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概念获奖者翘楚之作:盛于繁花》第33章


了。
〃有啊,不过只有一个。〃
〃一年前的事了,不提了吧……〃
〃也没有什么,就和大街上的那些男男女女一样,做庸常的事。也和所有人一样,庸常地分手。〃
〃为什么分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提出来,就分了。有一个人想退出了,就没有意思了。〃
〃你非要把话说成这样吗?〃
麦侬闪烁的言语,显然令光子感到不妙,可她当时没有继续追问了。原本,她不那么在乎的,原本,她只是简单期待麦侬说些好听的,暖一暖这个狭长的黄昏。情爱中的女子一如肥沃的土壤,落什么种子就生什么根,不论温婉的还是恶毒的。
〃她是什么样的人啊?〃去上自习的路上。
〃中文系的?〃就要道别的时候。
〃有照片吗?〃等公交车的片刻闲暇。
〃其实谁都有过去的,没什么嘛……〃公交车上夹在人群里。
麦侬越是不开口,光子就越是好奇,甚至不惜讲述自己的前任作为诱饵,几个星期过去了,一点都不奏效,光子忍不住了。
〃想到她,心里还会痛吧。〃
〃……〃
〃会吧?〃
〃你不是说,谁都有过去么?别提了好吧?〃
〃我是说过,可是每个人的过去不一样。〃
〃但是都已经发生过了,不会再回来。〃
〃所以很惋惜是吧?〃
〃别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储存记忆的方式。〃
〃就是一边跟我谈情说爱一边怀念她么?〃
〃别这样……〃
〃别说别这样!好像是我挑起事端一样!〃
〃别……只不过,我没有那种习惯,如你一样,把你之前的男友说得一无是处,我不愿在回忆的时候看见满眼的荒芜。〃
〃否定过去就是肯定现在,你怀念过去就是对现在不满。告诉我,她有什么是我不能给你的?〃
麦侬再也没有说话。他被光子的肯定和否定搞晕了。
光子不是耍脾气,不是故意找茬,表面上看起来蛮不讲理的她,心里面也有小鬼在乱踢。这个时候她已经认住死理不容劝慰了。
我有错吗?我几乎将从前经过的男生通通抹去,把全部心思都交给你,可是,你却不能如我一样。我甚至没有要求你爱我更多,可这基本的平衡,我们都不能维系。
好,就算这个道理是真理,也是一个简单的真理。但是时日久了,真理也会摇身一变成为鬼魅,复杂的鬼魅。
光子很快展开非暴力不合作运动,不见面,不接电话,不上网,并且打乱常规的出行时间,整个人神出鬼没,麦侬通过光子的室友带话也不奏效。不过最终还是会撞见的。尽管光子也知道这一点,但是闹情绪却不可省略。她正在孜孜不倦地砌一堵墙,把自己砌在陋巷的底端。
〃怎么了呢?我们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了突然之间?〃
麦侬这样问,她更生气。
〃不理解是吧?你不理解我有多痛苦,这很正常。因为你不曾到达那个深度,我爱你的深度,我的痛苦在那里,你却以同样的深度祭奠你的回忆,你好残忍。〃
〃也许让你理解我很难……〃
〃好啊,我们互相都理解不了对方,还整天缠在一起,多可笑啊。〃
〃要我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对你的爱!〃
麦侬的头发散乱了,喉咙里发出所沉闷的声响。
〃……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你,对生活怀有不可化解的遗憾,我也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不能拥有你全部的心思……我的爱不足以融化你,与其灰心丧气地过下去,不如干脆地收场。可是麦侬,你知道我有多么不舍吗,我试过的,我试过去克服这点小事的,可是我做不到……〃
〃不可以,总会有办法的,久了就好了……〃
〃有一丝的隐患在,我便不能入睡,求求你,我爱你。你把她擦去,把她粉碎。〃
〃如果我可以,那该多好……〃
最后,光子道出了那个壮烈的计划,可以鉴证彼此的爱,可以永远守住麦侬,可以化解人力的所有不及。这就是芝麻小事与真挚爱情的撞击,浓烈的私心可以把只言片语放大为终生的劫,这样的事情其实每天都在发生。
