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泉》第35章


殿——其主顾将是每天每房支付得起二十美元的贵客,而且喜欢欣赏石膏雕塑的花卉和大理石雕刻的爱神丘比特,以及镶铜边的开放式电梯。这次罢工却使那些未来的机遇化为泡影。弗兰肯对此不负什么责任,可谁能说得准华纳德会不会因为什么理由而怪罪下来呢?华纳德对于某种东西的偏爱是无法预言的,让人琢磨不透。而且众所周知,很少有受雇于他的建筑师会被他再度起用。 
弗兰肯心情郁闷,导致他无端地骂人,尤其是冲着那个平时总能幸免的人——彼得·吉丁发火。吉丁耸耸肩,转过身去,以示无声的侮慢。然后,吉丁就在大厅里漫无目的地瞎转悠,无缘无故地冲着年轻的制图师们咆哮。他在门廊里与路谢斯·n·海耶撞了个满怀,便厉声喝道:“瞧你是怎么走路的!”海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眨巴着眼睛,一时手足无措。设计院里几乎没什么事可做,没什么话好说,他想躲避每个人。他早早地走出办公室,穿过十二月里寒冷的薄雾往家走去。 
在家里,暖气管变得太热,室内弥漫着油漆的味道,他大声诅咒着。可是当他妈妈打开一扇窗户时,他又诅咒天太冷。除了这忽然闲下来的空虚外,他弄不清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会令他感到如此坐卧不安。他无法忍受这种落单的感觉。 
他抓起话筒给凯瑟琳·海尔西拨了个电话。她清纯的声音就像一只手,温柔地抚摸过他滚烫的额头,一下子使他的痛苦减轻了许多,他很快镇定下来。他说:“噢,也没什么大事,亲爱的,我只是不知道你今晚在不在家。我原本打算晚饭后顺便去看看你。”“当然在啦,彼得。我在家。”“太好了。八点半左右?”“好的……噢,彼得,你听说埃斯沃斯舅舅的事了吗?”“是啊。该死,我是听说了你的埃斯沃斯舅舅的事情!……我很抱歉,凯蒂……原谅我,亲爱的,我不是故意这么粗鲁的,可是我整天满耳朵听见的全是你舅舅的事。”“我知道,真是太了不起了,只是……你瞧,我们今晚不要谈论他了!”“是的,我们当然不谈他。对不起。我懂。我会等着你的。” “再见,凯蒂。” 
他已经听说了有关埃斯沃斯·托黑的故事,可是他不愿意想起这件事,因为那会让他想到罢工这一烦人的话题。六个月前,因为《关于石头的论述》一书正在走红,埃斯沃斯·托黑成为《微声》的签约撰稿人,那是由报业辛迪加华纳德出售的一个日报专栏。开始,这个栏目在《旗帜》上是作为一个艺术评论专栏;而最终却发展成一个非正式的论坛,托黑通过这个栏目发表有关文学、艺术、纽约的餐馆、国际危机以及社会学——主要是社会学——的一些见解。那个专栏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可是建筑行业大罢工将托黑置于两难境地。他没有掩饰他对罢工者们的同情,可是他在他的专栏里却什么也没有说,除了华纳德以外,谁也不能确定他想在报纸上取悦谁。不过今晚将召集一个罢工同情者的集会。届时,许多著名的人物都将发表讲话,埃斯沃斯·托黑也在其中。至少,已经宣布了托黑的名字。 
这一事件引发了大量的离奇古怪的投机活动,人们下赌注竞猜托黑是否敢公开露面。吉丁就听到一个制图师满怀激情地说:“他一定会的。他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他是新闻界最最诚实的人了。”另一个说:“他不会的。你有没有认识到这样的噱头对华纳德意味着什么?”一旦华纳德选准什么人,他准会像地狱大火一样地把他给灭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手,采取什么方式,可是他会的,而且他这个人谁也拿不准,你一旦让华纳德盯上,那你就完了。吉丁对于这样的事避之唯恐不及,还谈什么关不关心呢。这整个事情都让他感到窝火。 
当晚,他冷酷地一语不发地吃着晚饭。每当吉丁太太说:“噢,顺便问一句……”想以此来引发他意识到一个话题时,他便厉声说:“你不要谈关于凯瑟琳的事了。你安静点行不行。” 吉丁太太便不再说什么,只管往他的盘子里夹菜。 
