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色的彼岸》第7章


但最后两个阶段,对一些“人”来说却是一个坎,不是那么容易过关的。我、阿瑟,还有那个山顶洞人“呜呕”,都是这类“人”。我们还不能“奔向”那个地方,因为我们还没完成我们没干完的事情,也就是说还有未了的心愿,这个我记得已经告诉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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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嗨!”坐在文书桌后面的人还是叫个不停:“你们两个给我回来,回来!说你们呐,那两个小孩!”
不过我们连理都不理他,脚下不停地跑,很快就跑出了他的视线。
阿瑟跑在我前面,他过了时的旧衣服附着各种装饰,真是累赘。他还得把双手按在自己的大帽子上,防止它掉下来。别看他那副怪样子,他还是跑得很快,我刚刚能跟上他。
我们跑得太快了,我都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悬崖。阿瑟也没有告诉我前面有悬崖。我们跑到等着登记人群的队伍末尾,出现了一个拐角。我们一拐弯儿,前面就没路了。不仅是没路了,什么都没有了。我的意思是说,什么都没有了,完全都没了!这可不像你活着的时候常说的“没事可做”、“没电视节目可看”——这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就像是从一个悬崖上掉了下去,什么都没了,没有亮光,也没有黑影——什么都没有。
但是我们跑得太快了,根本收不住脚,也没法收住。我们跑过了拐角,一下子就掉到了虚空里。我就一直掉呀掉,手抓脚蹬,却什么东西也碰不到。我吓得大喊大叫,那声音可真是我能叫出的最大音量了。
“救命!救命,救命啊!快来人啊,我就快死了!救命啊!”
我承认,我当时喊这话有点傻,但当时我确实喊的是“救命”,喊的是,“我就快死了!”。
对于我来说,我是不会再死的,因为我已经死了。其实你看,死也有不少好处,并不都是坏事,至少你不用再死一遍。另外,你还不用再洗衣服了,也不会再受伤了,更不用没完没了地上钢琴课。你只要死一次,就再也不用为死担心发愁了,这可是件特别棒的事!
“救命啊!”我还在喊,“救命,阿瑟,快救命啊!”我当时紧紧闭着双眼,等着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
但四周除了我自己的喊声,出奇的宁静,甚至都听不到我下落时带起的风声,因为好像就根本没有风,什么都没有。忽然我听到了一阵笑声。
我特想睁眼看看,但是还是不敢。总觉得我会砸在什么东西身上。我当时忘了自己其实早就死了,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害我了。
笑声又来了,可是跟刚才的不大一样。不过它倒不是那种来自地狱里魔鬼的那种恶毒的嘿嘿的笑。至少我知道自己没有掉到地狱里去。我渐渐听出来了,那是阿瑟的笑,大概他是为自己成为死人而感到高兴吧,我猜。
我感觉到,我们根本并没有掉下来。
啊!我们在飞!!——我睁开了眼睛。
我飞在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我们在它的上空飞翔,像鸟一样自由地飞翔。真是太棒了!那是世界上最棒的感觉!
第四章 玻璃缸里的金鱼

第四章 玻璃缸里的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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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没有我,他们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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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看到你平时生活过的地方,一定是件有意思的事情。但除非你死了,否则你永远也做不到这点。你可能要不服气,说“在婴儿的时候,不就是第一眼看世界嘛。看到的,满眼都是新鲜和奇异的事情。”但是你错了。你应该想到那些婴儿,其实他们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明白。他们看见的只能是大人的眼睛和嘴巴,听到的只能是:“哎呀呀,多可爱的小宝贝呀!”“我的小宝贝,小心肝!”“乖,乖!瞧这孩子。”这些一点意思都没有。
当时你的年龄只有半分钟大,对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有劲、什么没劲,一点也没有概念。你那时,根本不可能真正看看这个世界。这跟你坐着飞碟来到地球,第一眼看这个行星的感觉一点也不一样!
