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教育》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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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的态度所感动,一言不说,接受了纸包。勃罗斯匹洛口吃着继续说: 
〃白契君:我我……我现在把债金还还……还清了,你你……你非恕看我不可。知道我我……我的罪恶的,恐恐……恐怕只有你一人吧。我我……我不得你的总有,无无……无论如何不能到下世去,请总恕……恕有了我。恕恕……总有了你你……你的老朋友。 
〃我对着流泪忏悔的勃罗斯匹洛,自己也几乎要出眼泪了,可是竭力忍住了,用严格的语调对他说: 
〃那么请凭了良心说真话,你在勃爱诺斯·阿伊莱斯,八年之间确在正直地劳动吗? 
〃当当……当然罗。凭凭……凭了母亲的名宇,我我……敢……勃罗斯匹洛这样口吃着回答。 
〃我听到他这样说,就安慰他:好,那么,我不再把勃列克号的事放在心里,也不再计较你过去所做的行为了。请安心吧。 
〃这样一说,勃罗斯匹洛欢喜得至于紧抱了我放声而哭、他从那时重新另做了人了。 
〃这原是可喜的事。但我因不放心勃罗斯匹洛的病势,不好即走,暂留在那里看视着。勃罗斯匹洛拄了手杖由仆人随护着,蹒跚地在屋外像小孩一样地行走,愉悦地看那四周的风景。见到附近有开着的猪肉馒头,他就摘了一束花来送我。他从前只认识金钱,因了灵魂的更生,心情已变得如此优美了。 
〃我这才放了心,到第十日就向他告别。勃罗斯匹治见我要走,很是悲伤,牵住了我呜咽流泪,恋恋地反复对我说再会,说祝你好。 
〃我登上马车,最后回头去呼再会,勃罗斯匹洛忍住哭拉唤唤地高叫,悲感之极,发不出明白的声音来了。 
〃下了马车,正要把行筐提到湖中的轮船上去,见还有一个大大的包,写有我的名字。还附着一张勃罗斯匹洛的字条,字条上这样写着: 
亲爱的白契君! 
我知道你爱猪肉馒头,为了想送给你,特于散步时采集得百来个球根,请带去种在桑·德连累府上。开花的时候,我当已早不在这世间了。但你总会记及我的吧、我曾一次犯罪,幸得你的恕看,我可以安。心而死了。再会,白契君,永久再会! 
——勃罗斯匹洛拜〃 
舅父沉默有顷,叹息了一声,对安利柯这样说: 
〃安利柯,我怎样爱护这猪肉馒头,你可知道了吧。勃罗斯匹洛是死了,花却年年发放好香。我每次见到花,不禁就想到一生间悲壮的往事来!〃
七 别怕死
舅父又感慨无限地向安利柯说: 
〃安利柯,我一味对你说些死去了的人的事情,这也许是年龄老了的缘故吧。活着的人往往把死人忘掉,即使记起了也要加以忌讳。其实仔细想来,生与死是联结的,活着的人总免不掉死。所以从幼时就非不怕死不可。为了正当的事光明磊落地死,有什么可怕呢注正直的人,死是安静而快乐的。 
〃人这东西是很奇怪的。一方面竭力地使死人从家里离开,不再记得。及到了忌日,大家却又流了泪把无可挽回的事无聊地互相谈说。有时候还要不惮遥远到墓地去拜谒。 
〃我却不然。我不把墓场造在远处,就造在自己家里、我不把死人当做已死者,而认为他是永远生存而可亲近的人。你看,这里的草木都是故人的面影。我无论坐在室中,无论徘徊在庭问,都常与故人谈笑c有时,草木的芽或花能显现故人的面影,欢迎我说:我在等你呢。 
〃远远的墓场,上下只有故人的骨,而我的家里,却有故人的灵魂活着,还发光吐香。死去的人是毫不用怕的,如果你觉得死人可怕,那定是你入了恶道的时候。所以非把怕死人的心情除去不可。 
〃一切东西,是活着的生命,同时也是要死去的生命。现在欣欣向荣开花的草木,一遇到冷寒的秋风,就非飒飒枯落不可。在同一气候中,叶也有强有弱,尽有未秋先凋的。对于飘然落下的叶来说,泥土就是它的墓场。但从这墓场里,却萌芽出新生命来。 
〃我们应爱人生,乐人生,把人生弄得更美更善。但不可因此做怕死的怯弱者。死是休息疲劳的安息,是白昼好好劳作以后的黄昏罗。死不是如怯弱者所见到的草藁人,也不是如绝望者所见到的幽灵。 
