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推理事件簿》第18章


“算了,就当作是这样吧!看在多亏了青山先生说的故事,让我能察觉健斗和小猫的危机的份上——而且……”
“而且?”我不禁好奇地抬起头。
“我也彻底明白青山先生的温柔之处了。”
因为咖啡师轻轻地对我微笑,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的话究竟是带有强烈的讽刺,还是代表这意想不到的契机竟然让我们的关系产生了变化呢?
她完全没看出我内心的激动,闻着磨好的豆子说:“这次也磨得非常完美。”
其实就算你不磨豆子,也已经漂亮地解开谜题了。我摸了摸查尔斯的头。
“健斗之后来过这里吗?”
“嗯,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她的口气听起来很高兴。“昨天也是一放学就来这里玩了噢,而且还带了三个朋友。”
“三个?难道是……”
我不由自主地探出身子,但她的笑容染上了些许落寞。
“青山先生,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尽如人意的。”
“唉,说得也是。”我对自己的猜测感到难为情,抬起几厘米的臀部又坐了回去。
“不过,他在搬来这个城市后经过五个月,终于找到和自己意气相投的朋友,不也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吗?”
“是啊。健斗遇到的各种困难,可能还要好一段时间才能解决。不过有没有同伴在身旁,感受应该截然不同吧!如果要和所有人和平相处很困难的话,就算只有那三人,也希望他们能维持良好的友谊。”
“不,似乎不是只有三人而已——最起码还要再多一人。”
咖啡师隔着我的头望向窗户,十分幸福地说道。我也跟着转头往后看。
眼前的情景让我笑了出来。
健斗正穿过房屋之间的小径,朝着塔列兰走来,而且还牵着曾在那间咖啡店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男生的手。
第四章 棋盘上的狩猎
1
“找到你了!”
一阵寒意窜过我全身。
平常的话,塔列兰咖啡店内的气氛总能给客人时间缓慢流动般的安逸感,但对现在的我来说,这里却正露齿嘲笑我,是京都最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我放在身后的手紧抓住背后的吧台边缘。仿佛折磨胆小的猎物般,她乐在其中,脸上浮现欣喜的笑容,缓慢地步步逼近我。店内没有其他客人,我完全成了瓮中之鳖。
我很明白。她不惜如此也要见我一面的理由,我已经大致猜出来了。但我不再是那个只会言听计从、任人摆布的我。只要摆出强硬的态度,坚定拒绝她就行了。换句话说,我会感到战栗另有原因。
她在距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我习惯性地绷紧身子,但她似乎无意对我施暴。不过,当她的双唇在我眼里如慢速播放般开启,正打算对我说什么话时,今日发生的事情像跑马灯似的在脑内复苏,我将带来战栗的疑问化成惨叫,试图掩盖她所说的话。
——为什么她知道我在这里呢?
2
沉浸在假日的悠闲气氛中,睡到很晚才醒来,起床时拉开房间的窗帘,就看到一片晴朗无云的秋日天空,象征着今天的开始。
俗话说:“热不过秋分,冷不过春分。”到了九月底,即便是恶名昭彰的京都炎夏,势力也逐渐衰退。当我开始怀念一个月前到处肆虐的太阳时,就想起在已逝夏天的河滩上奔驰的回忆。最近我的生活到处都染上了某咖啡店的气息,也让我觉得有点不太自在。
和那时相比,现在应该是很适合懒洋洋地晒太阳的季节吧!于是我心血来潮,决定去一趟久违的鸭川河岸走走。
我从位于北白川的家出发,任凭脚踏车沿着今出川通的斜坡往下冲,左手边的吉田山吹来带有草香的风,灌进了我的胸口。一口气通过平常徒步要花上十分钟的道路,跨越已经走过几百次的十字路口,忍受着擦身而过的公交车排出的废气,一路往西前进。我利用下坡时的惯性,滑过渐趋平缓的道路,看见进入位于地下的出町柳车站的阶梯。
我随便找个脚踏车车位,暂别了爱车。只要越过川端通,就能在贺茂大桥上一览高野川和贺茂川的交会处,也就是俗称鸭川三角洲的风景,从路旁的阶梯往下走,便是鸭川沿岸的游览步道。
河滩上的学生们仿佛想缅怀逐渐逝去的暑假般,在形状有如乌龟的踏脚石上跳来跳去,玩着像是捉迷藏的游戏。春天时沿路的樱花盛开,满天花瓣飞舞,初夏时则看得见萤火虫,这一带聚集了许多带狗散步或慢跑的人,是市民休憩的场所。
我爬下阶梯,来到游览步道。从上游吹来的风令人心旷神怡。往北一望,我突然想起会在这里看送火,也是因为距离鸭川三角洲很近的关系。从鸭川三角洲能够看到包括“大”字的好几个送火活动,是市内首屈一指的观赏景点,活动当天甚至挤满了水泄不通的人群,但现在只看得见在各处走动的年轻人或年长者们。
在西边应该看得见大文字山才对。我转头仰望西方天空,找到了大文字山,当我伸长脖子,心想“啊,就是那里、就是那里”时……
突然感觉有人轻拍了我的肩膀。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是谁,身体就反射性地转头一看。
“好久不见了。”
我的喉咙发出了“呃啊”的怪声。
“我觉得只要出现的次数多到让人心生佩服,就不能再称为偶然了,跟高野川和贺茂川汇流后会变成鸭川一样噢。那不叫偶然的话,你觉得该叫什么才对?”
