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烟月伴黄昏》第64章


张汉辰濡墨挥毫,待议旨完毕,便交由白锦过目盖印。
白锦盖印完毕,又吩咐道:“你马上把圣旨发下去,倘有异动,立刻禀报。”
“尊旨!”张汉辰拿着圣旨,缓缓退出宫殿。他抬头望向层层展翅飞檐的宫宇,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无人注意到,他的唇畔泛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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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全城戒严,朝中的气氛更是波谲云诡,白天择和白启元每日针锋相对,忙得人仰马翻。在一片风声鹤唳之中,唯独怡王府风平浪静,怡王闭门谢客,仿佛那纷扰的立储之争与他毫无关系。
这夜,月色四垂,□□风寒,别院里却始终挥散不去一阵阵浓烈的血腥味。白慕棋急如星火地推开门,冲入楼中,他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荆棘上,痛不堪言。
他快步冲入厢房,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殷红,原本淡紫色的锦衾都被鲜血染透,让人骤生寒意。
“阿澜!”白慕棋疾奔至榻沿,映入眼帘的是白衣尽赤的冷月澜,那张绝世无双的脸已无华色,饱满的嘴唇也苍白如雪。
冷月澜细细喘息着,额角渗满冷汗,一双眼睛半张半阖,那模样让白慕棋心中大骇,他立刻坐到榻沿,急问道:“发生了何事?你为何受了这么重的伤?”
冷月澜咳了几声,这才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无意中偷听到白天择要夺宫的消息,被他重创,几乎命丧于他手中,幸好我逃得及时,这才捡回一命。”
白慕棋原本便心神俱乱,如今听到白天择夺宫的消息,更惊惧异常,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可有听错?靖王殿下怎么会夺宫……”
“他和白启元到了此刻……已是不死不休……即使白天择不夺宫,白启元迟早也要走这一步……白天择选择先发制人,否则……便要受制于人……”冷月澜说话间,又有几滴冷汗沿着苍白的脸庞滑落,他力气不继,几乎说不下去,只得继继续续地说话,白慕棋听得心如刀绞。
“你先别说话,治伤要紧。”白慕棋声音哽咽,他翻箱倒柜地找出纱布和伤药,又回到榻沿,把纱布和伤药放在一旁,着急地问道:“你伤到哪了?”
冷月澜却摇头,他的双手紧紧抓住白慕棋的衣襟,气若游丝地说道:“虽然怡王闭门谢客……但人人皆知你和白天择交好……倘若白天择事败……只怕要连累你……”
白慕棋虽然急如火烧油煎,但听闻此言,仍然心中一阵甜意,看着冷月澜的目光也愈加温柔。
冷月澜断断续续地说道:“白天择倘若事败被擒……白锦念在父子一场,最多把他贬为庶民……但倘若他杀了白锦,白启元正好有借口赶尽杀绝……白天择出师无名,情况不利……我当日蒙你相救,才能苟活于世……今日得知此事,定不能坐视不理……”
说到这里,一道血痕沿着他的唇畔缓缓流出,滑过那白如凝脂的脖子,没入衣襟之中,那血迹看起来艳若牡丹,配上那张绝世容颜,更让人惊艳,白慕棋盯着眼前的画面,竟移不开眼睛。
直至冷月澜又咳了几声,白慕棋才突然惊醒,上前按住冷月澜的双肩,声音沙哑地说道:“我先帮你包扎伤口。”
冷月澜摇头:“情势危急,你快去阻止白天择,这里有平安守着,我不会有事。”
白慕棋面露犹豫之色,说道:“可是陛下已下令全城戒严,所有马兵不得擅动,违旨立斩,凭我一人之力,如何能阻止靖王殿下?”
