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季》第22章


这样的姿势,类似于胎儿蜷缩在子宫里。
他想要最初的保护。
眼泪从他的眼窝里滚落下来,他痛得浑身颤抖,几乎都要窒息了……
空白的脑海里疯狂地闪现出那一幕,他记忆里最残忍最痛苦的一幕,妈妈蜷缩在床下,她维持着拼命去抓那瓶救心丸的动作,她的脸上有着冰冷绝望的泪痕,她的身体已经僵硬,她已经死去了。
那天他和妈妈吵架,那天他离家出走,那天爸爸和哥哥出去找他,那天妈妈担心得心脏病突发,因为没有及时抢救而离开人世。
他得到这个消息冲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是泪流满面的哥哥和满脸悲痛欲绝的父亲,父亲走到他面前,抬起手来狠狠地抽了他一个大耳光,他也是一头撞到了医院的墙壁上,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是一下子被抽聋了。
全世界都是“轰轰”的声响。
裴源的眼泪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泪流满面,残缺的心脏一阵阵剧痛,紧紧地握住了一瓶心脏病特效药,用哽咽颤抖的声音低不可闻地念了一句:“……您不用着急,早晚我都要死……早晚……”
【四】
林森正在家里看书,门铃响起来了,他站起身来去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外,脸色有些尴尬的钟茗,钟茗带着点抱歉意味地对林森说:“你家里有什么吃的吗?”
林森怔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到站在对门客厅里满脸眼泪的乔桉。
十分钟后,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干的乔桉对着一碗方便面吃得津津有味。
林森把剥好的火腿肠递给了乔桉。
钟茗说:“刚才桉桉做作业的时候突然就哭了,我问他怎么了,他跟我说他妈一天没回来,他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林森点点头,他抬头看了看这个装满了高档家具的屋子,但角落里明显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林森问狼吞虎咽吃着方便面的桉桉,“你妈妈呢?”
桉桉说:“妈妈去找爸爸了。”他说完又补上了一句。“还去找那个把爸爸勾引走的狐狸精打架!”
林森和钟茗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人都明白了。
客厅里的电话响起来,钟茗走过去接,才一接起电话就听到电话里传出来一个女人恶毒的咒骂声,“姓乔的,你是不是男人?!你以为你找人来砸了我的家,我就找不到你家了?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到底贪污了多少我比你还清楚,我还敢打上你家门去,看看咱们谁能闹得过谁?!你这个衣冠禽兽……”
钟茗皱着眉头,忍无可忍地说了一句:“你打错电话了!”
那边明显愣了一下:“你是谁?!让姓乔的接电话!”
钟茗索性把电话直接挂了。
大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人还没走进来,桉按就喊道:“我妈回来了。”果然就传来了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声音,但是紧接着门外忽然传来“轰”的一声响,粗鲁的臭骂声尖锐刺耳,犹如魔音穿脑。
“你这狐狸精还敢来我家里闹,你个骚货!”
“你跟你儿子都不得好死,你们全家不得好死,想把罪名往我头上安,我告诉你,姓乔的跑不了,让他给我滚出来!”
“你那张婊子脸摆给谁看!狗屎!”
……
门外的两个女人的厮打声,桉按吓得大哭起来,叫着妈妈就要去开门,林森忙把桉按抱住,回头就看到钟茗跑到了门旁的呼叫器上,在上面按了一个钮,这个小区的物业超牛,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安在楼下巡逻。
她按完那个钮之后把门一下子就拉开了,就见一个极瘦的女人双手拦着桉按妈妈扑打的手臂,头发蓬乱的桉按妈妈狠扇那个女人的嘴巴子,钟茗跑过去把那个女人一推,同时发怒地吼道:“我报警了!”
那个女人被钟茗一把推到地上,头直接撞到了地砖上,一声哀叫,回过头就朝着钟茗冲过来,激愤地喊道:“你再打我一下试试?!”
空气就在那一刹那间凝固。
电梯外面的空间内,那个头发蓬乱的干瘦女人才向钟茗冲了几步,却猛然站在了那里,脸上露出可怖的神情。
她的脸上有着被桉按妈妈手指划过的血痕,一条一条的,横在她已经开始衰老的容颜上。
钟茗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墙壁,就好像是一条吸附在人体上的水蛭,除了紧紧依附再也没有别的出路,她的胸口不断地起伏着,脸色苍白。
桉按妈妈从地上爬起来,抓起一旁的一个铁皮垃圾桶,用力地朝着那个女人的脑袋砸了过去,“你这个就会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骚货!”