吉丁乘出租车赶到格林尼治村,急匆匆跑上楼。他使劲摁了一下门铃,等待着有人开门。没人应门。他靠着墙,反复地长时间地摁门铃。凯瑟琳明知道他要来的,她不会出去的。她不会的。他走下楼梯,不肯轻易相信,走到街上,抬头看她寓所的窗户。窗户里并没有灯光。 
他站在街上,一直抬头看着她家的那几扇窗户,就如同在审视一桩可怕的背叛。接着,他突然产生一种不舒服的孤苦伶仃的感觉,仿佛他在这个大城市里形单影只、无家可归似的;此刻,他忘记了自己的住址或者说忘了它的存在。然后,他就想到了那场集会,那场群众大会——在那里,她的舅舅在今晚将当众成为一个殉道者。她准是去了那儿,他想。该死的小傻瓜!他大声说:“见她的鬼去吧!” ……然而他还是迅速地朝着人们聚会的大厅走去。 
。。
最终却变成了一个沉默的魔鬼
_
第四部分
最终却变成了一个沉默的魔鬼
在大厅的方形入口上方,吊着一只光秃秃的电灯泡,闪烁着一小团不祥的蓝白色的光。太冷也太亮了。灯光越过黑暗的街道,照亮了从上方某个边缘上流下来的一线雨丝,那雨丝像一根亮闪闪的玻璃针,是那样的纤细而光滑,吉丁古怪地想到了那种有人被冰柱戳死的故事。入口附近,几个好奇的游手好闲的人漠不关心地站在雨里,还有几名警察。会场的大门是开着的。光线暗淡的门廊里挤满了人,他们根本挤不进已经满座的围得水泄不通的大厅。他就站在那里,聆听着从那专为此事而特意安装的扬声器里传来的讲话。在门口,有三个朦胧的身影在向路人分发传单。其中有一位像是害着痨病的青年男子,没有刮脸,脖子老长;另一个是位穿高档毛领大衣的漂亮年轻人;第三个人就是凯瑟琳·海尔西。 
她站在雨中,淋得像只落汤鸡。她累得身子都站不直了,她的鼻头上发着光,眼睛因为激动而分外明亮。吉丁停住脚步,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她手里拿着传单机械地朝他挥了过来,猛一抬头,看见是他。她毫不吃惊地冲着他微微一笑,高兴地说:“真的是你呀,彼得!你来这儿太好了!” 
“凯蒂……”他有点哽咽,“凯蒂,到底是怎么……” 
“可我必须这么做。彼得。”她的语气中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你不明白,可是我……” 
“不要站在雨里了,到里边来。” 
“可是我不能!我还得……” 
“至少不要淋在雨里,你个傻瓜!”他粗暴地将她推到门里,站到门廊的一个角落里。 
“彼得,亲爱的,你不生我的气,对吗?你看,事情是这样的:我原以为舅舅今晚是不会让我到这儿来的,可是在最后的关头,他说如果我想来,我就可以来。还说我可以帮着散发传单。我知道你会理解的,我还在客厅的桌子上给你留了张便条,作了解释,而且……” 
“你给我留了张便条?在屋里?” 
“对呵……噢……噢,哎呀妈呀!我根本没想到这一点,你当然进不去了。看我有多蠢。可是我当时走得太急了!别,你不要生气,你不能气的!你不明白这对他意味着什么吗?你难道不清楚他到这儿来要做出多大的牺牲?可我知道他会来的。这些我都对他讲过了,人们这么说,自有他们的道理,他们绝不是偶然这么说说而已,那将是他的末日——而或许让他们说中了也未可知,可是他却满不在乎。他就是这样。我吓坏了,可是我特别高兴,因为他所做的事情让我对全人类产生了一种信任感。不过我害怕,因为你瞧,华纳德可能会……” 
“安静点!我全知道。一提这个我就腻歪。我不要听关于你的舅舅、华纳德或是什么罢工的事!我们离开这里吧。” 
“噢,不,彼得!我们不能!我想听他讲话还有……” 
“那边的人闭嘴!”人群中有人冲着他们发出嘘声。 
“我们什么都没听见!”她悄悄说,“讲话的人是奥斯顿·海勒。难道你不想听他演讲吗?” 
吉丁怀着某种敬意仰视台上,他对所有的名人都怀有这种敬意。他并没怎么读过他的作品,不过他知道海勒是《新闻编年史》报的一位著名的专栏撰稿人,而《新闻编年史》是一种极好的独立报纸,是华纳德报业的头号敌人。还知道海勒出身名门,毕业于牛津大学;他一开始是做图书评论的,而最终却变成?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