但我跟阿瑟却有这样的感觉,我们在高空向下看,我们越飞越低,就像是从高原向盆地俯冲的大鸟。
虽然我们在飞,但我总的感觉是在回家——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比如说吧,我的感觉就是自己有点像是一个什么远房亲戚,比如堂兄什么的,而且还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回老家的那种。——多少有点游子远归的感觉。周围的事物都是你熟悉的,你就是它的一部分,但是你跟它融不到一起去,你永远也不能影响到周围的事情。你就像玻璃缸里的一条金鱼那样看着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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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飞到云层下面了。
“真棒!阿瑟。”我兴奋地叫了起来。阿瑟不等回答我,就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我也学着他翻了一个。
“嗨,我们往哪儿去?”我问阿瑟。
“你就跟着我吧,”他回答道,“跟我下来。”
我们向下俯冲,这时我看见了许多熟悉的景物。教堂的尖顶,各个高层建筑,露天广场,还有霓虹灯广告牌。霓虹灯全天24小时都亮着,但只有在黑夜才惹人注目,真正“兴奋”起来。
怎么说呢,我和阿瑟就是那种——在黑夜“兴奋”起来的精灵。你应该常常在书里读到,在深夜各种鬼灵精怪都出来活动,我想我们现在也应该算作其中的一员了。想起来还真有点兴奋,我已经是幽灵了。我成了在黑夜里出没的家伙了。一想起这事,我就想笑,八成你也会笑,我能在深更半夜装神弄鬼去吓人,真不知道活人他们的观念有多少是正确的!我会去害人吗?我几乎连鸭子、鹅,还有火鸡都不会去吓唬。
我们掠过城市上空,下面车水马龙。地面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那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我们同它之间被一个无形的盾牌隔开了,我们只能看,但不能进入这个世界,我们不能对这个世界产生任何影响。至少当时我是这么想的。当然我这种想法事后看来也不全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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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走,”阿瑟对我说,“我们去看老虎机。”
“老虎机?”我不明白,“那是什么?”
“你一会就明白了,跟我来吧。”
他在前面飞,我在后面跟着他。我们现在飞得跟一般建筑物差不多高,飞过写字楼的顶层,飞过大饭店最高一层的客房。
“哈里!”我们飞过一个窗户时,阿瑟叫住了我。有个男的坐在房间里,他前面的空间特别大,都可以打乒乓球了,而且还是四个人的双打。有这么大的房间和这么大的桌子,看样子他是个大人物了。不过老实说,他的行为很幼稚,因为他正在用手指头掏鼻孔。
“我们进去瞧瞧!”阿瑟从窗户飞进了房间。
说实在的,那个男的真没有什么好看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难看的一张脸。真是糟透了,要是我在学校里写作文,准会形容它是“最最丑陋的一张脸。”
阿瑟冲着那人叫:“嗨,榆木脑袋!你的礼貌到哪里去了?”但他还在用拇指使劲地捅他的鼻孔,就像我们根本不存在一样——对他来说,我们也确实不存在。这时有人敲门,他马上装成正在看文件的样子,“进来!”走进来另一个男的,交给他一些文件签署。他签完字,又看了看文件的重要部分,就让来人离开。他又拿起笔记本开始乱画。画小人、玩火柴,这种事你在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也会干。或许这个家伙是个大人物,因为好些文件必须他签字后才能生效,但是他又靠画小人、玩火柴来消磨时间,等着5点钟可以下班回家。
“他看不见我们吗?”我问阿瑟。
“当然不能!”他回答说,“我们是幽灵,你懂吗?我们是幽灵。好了,咱们走吧,去看老虎机,往这边来。”
我们刚飞出屋子,身后就传出一个声音。
“你们好,小伙子!”
我回头一看,是位小姐,长得特别好看,飞在我们后面。她看上去比较年轻,穿得也比较现代,但是没有我那么现代,不过远没有阿瑟那么过时。
“特罗小姐,你好!”阿瑟回答道,“最近怎么样?”
“还不坏,阿瑟,”她说,“不必牢骚满腹。还有很多情况不如我的人呢。”
我不明白她说的话,不过也没有问她,我看她飞了下去,从一个窗户中进入了大教堂。
“她是谁?”我问阿瑟。
“特罗小姐。”
“特罗小姐又是谁?”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就知道,特罗小姐就是特罗小姐。”
“她有什么没完成的事情吗?”我问阿瑟。
“不大清楚,”他回答我说,“不过是跟爱情有关的。我想应该是的,是关于真正的爱情,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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