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那锅粥》第34章

于是命令大夫单蔑率王师和齐军、陈军、曹军一同伐宋。
四路大军中，齐军是主力，陈曹是陪衬，而王师是题材。既然天子赏脸观摩，齐国自然不能怠慢。齐桓公让相国管仲率军先行打探，也好协调陈曹两队参赛选手，确定一下入场次序。自己带着外交部长隰朋、国防部长王子成父、监察部长东郭牙，亲率大军，向宋国进发！可是，齐军车行不久就停了。
桓公纳闷：怎么这么快就遇上收费站了？
前军来报，说路遇一人赶牛，缓缓而行，所以道路拥堵，车行不畅。桓公后悔，早知道出门的时候应该听听《一路畅通》节目。那也没辙，就等警察清场开道了。不过这年头，牛是圣物。熊出没注意，牛来好翻身。所以，齐桓公亲自到前头，看看哪位老兄如此牛气，见了自己都不让。
没料到，那位老兄一见齐桓公，便敲着牛角打节拍，唱上了rap：“南山矸，白石烂，生不遭尧与舜禅。短布单衣适至？从昏贩牛薄夜半，长夜漫漫何时旦？”
这就是著名的《贩牛歌》，大体意思就是：“空有一身功夫，可惜生不逢时。落得穷忙一族，何时买房买车？”想来那时候的原生态歌手一定唱功了得，这一曲《贩牛歌》引来了齐桓公的莫大兴趣。于是差人请歌手来见。
这位歌手叫宁戚，青岛平度人。祖上是卫国贵族，可惜富不过三代，家业传到宁戚手上时，早就中落。后有刘备织鞋，现有宁戚卖牛。不过人穷志不穷，一直未改做官的志向。无奈每年的公务员考试竞争太激烈，实在不靠谱。于是只能继续增加经验，同时自主创业，贩牛为生。终于，一日，宁戚在临淄赶牛车途中遇到了贵人，他就是管仲。宁戚觉得机会来了。他打算该出手时就出手，绕开闹哄哄的公务员报名现场，直接以非正常途径进入官场。
那日，管仲带着小老婆奉命先行出发去接应陈曹两国。
忽然有人传报：“卖牛的托我给您带个话，说什么‘浩浩乎白水’。”
管仲不解，小老婆却会意一笑：“这是一句歌词的前一半，后一半叫‘君来招我去，我便上班来。’”
管仲恍然大悟：“原来这哥们是来找工作的。不过这个牛郎也够大胆，敢直接来找我。态度还极其暧昧，跟我打哑谜，大有猜得中就猜，猜不中就算的意思。”管仲倒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牛气，敢欺负自己不懂流行歌，记不住歌词。
宁戚被领到了面试间。管仲面试一番，宁戚应答如流。管仲叹服，竟然无意间发现了一个草根牛人，社会经验十足，做公务员一定比刚毕业的大学生能更好地服务社会。于是写下推荐信交给宁戚，说是三日之后ceo齐桓公会车过于此，过了老板这一关，就一定能录用了。
于是，管仲走后，宁戚就徘徊此地，专等桓公。但那时候领导人不能天天上电视，也就没人知道长相。这就要看所谓的“识人”的眼力劲儿了。
这一日，宁戚见一个锦衣绸缎、味道十足的男性被众多保镖护卫着，一眼就认准这就是姜小白，于是脱口开唱，果然引来小白注目。
小白问宁戚：“如今太平盛世，和谐社会，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怨气呢？”
宁戚回答：“尧舜年代，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老师认真教书，医生努力治病，官员一心为民；洗头的只管洗头，捏脚的只管捏脚；欠人钱的不是爷爷，挑大粪的还能和领导握手。如今，礼乐崩坏，大道不行；股市低迷，物价升腾；工厂倒闭，民工讨薪。老大啊，百姓还很苦啊。”
小白大怒：“竟敢讥讽我。公务员考申论——莫谈国事。这都不懂，拉将出去，砍了！”
却见宁戚毫无惧色：“志刚不死，收容不禁。桀杀逢龙，纣杀比干。今齐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宁戚始！”
小白心中大惊，这一席话让小白开始自我反省，心中叹息：“死的人够多了。”马上，伟人桓公转怒为喜，命人赶紧松绑，然后说出了自古老大惯用的一句下台阶的话：“我刚才是试探你罢了。”这一招，后来的曹操就用过无数次。小白心悦诚服，和颜悦色地夸赞：“我们一定要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你的社会经验丰富，有才学有胆识，比应届毕业生有就业优势啊。”
只见宁戚从怀中拿出竹简一封，呈给桓公：“其实，相国也是这么说的。”
齐桓公展开一看，原来是管仲的介绍信。拍手道：“相国的hr工作果然不错，我必录用。为何刚才不拿出来呢？”