“我相信凭怡王殿下的威信……必定能调动魄健营……”冷月澜说话间,又有几道血丝从唇畔滑落,那几道血痕仿佛划在白慕棋心头,留下一阵灼痛。
“不行!违旨是死罪!魄健营绝不能动!”白慕棋激动地摇头,但他此时心绪大乱,根本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冷月澜急促喘息几下,这才说道:“国家大变,事急从权。当初在北辰,正逢楚王叛变……陛下被困蓬山,附近的兵力不可用,只能去光锐营调兵……虽然陛下曾向光锐营下令,若无兵符或陛下亲临……光锐营不得出兵。但当时别无他法……”
说到这里,冷月澜顿了片刻,待缓过气来,才继续说道:“我知道若调兵成功会遭陛下猜忌……但大丈夫处世,当无愧于天地……岂可贪生怕死……”
冷月澜名闻遐迩,他调兵的事迹更是天下皆知,白慕棋也熟知此事,此时听到冷月澜所言,不禁有些惭愧,他沉默少顷,终于说道:“兹事体大,我先回去禀报父王,由父王定夺。”
说罢,白慕棋把冷月澜脸上的青丝拂到身后,柔声说道:“我让平安帮你包扎伤口,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冷月澜轻轻点头,叮嘱道:“我的身份特殊……倘若你父皇知道是我报的信,必定不肯相信……若他问起来,你别提起我……”
白慕棋觉得有理,而且若要供出冷月澜的事就必须从头说起,这不但麻烦,还会暴露他对冷月澜的感情,说不定还会累及冷月澜的性命,他自是不能坦言。
“若父皇问起,我就说是我听到的。”
冷月澜听罢,关切地说道:“万事小心。”
白慕棋不舍地看了冷月澜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冷月澜一直看着白慕棋的背影,直至那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才暗松一口气,整个人倚在围栏上,眼眸中染上几分愧意。
今日之后,只怕白慕棋便对他恨之入骨了。思索至此,他不禁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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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凝香殿里,白锦刚服下汤药,正准备就寝,却听闻张汉辰在殿外请旨候见,他心知有异,立刻宣张汉辰进殿,并倚在围栏上等候。
少顷,殿内响起张汉辰急促的脚步声,这名素来稳定的大臣此刻衣衫凌乱、神色惊惶,刚冲到榻沿便仿佛失了所有力气,摔倒在地上。
“张卿何事如此着急?”白锦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但他为君多年,经历过大风大浪,早就处变不惊,苍白憔悴的脸上仍然保持着君王的威严。
张汉辰伏在地面上,声音颤抖地说道:“陛下,臣接到可靠消息,怡王调动了魄健营的兵马,准备夺宫。”
听闻此言,纵是沉稳如白锦也不禁变了脸色,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待缓过来之后,他沉声说道:“张卿待朕拟旨,令靖王速调京营的两万兵马进宫护驾,倘若逆贼抵抗,杀无赦!”
“是,陛下!”张汉辰立刻起身研墨拟旨,让白锦盖章,匆匆行礼退下。
出了殿门,他看着手中的圣旨,唇边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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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慕棋六神无主地赶回怡王府向怡王禀报白天择夺宫的消息时,怡王正好收到白天择调动京营的消息,他不及细想,立刻前往魄健营调兵遣将,前往皇宫护驾。今夜的南岐剑檄飞驰,急如星火。
当怡王的兵马抵达皇宫时,白天择已早到一步,京营的士兵守在皇宫外围,刀斧森严,一片肃杀。白天择昂然坐在马背上,英姿绰绰,他淡漠地看了怡王一眼,随即高举圣旨,朗声喊道:“逆贼怡王违旨调兵,更企图夺宫。本王奉命护驾,若有抵抗者,杀无赦!”
怡王闻言如遭雷殛,坐在马背上的身体摇摇欲坠,他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而立在他身后的将士们更是一片哗然。
少顷,怡王回过神来,立刻飞身下马,跪地叩首,说道:“臣有罪!臣中了奸佞小人的诡计,误以为宫中遇变,故而调兵护驾。倘若臣有异心,不容于死。请陛下明鉴!”
白天择听罢,心知有异。他虽与怡王不太亲近,但也熟知怡王的秉性。这些年来,怡王屡立战功,却从无异心。如今怡王虽调兵而来,却在他宣读完圣旨后立刻束手待擒。从魄健营将士们的反应来看也不像要夺宫,反而像来护驾。
一时之间,白天择也难以决断,他只好命士兵绑了怡王,收缴了魄健营将士的兵器,然后进宫向白锦请旨。
白锦听完白天择的话,沉思片刻,终于说道:“择儿,倘若怡王在宫门前没有遇到你的兵马,他还会束手就擒么?他以护驾的名义前来,却遇到你,而你手执圣旨,师出有名,他却军心不稳。从你们在宫门相遇的那一刻便战局已定。他若束手就擒,尚能以抗旨之罪处置。若反抗,则是诛九族的大罪。他是聪明之辈,当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白锦的神色冷漠,眸光凌厉,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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