乍看之下又圆又可爱的双眼其实隐藏着强韧的意志。白色硬草帽下留着绑成公主头的及肩茶发。虽然个子不高,但紧实的身材曲线优美,从淡粉色的连身皱褶裙下可窥见如羚羊般纤细的双腿。
“……真实……”我并不是忘了接mu、me、mo。
“答案是‘命运’!”
站在我眼前露出笑容的是已经在六月时分手的前女友虎谷真实。
——她刚才说了“我会跟妈咪告状的”!
我脑中响起咖啡师曾说过的可笑台词。那时户部奈美子当然只是在称呼自己好友的名字,但我当时没有纠正咖啡师,因为如果是会错意,这句话就显得很愚蠢;如果只是在开玩笑,又会让我不太高兴。
我究竟是在何时拔腿就跑的?一回过神来,我已经往南跑到一公里外的丸太町桥下了。
我的确逃跑了,但不是觉得她很讨厌或很可恨。只是从她那句令人发寒的话中透露出的意图,让我产生了些许不愉快的感受。
这哪算什么命运啊?由于距离每天上学的大学最近的车站就在附近,她平常一定也会经过这里。不过是两人在一条走过好几次的路上偶然撞见罢了,完全没有能让我觉得这是命运的要素,然而她却将这场邂逅说得如此美好,我只想得出一个原因。
我确实也担心自己又得回到任她摆布的日子,不过比这更让我难以忍受的是——也不知是否该用仿佛看见父母磕头谢罪的感觉来形容——我实在不想看到总是比我强势的她向人请求复合的样子。
我弯腰抓住自己的膝盖,肩膀上下起伏地喘着气。悠闲地流过我眼前的鸭川河水,让人心生嫉妒。我凝视着从脚边延伸至河里的桥影片刻,突然发现它晃动了一下,使我陷入以为桥变形的错觉。
就在我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的瞬间。
“刚才吓到你了,对不起噢。”
我往后转的脖子发出的声音有如忘记上油的铰链。
“真实……”
她站在我正后方,对我伸出手。
“连续遇见两次,代表这果然是命运,对吧?明白了就听我说……”
我逃跑了。
我三步并两步地爬上旁边的楼梯,沿着川端通往南跑,并努力让乱成一团的脑袋冷静下来。
从贺茂大桥到丸太町桥的距离大约是一公里多,以前曾在这条路散步,所以很清楚。我花费五分钟以上全力冲刺了这么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没过多久就追上来的她却是一派轻松呢?
我不需要请教咖啡师也知道答案。虎谷真实料到我会沿着这条游览步道一直往前跑,便转而改搭京阪电车。从出町柳车站搭到丸太町桥的神宫丸太町车站,只需两分钟。如果刚好碰上电车进站,要在那个时间点叫住我并不困难。
在厘清思绪的期间,我又跑了大约五分钟,抵达三条通。眼前便是京阪线的三条车站。我打了个寒噤。总觉得再次搭上电车的她随时会现身在车站的出口。
我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我在三条通左转,走下通往三条京阪车站的阶梯。外地人应该会觉得非常容易混淆,因为三条京阪车站虽然名字里有京阪两字,却不属于京阪电铁,而是京都市营地下铁车站。虽然它就在京阪电铁的三条车站旁,以地下道相连,但如果她又搭京阪电车来追我,在到达三条车站时应该会先往地面走才对。所以我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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