〃记起亲爱的故人,是可爱的事。把亲爱的故人的灵魂留住在自己的屋里或庭间,是一种极大的快乐。因为无论住在屋里或步行庭间,都可与故人晤对。生与死是用了可怀恋的爱的绳联串着的,好像今日与昨日相联串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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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教育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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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伟大的国民住的大教训
某星期日,安利柯与舅父二人应街上的医生之用吃了午饭,愉快地一同回家来。街上走着许多人。 
舅父街了桃心木的烟斗,一边走,一边快活地喷着云也似的烟雾。 
舅父的吸烟真妙,因他所喷的烟的样子可以推测真心境如何,所以特别。微弱的烟像断云似的断续而出时,那就是暴风雨快要到来的征候,不久即要发怒了。所喷的只是细而连续的烟时,那就是下时雨的时候,是舅父心里有着什么悲哀而悄然的征候。如果大云与小云汹涌地交互喷出,那就是气象易变的当儿。像今日似的尽是大云卷叠而出,那是表示气象的晴快,是舅父心里快乐的征候。 
安利柯见了舅父喷出来的烟,不觉暗中窃笑着说: 
〃舅父。〃 
〃唔。〃 
〃舅父今日很高兴哩。〃 
〃唔,不是没有不高兴的道理吗?方才和最要好的朋友愉快地共进午餐回来。你呢,又较前强壮得判若两人。街上的人都快乐地走着,熙熙攘攘。这许多人经过了六日的劳动,在今日星期天快乐地游戏着、啊!我很满足!置身在快乐的人群之中,此外更有问求呢?〃舅父说。 
〃但是,舅父,这许多在街上行走着的人们,自己都觉得是幸福的吗?〃安利柯问。 
〃唔,似乎很幸福呢。至少今日是觉得幸福的,明e也许就难说了。过了幸福的一日,一到明日早晨就有的入海,有的到工场,有的执掉,有的执锤,也许要感到不舒服吧。但这也不过暂时的事,不久就会说说笑笑,或是吹着口哨,去快乐地着手工作吧。〃 
安利柯点点头。 
舅父继续说: 
〃从这里可以一眼看到那个村子的风景吧。那个村子有五六百居民,只要查察那五六百人的生活情形,那么国家中发生的问题也就大体可以知道了。 
〃那个村子和这条街的情形略有不同。这条街是小街,也和那村子一样,住着许多阶级不同的人们。这原是到处都如此的。但在这街上,却没有一个人是用财产的有无和地位的高下来分别待人的。 
〃这街上并无百万的巨富,连五十万的富人也没有,最有钱的大概就是我了。但我的财产也只能维持生活而已,此外更可想而知。各家都仅能糊口,财产虽不多,这些人们,却有着爱自由平等的精神,真可称赞。这精神才是比石炭大王之富更贵重的东西啊! 
〃住在这里的人们中,有些人仅就山岩的瘦地种二三株葡萄或一年仅能取半樽油的橄榄,劳苦万分。至于住所,有的竟只有难柴间那样大。话虽如此,却仍能蝴口,衣食一切均以血汗得之,不曾受惠于他人,也不曾盗取他人的什么。人的尊严,要这样才得保持。 
〃这条街上不能自食其力的一个都没有。如果有向你拱手求布施的,那必是从别处来的人。 
〃喂,安利柯!人的第一步就是尊严罗。卑屈不正的家伙不是人。这街上的住民都是尊严的人物哩。你见到他们在路上彼此相见为礼的样子吧。他们之中,屈腰如猫,将手中的帽低触到地的人,是一个也寻不出的。即使全世界的富豪浮勃利可谛到了此地,他们也不过称他一声卡洛叔而已。这也并不是高傲,他们觉得与其尊称他为贵族或高爵,不如对他用亲切的称呼好。 
〃你看,他们在今日的休息地快乐地游戏。他们之中,前六日间有的在船上劳动,有的在兵工厂劳动,有的在公署劳动。到了第七日的今日,则愉快地嫁游。不是吗?有吸烟的,有饮苹果酒的,也有眺望着海的。还有人在店肆里或酒铺里。可是他们用自己的钱去买,决没有赔欠钱的。 
〃哪,那里有许多女人哩。这些女人和别处的女人大不相同吧。都那样地挺直了身子愉快行走着。她们之中有炼瓦女工,有挑担贩鱼的,也有农人,可是都如此漂亮。她们在前六日中都是撩起了衣襟或是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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