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后:袖手天下》第107章


成妃愈发的小心谨慎,尽管天下皆知我再不能掌管后宫,她却依旧常常跑来与我说些宫内事务,饮宴安排,一日来说除夕宴的时候,她满面逢迎钦羡的提起这句,让我听了,反而沉重。
随意的将她打发了离开,我接了水陌递过来的茶杯,用茶杯是不想惹人注目,却盖不过水陌的忧心:“小姐,这药这样服,真的没事么?”
我别开眼睛,轻轻摇头,慢慢啜饮那有着淡淡鲜香的药茶。
当然不会没事。
我是一个月前开始自己配了药来服的——对于出身倾城,昔日与刀剑为伍的我,配些应急的药毫不费力,坤仪宫要的各色药材,医膳监从来都不会多话半句。可是这药却越来越放不下,当应急变成日常,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瞒多久。
之前景熠只道我的称病和消沉是不喜齐妃孕育了他的孩子,其实不然,实际上,废去武功后,我恢复得并不好。
在告别了最初那十数日恐怖的痉挛剧痛之后,我的确以人人看得见的速度好了起来,好到景熠可以放心离开,沈霖也不必日日守在宫里,然而,那好转却仅仅是昙花一现的假象,将我从一个噩梦中拽出,抛进了另一个深渊。
身上所有的骨骼如重新拼凑一般,经络里的痛时而若有若无,时而灼心附骨,虽不至痉挛狰狞,却也是无法言喻的烦躁,特别是以前损伤过的部位,手掌、肩头、腰背,还有一整条左臂,仿佛之前以一己之力抗下的伤痛全都朝着这一俱已然归于平凡的躯体卷土重来,无可抵抗,无止无休。
起初并不算重,不过丝丝缕缕,眼见着景熠和沈霖松一口气的样子,我没有提起,以为熬过时日便可消褪,后来意识到,这痛大概要伴随我未来所有的日子,便更加不敢开口,那是一种十分诡异的心境,我不畏归于平凡,却深惧成为他的负担。
目光落在殿外院子一隅的一个灰色身影,那是自我醒来便出现在坤仪宫的一个女子,听水陌说,是景熠亲领来的,叫留在院里杂使,无事不必近前说话。
“皇上领来的人怎么可能是杂使,便没管她,由她自由来去,”见我望那边,水陌在一旁解释,犹豫一下又道,“这药,都是避了她的。”
我点头,明白水陌想表达的意思,并没反驳什么。
但水陌当然是错了,且不说景熠是否需要在我身边安插一个人,便是真有此等打算,也绝不会放在我眼前,况且我分明看得出来,那女子是有身手的,虽然深浅不知,但能被景熠所用,总是不会凡俗。
他亲自领来是为了让我放心,只交代了水陌却没跟我提大概是怕我吃心,这也才会有了无事不必近前的吩咐,景熠给了我时间和距离,等着我自己来面对这个事实,一个多月过去,我连那女子的名字都没有问过。
其实再不愿意面对,我心里也清楚,这个人,分明是景熠放在我身边用来保护我,以及必要的时候帮我做一些已经不能自己去做的事,一如从前建德帝身边的阑珊,景熠身边的我。
除夕宴上,新册妃且抱着小公主出席的齐妃风头一时无二,直要将前后操持的成妃盖过一头,景熠也不见压制,还当众吩咐了在他和成妃出宫祭祀期间,后宫暂由齐妃代管。
建宣十五年是个大年,按祖制是要帝后领亲王重臣等前去皇陵祭祖的,景熠当然想我一起,但我推说天冷路远,一去三四日怕身子再有反复,且朝臣们才放过我,暂时还是不露面的好,让景熠带成妃去,也算是给足了内阁面子。
景熠没有坚持,我不知道他到底是采纳了我哪一条理由,而我实际上是想用这景熠沈霖都不在的三四日时间,把那药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何以度喧繁(四)
习武之人独身在外的时候最怕受伤,伤致不敌,弱则分心,这时候一旦被人趁虚而入,便是没顶之祸,一般江湖人尚且如此,何况是我。于是遇到受伤或者对阵强敌累极的时候,总会寻一些让自己能尽快恢复的法子,至少也要抗得过去伤痛最重的前几日,以前景熠怪我用沈霖的药用得霸道,其实他哪里知道,更霸道的我也随时备在身边。
但我从没想过这药会给现在的我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不知是底子厚还是剂量少,以前从未有过上瘾的迹象,现在却已经几近失控。
停药第二日,我痛到呕了血才见轻,第三日,我身上一切感官都开始混乱,屋里数个火盆热气熏人,我却只觉得冷。
初三是个极晴的天,无风无云,我捡日头最好的晌午出了门,希望借这冬日暖阳压一压那自骨头里泛出来的寒。离开华丽耀眼的坤仪宫,寻了人少的僻静园子慢慢逛着,不知是分神还是错觉,竟觉得身上当真有所缓解。
如此走了一阵子,却是体力跟不上了,我停下来,合了眼调节气息,这时候一直陪在我身边不多话的水陌近前来开口:“小姐,宫里在正月间应是忌讳杀人的吧?”
