一看许兰秋的眼神就知道她想问些什么,索性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当日廖语声到了渡口却没能顺利离开,原本就不愿离开的他干脆又潜回了上海,只是不再用以前的名姓和身份,潜伏的地点也从法租界辗转到了虹口一代。这几年反反复复的漂移了数个地方,一直居无定所。
对于这一切,他自然不方便告知许兰秋,但却瞒不过耳目遍布上海各个犄角旮旯的文从义。
文从义离开之前就去找过廖语声,将家中近来发生的变故大致讲了一遍,更细细说了许兰秋的状况,说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照顾不到她,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里,想让他帮忙照看。
廖语声自然不会推辞,想到许兰秋可能经受的打击和伤痛,只比文从义还要急切几分的想要奔赴许兰秋面前。
许兰秋呆呆看着廖语声,只是静静流泪不止,许久才轻轻吐出一句:“为什么你要是我哥哥。”
廖语声心中一痛,不知如何接话,许兰秋流出数行清泪,又缓缓道:“你若不是我哥哥,我当年便不会负气出走,便不会遇到他……”许兰秋一念及文从义便心痛的说不出话来,失声痛哭了起来,廖语声不断抚慰安慰,却无法叫其平复。
“现在也不会这么痛!”过了许久,许兰秋才又艰难挤出一句话。许兰秋说痛的时候,廖语声的心底也情不自禁的又痛得抽了一下,感同身受!
“我爱他,爱的好难!好累!”许兰秋或许还想说的更明白些,但是哭泣的抽搐,身体的颤抖,已经耗去了她大半气力,本就已弱如蚊蝇的她,实在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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