垃圾桶被那个女人砸在了地上,垃圾落满了一地,那个女人捂着脑袋踉跄地朝后退了几步,钟茗依然紧紧地贴在墙壁上,呼吸一点点地加快起来,她全身发抖地看着那个女人,感觉自己就要死了一般的痛苦。
有一个声音疯狂地想要冲出喉咙。
这似乎是冥冥中最可怕的声音,一下子就能把她的身体刺穿,将她的灵魂绞成十几片,她绝望地感觉到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来,女人疯狂的瞳仁犹如一个充满邪恶吸附力的巨大漩涡,将钟茗连骨头都不剩地卷进去。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几个物业保安从电梯里面出来,他们都认识桉按妈妈,所以默契十足地走向了那个站在垃圾堆里的女人,犹如扫走一件垃圾一般将那个女人架走了。
她被拖走的干瘦身体就像是一根枯败的稻草。
另外一个保安在走入电梯之前礼貌地对桉按妈妈说,“对不起,徐女士,我们马上找清洁工上来给你收拾这些垃圾。”
电梯门关上了。
死了一样的寂静。
桉按妈妈拢了拢自己被揪扯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领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桉按走进房间里去,林森看看脸色发白的钟茗,钟茗却忽然回过头,快速地冲向了电梯,她的样子像是在逃跑!
林森喊了一声,“钟茗!”
他追来的时候,钟茗已经上了电梯,而电梯门正在关合,他清楚地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站在电梯里的钟茗,他看到她缓缓地蹲下身,像个孩子一样抱着膝盖蹲在电梯里。
他知道她在哭。
电梯门慢慢地合上,就剩下一条小小的缝隙。
林森扑上去拼命地按电梯旁边“打开”的按钮,那一瞬,他与背对着他蹲在电梯里流泪的钟茗近得只剩下一扇门。
林森连着叫她的名字,“钟茗,钟茗……”接着,电梯门在他的面前彻底关合了,开始下降。
林森呆呆地站在金色的电梯门前。
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仿佛在一刹那被风吹散了,而心,也随着金色的电梯,一股脑地沉了下去,而躲在电梯里痛苦的女孩,当生命里最沉重的伤口被再次撕开,她已经不再奢求救赎和改变。
一如最终沉入群山的落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
因果是在黑暗里种下去的种子。
总有一天,酝酿着悲伤的种子会在潮湿腐烂的土壤里破土而出,在不为人注意的角落里摧枯拉朽一般疯狂成长起来。
【五】
钟茗回到家的时候听到了钟年的房间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那门半开着,钟茗走过去扫了一眼,她看到孟烁坐在钟年的书桌旁,笑呵呵地跟他说些什么,在房间里稀疏的灯光里,他的侧脸年轻帅气,清晰的轮廓像是绵延起伏的山脉。
钟年回头看到了钟茗,他立刻从书桌前站了起来,“姐。”
钟茗没有回应钟年,她还在和钟年“冷战”的状态里,她只是对孟烁说:“你到我们家干什么来了?”
“顺路。”孟烁走过来,帅气的脸上出现一抹笑容,“我来看看你和钟年的冷战也没有结束,顺便给你们买了一份烤鱿鱼,我和钟年都吃了,桌上那份是留给你的。”
钟茗转过头去回房间,口气不咸不淡,“你赶紧回家吧,这都几点了,再过一会儿连公交车都没了,你别想住在我家里。”
孟烁伸手在钟年的肩膀上拍了拍,很同情地说道:“我说,你姐最近的脾气真大啊,你怎么受的?”钟年耸耸肩,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孟烁跟着走到了钟茗的房门前,伸手朝着门板拍了拍,“哎,你们班新来的那个转校生裴源,好像你们两个关系还不错啊。”
房门被打开了,钟茗手里拿着几件干净衣服,对孟烁说:“是啊,怎么了?”
“也没怎么,不过那小子我见过。”孟烁一面说话一面跟在钟茗的身后,“我对他感觉不太好,总觉得他有点阴森森的,而且我还觉得,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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