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东西方的奋斗》第63章


“我没想到。”他激动不已。
“我已调到上海分社。”她却很冷静,连她自己都奇怪。她原本担心自己会泪流满面,不能自制,但眼下,她只感到幸福和羞涩,还有种从容不迫。
记者们已不管不顾地发问,问他此行目的,问他此刻心情,问他回美数月的境况,问他对美国对华政策的看法,他回答得简短而含混,也许他已被身旁的小精灵搅神魂颠倒,也许他原就打定主意不多说,他崇尚的是实干,而他计划成立的民航空运大队还仅仅是空中楼阁。
他曾设想依靠云南省主席龙云、富商及经济学家缪云台这些老友,筹建西南民航公司,但说蒋价石已免除龙云在云南的职务,调任军事参议院院长及战略顾问委员会副主任,实际上是把龙云软禁在南京。这着棋怕是走不成了。
在美国,人们对他这计划也无热心,就像当年他要成立美国志愿队一样,可是,他仍不屈不挠。有两位老友向他伸出了友谊的手,一位是著名律师汤姆斯·葛柯伦,一位是怀丁·威荣尔。葛柯伦曾担任过罗斯福总统的顾问,享有“汤姆软木塞”的美称,是个智慧过人、能力挽狂漾的人物。威劳尔也非等闲之辈,他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后又进哈佛大学攻读法律;他的妻子路易丝·拉塞尔,是联合碳化物化学公司创始人的外孙女。葛柯伦和威劳尔都曾鼎力帮助过陈纳德成立美国志愿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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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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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的选择(8)
这回,威苏尔与他同行。
他们摆脱开记者群,离开机场时,陈纳德俯身对陈香梅耳语:“今晚我们一块吃饭,等我的电话。”
他匆匆离去。他永远是奔忙的。
夜幕沉沉,她独自在办公室里等他的电话。第一次约会,就这么等,她感到焦虑和惆怅,聂兄不是这样,再忙,会先来个电话。
电话铃声骤响。
她拿起话筒,是将军。他接她立即去国际饭店,连换衣服的时间也不给,像是军令如山倒。
可见着他,满肚子的委屈眨眼就消失了。
国际饭店十四层楼!
灯光朦胧迷离,乐队正在演奏着流行歌曲《追记当年》。
她并不喜欢这支歌曲。年华似水,无论流水声是哗啦啦还是琮琮汩汩,都将人生原以为紧紧把握贴恋着的青春、爱情、事业和追求全都流走了。她洒 ,她还只有20岁。
陈纳德孔武有力的大手已伸过小小的台子,将她纤巧的双手紧握:“香梅,你真美。我爱你。我要你嫁给我。”
他说得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句。又是军令如山倒?这是美国军人的共性?还仅仅是陈纳德将军的个性?
她既有五雷轰顶的震撼感,又有细雨润物的甜蜜感。眼前一片晕眩,五彩迷离的灯光在变幻小台了子上两杯翡翠般的鸡尾酒在荡漾,《追忆当年》的乐曲在变调,她的心快乐又苦痛、骄傲又卑微,他所说的不正是她渴求和具体地企盼的么”可一切来得太突兀了!她无法逾越那冷硬粗糙的古老的墙。
她缓缓她摇摇头。
“哦,我得告诉你,我已经是个自由的人了,我与妻子离婚了……我有权向你求婚,我知道,中国女人很重这点。”他说出这话并不轻松。
她急了,他误解了她;同时,对他的妻子,她莫名地背上了沉沉的歉疚和感伤。她仍摇摇头:“这不好……不好……”
“我知道,这不好。但是,整整八年,我与她,不仅地理而且心理都相隔一万二千里。她不愿离开路易斯安那的家,热爱她的慈善事业,她有她的世界,我并不责怨她。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香梅,答应我。”他的言语并不轻松,他的棕色的眸子流泻着忧郁的温情。
香梅的心被感动了,但她不能轻率地点头。在心底里热烈地爱着,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嫁给外国人做妻子,却是众目睽睽的事。世俗的观念,舆论的压力无处躲避,家族的否决等于割断了生命环环相扣的链条。她不敢叛逆得太决裂,她毕竟是陈氏大家族和廖氏大家族的女儿,但她也决不会走母亲的老路,母亲的一生背负着太沉重的叛逆者的十字架!