回想起那些激烈的日夜,光子在心里自嘲着,要不是麦侬及时反悔,自己的青春就会那样轻而易举地葬送。好险。
候机室里的旅客开始躁动,用各种声调的方言讲电话,听起来都像吵架。光子打开手机,没有消息进来。
大学最后的半个学期,光子仿佛在瞬间度过。临时决定出国,考英语,申请学校,办签证,一切都匆匆忙忙。无爱一身轻的日子,一如散漫的下午,飞快地翻阅。
麦侬背过身来,他不忍多看光子几眼,这个即将离去不知归期的女孩,爱的时候疯狂炽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在那几个丧心病狂的晚上,麦侬无数次地紧拥着光子,她的长发戳进麦侬的眼睛,刺出滚滚热泪,在她冰凉的脊背上一路蜿蜒,落到骶骨,渗入棉被,隐匿在酸的啤酒中,苦的汗水里。
熟睡的光子依然如此鲜活,年轻饱满的生命、纯粹的爱情,以及不被理解的痛楚一齐聚集在她小小的身体里。他爱她,不能证明的爱,即将被药物摧毁。
麦侬做不到,她曾为理想那么努力,曾为爱情如此舍弃,他们不久前都还是哼唱字母歌的简单小孩。麦侬做不到。若这怦怦跳动的一切可以用一次叛变来兑换,是可以的。
终于可以登机了,麦侬背靠着磨砂玻璃,缓缓蹲下,他不愿看见,也不愿被看见。一定是那个背信弃义的自己让她离去得这般匆忙。他将纸张攥紧在手里,然后塑像一般定住。飞机斜斜地插入云霄,把台风天的一切不快抛在身后。光子的地址,麦侬写在了那张清单的背面。他希望可以找到她,在她的心死去之前,讲述不曾名状的爱,抑或彼时遗漏的、抛弃的、错过的种种。
。。。!
流水落花
(小//说;网/
文/水 格
心如莲子常含苦
愁似春蚕未断丝
……黄仲则
在我死去后的第七个年头,季若表妹忧郁的面容再一次从水里浮上来,像一朵绽放着的莲子淋漓着湿漉漉的凄美。季若表妹这一次的伤心是透明的疼痛,她在一个梅雨时节的清晨推开窗,凉风在她白皙的脸上肆虐,路上的泥泞不堪使从远处走来的人发出大惊小怪的声音。杂声音飘过来时,季若表妹突然触摸到一种战栗的感觉,思念的心痛像一条布捻子从心头捻过,她忍不住泪流满面。恍惚中,在江南阴郁的细雨里,走来了一个执剑的男子。他的脚步让季若表妹颤抖不已。雨滴敲打在窗棂前的寂静若隐若现着许多年前的深夜,季若表妹在陷入回忆的时刻发出绝望的呼唤:〃仲则……〃
我七岁那年的盛夏,这种源自内心深处的不可抑制的呼喊就从遥远的地方传到我的耳畔。我想起那个午后阳光的颜色,走在风里,我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一只美丽的蝴蝶,在我欢天喜地地带着我的战利品跑向季若表妹的时候,我看见她蹲在绿色的草丛里就像我手中的一只让人怜爱的小蝴蝶,微薄的羽翼下是她嫩白的肌肤。季若表妹嘤嘤的哭泣声让我疑惑不解。然后,我的记忆里保存了她不绝于耳的呼喊。此刻。我清晰地记得她那挂着泪滴的脸庞所镌刻的认真。季若表妹指着我手中的蝴蝶说:
〃仲则,求你去放了它。〃
〃不。〃
我执拗地坚持使季若表妹伤心地离我远去,她踏着野花走向荒草深处时的背影渐近模糊时,我不知手中的蝴蝶何时已经飞走。
然后是记忆的空白。
后来我一直怀疑进入那个宅第的动机。主人煊赫一时的名声在现在看来不值一提。而我19岁时最大的梦想就是光明正大的跨入那个宅第,我把自己的人生定格在那个上面。当我终于身着水蓝色长袍跨过高门槛的时候,命运也注定了我在这个宅第里所行走的轨迹。
我和主人在下午的宴席上对《蒹葭》的解读产生了重大的分歧,这使我和那些见风使舵的门客们不欢而散。主人也因此而提前终止讨论,一副生气的样子抽身而去。大厅里的冷清像一块巨大的石头落在我的肩上。他们中的一位在离去时,拍住我的肩膀压低声音说:
〃仲则兄,你要好自为之。〃
我沉默是因为这些人实在是不可理喻。我独自一人醉酒,在夜深到无法再深的时刻,我的耳畔传来了季若表妹的呼唤。她的声音是在雨滴下落的缝隙中穿插而来的,捎带着阵阵夜雨的凉意和后院的花香。饮罢最后一盏酒,我醉醺醺地握住季若表妹昨天交与我的钥匙寻着香气向后院走去。
雨丝飘在深不可测的夜空,濡湿了我多年的心境。潮湿彻底漫过我的身体,我,带着惶恐和长久的战栗推开那扇命?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