宁戚致歉：“我也是试探罢了。要是老大只想听阿谀奉承，闻喜不闻忧，那我还不如天天卖牛，图个喜气呢。”
齐桓公一不做二不休，命人当场举火，做简单仪式状，行真切拜官礼，封宁戚为大夫。霎那间，草根贩牛郎成了国家公务员，众人惊愕，纷纷议论起桓公如何求贤若渴。
当然，单单录用是没用的。管仲曾对小白说过“不识人才、识而不用、用而不信”那是称霸的大忌。但是话说得轻巧，真要那么做确实还有风险。现在就有人说，做老板要“用人也疑、疑人也用”，大体就是出于风险控制的考虑。不过，每个成功者的成长轨迹都无法复制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且说姜小白破格提拔宁戚之后，确实“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完美地呈现了一副“求贤若渴，唯才是举”的姿态。恰好也幸运，宁戚确有才能，最终在齐国一干就是40多年。因为熟悉耕牛，被安排主管齐国的农业农村农民工作。更可喜的是，他能文能武，屡立战功，最终死在战场，马革裹尸还。他的墓最终被核定为青岛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这就是春秋时节有名的“齐桓公举火爵宁戚”的故事，也成为后世那些无法通过考试进入官场的文人墨客的最终幻想。
大明朝周臣有幅画作《宁戚贩牛图》，画的就是宁戚唱rap的情景。这位周臣也许非著名，不过他的徒弟却无人不知，那就是唐伯虎。
不过在宁戚刚被拜为大夫的时候，毕竟毫无尺寸之功，那些有功有劳的大臣们自然心中多有不服。当五国在宋界会师的时候，宁戚进言，说自己能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宋国放弃抵抗。众人不信，一者宁戚刚上班，没什么专职经验；二者宁戚是卫国贵族之后，一个外来务工人员的忠诚度有待考察。小白却不以为然，表示哪个大学生毕业就有工作经验了？一者宁戚主动请缨，首发上场，自然已经深思熟虑；二者，要对外来务工人员平等相待，毕竟人家对齐国的建设意义非常。
于是，宁戚坐上小车，轻装简行，直奔宋都睢阳而去。
只要此番立下功劳，便可在齐国官场混得一席之地。
不过等待他的却是滚滚热汤，即将下锅被煮的不是米，极有可能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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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正版方伯诞生记（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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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宁戚奇功　止战之殇
当宋桓公听说四路大军在宋界扎营野餐的时候，恼了：“什么世道？刚被领导说成十佳青年，转眼就要做阶下囚了，耍人玩呐。”大夫戴叔皮也不害怕。宋国刚乱过，自己刚逃过，大不了再回山上打游击。于是君臣二人一拍即合，决心斗争到底。
老戴告诉宋桓公：“齐国先派了宁戚来谈判。宁戚不过是一个刚从社会底层提拔起来的无名小辈，一定经不住吓唬，要是言语上再有不妥，也落下个拉出去砍了的理由。”
宋桓公表示自己刚出道不久，还要戴老先生多多指教。
老戴满口答应，让宋桓公在门口放上煮沸的大锅吓唬宁戚，要不要杀，就等他的信号了。
古往今来，信号往往有摔杯子、假咳嗽、突然举手、大喊一声等等。信号的好坏取决于两点，一个是要排他，一个是要明显。既不能在那个场合人人都可能去做，也不能做了没人看到，不然就会出现严重失误。
老戴的信号就非常有特色——引绅为号。“绅”就是朝服上腰间部分的那个大粗带子。所以，这个信号也可以解说为：“提起裤腰带，我放屁，双管齐下；你杀人，一命呜呼。”戏曲表演里头的丑角也经常把带绅当呼啦圈使。虽然戏谑，但古代的男人，只有官员才有本事穿带绅的服饰。渐渐地，权力崇拜的思想深入骨髓，好男人也就被称为了“绅士”。还好，思想革新之后的今天，穿牛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