“请给我时间,将军,我得认真地想想。”
“我会等的。不过,我要告诉你,你让我等了整整五十年———你一直在我的梦里……”
她怦然心动。
他的目光梦幻般的迷蒙,却又分外的地执著。她知道,今生今世,她属于他,而且,只属于他。这是缘,更是命。
1945年的最后一天,陈香梅接到聂光坻的电话,他说:“我希望今晚能听到你圆满的答复,我是搞金融的,不习惯欠债过年。”他的原意是想幽她一默,也确实等不及了。
她说:“中国金融家,今天是阳历年底,讨债的习俗指的是阴历除夕亥时,耐心等到明天吧。”她也是调侃,但是满心的负疚。
这一夜,她同陈纳德参加法国夜总会举办的盛大晚会。
时钟敲响了十二下,管弦乐队的指挥对着麦克风快乐地喊道:“新年快乐———”指挥棒落下,欢快的乐曲奏响,人们欢呼着,无数鲜艳的气球从手中飞出,刹那间天花板成了五颜六色的气球世界。人们欢呼着拥抱着,一对对婆娑起舞。
快速旋转的华尔兹,将军有点气喘吁吁。
他说:“新年快乐!我们各立一个愿。”
她说:“好的,我们各写在纸上,好吗?”
她拉着他离开舞池,各自在小纸片上写好心愿后,交换着看。
人了很满足。她写的是:“我会逾越老墙,嫁给你。”虽然他对老墙不堪了了。
她很失落。他写的是:“1946年,我必成立民航空运队!”
他是坦白的。无论他怎么爱她,但事业永远是高于爱情。他让她早早地看清这一点,并没有包裹自己。她仍会选择他吗?
1946年元旦,她面对的是聂兄。
她坦白地告诉他:“聂兄,你永远只能是我的大兄。”
微笑凝固在他的脸庞上,他显得有点滑稽,并分外可怜。然而,没有办法,爱情不能分割。
许久,他抽搐着问道:“为什么?”
“我,准备嫁给陈纳德将军。”她迎着他的疑虑的目光,轻轻地却是坚定地答道。
艰难的选择(9)
他盯着她,目光从疑虑变为古怪,你后,他突然放肆地大笑,笑够了,长长地叹一声。
“陈小姐,能听我几句忠告么?”
“请说。”她冷静地承受一切。
“陈纳德将军,是年过半百的人,他应该是你的陈叔叔地陈伯伯,而不是恋人。”
“我从不把年龄视为恋爱的障碍。”
“种族的障碍,你怕不能视而不见吧。在中国人眼中,你这是背叛家族和种族的叛逆行径;在美国人眼中,唯有白种人才是上等人,黄皮肤媳妇将饮受歧视呵。还有,恕我直言,如果生下孩子,那可是名副其实的杂种!”
她打了个寒噤,热血却又全涌到脸上,但她沉默着。让他发泄吧,这样,她心中反倒要好受些。
男子的自尊要自负让他无情地伤害着她,但是,这个刚满20岁的女子的沉稳与冷静却再一次击败了他。看来她是九死不悔了。
他沉沉地低下了头,将满盅的白兰地一饮而尽:“香梅———你不一定非要嫁给我,可你不应该嫁给他!他是一个美国人!也许,你崇拜他,是因为他是英雄,可是,英雄只能供人崇拜,爱你,做他的妻子,你会失去常人的许多乐趣。相信我,我是为你好。”
“谢谢你,聂兄。”她也啜了一小口白兰地,“可我,偏偏已深深地爱上了他。”
他苦笑了:“这我就无话可说了,甚至不能指责他横刀夺爱。但我还要重复阳后一句:他最珍爱的决不是你,这个满天飞的美国将军呵,他最珍爱的是天空。”
她淡淡地一笑,昨日,她已经明·,所以,她能平静地接受一切。
一早,陈纳德就离开了上海,不过,他登上的是黄浦江的客轮。他将溯长江西行,取道南京、汉口而至重庆等地。八年前走过的路,经过的地方,他都将一一踏访。旧地重游,不只是缅怀过去,更是为了今天的开拓。
哀鸿遍野,怵目惊心!
饥荒、瘟疫和死亡笼罩着几千里乡野。树皮剥尽、草根挖尽、观音土掘尽,见不着一条野狗或一只老鼠,只要能充饥的都让人们吃掉了。日本鬼子大溃退时抢掠了所有的粮食和种了,屠杀掉所有的家畜家禽。真是一个荒凉又荒芜的世界呀!而陈纳德仍看到,荒地上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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