我也没睁眼,答她:“大抵是有这个说法,遇到忌讳多的,连说都不能说,但看是什么人碰到什么事了。”
顿一顿,我问:“怎么了?”
水陌犹豫一下,道:“小姐没发现今儿个少了点什么吗?”
我听了一愣,眼睛扫一扫,这才发现景熠派来的那个女子没有出现,在坤仪宫的时候都日日让我看得见,没道理我头一次往外面来却不跟着。
“怎么?”我看水陌,“莫非她去杀人了。”
“怎么可能!”水陌撇撇嘴,道,“刚有咱们宫的人来报,说是她在园子里冲撞了同知夫人,叫人拿下了。”
说着她又反应过来我刚才的话,赶着问我:“她……是能杀人的?”
我没答,只问:“谁的夫人?”
“朱指挥同知的夫人,”见我不解,水陌道,“就是齐妃娘娘的母亲,进宫来看小公主的。”
我听了心里一阵厌恶翻上来,上一回是水陌,这次又捡了景熠派来的人,这个齐妃,竟是阴魂不散了么。
我不出声,水陌小心翼翼的看我:“要不要奴婢去明泰宫赔个礼,把人领回来?”
说着她又觉得不对,自顾自道:“不过就是一个粗使而已,许那边根本都不知道人是咱们这儿的,真去了,可能反而不好,所以奴婢才问起小姐宫里的禁忌,无论如何,就算是真有意冲咱们来,人是皇上带来的,顶多就是掌嘴罚个板子,不至于真——”
打断她,我皱皱眉,道:“我去。”
水陌吓了一跳,忙追在后面拦,我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其实后来仔细想想,我是完全没必要走这一趟的,如水陌所说,人是景熠带来的,谁还能真去要她的命不成,就算不放心,毕竟身份上就是个粗使,让坤仪宫掌事的水陌去走一趟,说两句好话,再旁敲侧击的强调一下来处,把人要回来完全没有问题。
然而不知是已经耗去太多精力体力的我无暇思考,还是心里到底介意那个甫生女的齐妃,又或者仅仅是那句几次被强调的“皇上带来的人”刺痛了我,让我觉得自己深深的无用,于是在那个刹那毫不压抑的奔了明泰宫。
大抵是一早有人瞧见了我的来者不善,去提前报了信儿,到了地方,一身华服的齐妃已经立在明泰宫正殿门口等我了。
在院子正中停下来,我抬眼看她。
景熠没在宫里,我自顾不暇,根本没预备见人,出门衣裳穿得随意,身子如此,面色想来不会好,身边也只有水陌一个,跟台阶上那个被簇拥着的一身华服的明丽宫妃比起来,犹如天壤。
“皇后——”见我不先开口,齐妃拖长了声音,“这是有什么事么?”
先前她有孕的时候我曾动手打了她,后来她生下孩子又差点被我夺了女——
尽管是景熠单方面的意思,但在众人眼中却是与我脱不了干系,况且最终没能成事,齐妃还晋了妃,这宫里传开来的故事版本想必杂样。
新仇旧恨,让风头正劲的齐妃把话说得很不客气。
体力不济,我也不想废话,盯着她问:“人呢?”
“呦!娘娘这是要找谁,找到明泰宫来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依旧消磨着我的耐性。
“齐妃娘娘,”一边的水陌认真的给齐妃福了个礼,简单明快的说明来意,“听闻坤仪宫有个宫女,叫明泰宫扣下了。”
“宫女?”齐妃听了轻轻的笑,风姿绰约的扶着下人往前挪了两步,“皇后平日里难得一见,每回露面却都是为了宫女,还真是——”
“莫不是皇后娘娘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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