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徒生童话全集四》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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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缆静静地躺着,但是生命和思想却在它的身体里活动。人类的思想在它身体内通过。 
“这家伙很狡猾!”鲸鱼说。“它能打中我的肚皮,而我的肚皮是最容易受伤的地方!” 
“让我们摸索前进吧!”水螅说。“我有细长的手臂,我有灵巧的手指。我摸过它。我现在要把它抓紧一点试试看。” 
它把灵巧的长臂伸到电缆底下,然后绕在它上面。 
“它并没有鳞!”水螅说,“也没有皮!我相信它永远也养不出有生命的孩子!” 
海鳗在电缆旁躺下来,尽量把自己伸长。 
“这家伙比我还要长!”它说。“不过长并不是了不起的事情,一个人应该有皮、肚子和灵活性才行。” 
鲸鱼——这条年轻和强壮的鲸鱼——向下沉,沉得比平时要深得多。 
“请问你是鱼呢,还是植物?”它问。“也许你是从上面落下来的一件东西,在我们中间生活不下去吧?” 
但是电缆却什么也不回答——这不是它的事儿。它里面有思想在通过——人类的思想。这些思想,在一秒钟以内,从这个国家传到那个国家,要跑几千里。 
“你愿意回答呢,还是愿意被咬断?”凶猛的鲨鱼问。别的大鱼也都随声附和。“你愿意回答呢,还是愿意被咬断?” 
电缆一点也不理会,它有它自己的思想。它在思想,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因为它全身充满了思想。 
“让它们把我咬断吧。人们会把我捞起来,又把我联结好。我有许多族人在较小的水道曾经碰到过这类事情。” 
因此它就不回答;它有别的事情要做。它在传送电报;它躺在海底完全是合法的。 
这时候,像人类所说的一样,太阳落下去了。天空看上去像红彤彤的火焰,天上的云块发出火一般的光彩——一块比一块好看。 
“现在我们可以有红色的亮光了!”水螅说。“我们可以更清楚地瞧瞧这家伙——假如这是必要的话。” 
“瞧瞧吧!瞧瞧吧!”鲶鱼说,同时露出所有的牙齿。 
“瞧瞧吧!瞧瞧吧!”旗鱼、鲸鱼和海鳗一起说。 
它们一齐向前冲。鲶鱼跑在前面。不过当它们正要去咬电缆的时候,锯鳐把它的锯猛力刺进鳝鱼的背。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鲶鱼再也没有力量来咬了。 
泥巴里现在是一团混乱。大鱼和小鱼,海参和蜗牛都在横冲直撞,互相乱咬乱打,乱挤乱压。电缆在静静地躺着,做它应该做的事情。 
海上是一片黑夜,但是成千上万的海中生物发出光来。不够针头大的螃蟹也在发着光。这真是奇妙得很,不过事实是如此。 
海里的动物望着这根电缆。 
“这家伙是一件东西呢,还是不是一件东西呢?” 
是的,问题就在这儿。 
这时有一头老海象来了。人类把这种东西叫海姑娘或海人。这是一头母海象,有一个尾巴、两只划水用的短臂和一个下垂的胸脯。她的头上有许多海藻和爬行动物,而她因这些东西而感到非常骄傲。 
“你们想不想知道和了解呢?”她说。“我是唯一可以告诉你们的人。不过我要求一件事情:我要求我和我的族人有在海底自由吃草的权利。我像你们一样,也是鱼,但在动作方面我又是一个爬行动物。我是海里最聪明的生物。我知道生活在海里的一切东西,也知道生活在海上的一切东西。那个让你们大伤脑筋的东西是从上面下来的,凡是从上面放下来的东西都是死的,或者变成死的,没有任何力量。让它躺在那儿吧。它不过是人类的一种发明罢了!” 
“我相信它还不止是如此!”小鱼说。 
“小鲭鱼,住口!”大海象说。 
“刺鱼!”别的鱼儿说;此外还有更加无礼的话。 
海象解释给它们听,说这个一言不发的、吓人的家伙不过是陆地上的一种发明罢了。她还作了一番短短的演讲,说明人类是如何讨厌。 
“他们想捉住我们,”她说。“这就是他们生活的唯一目的。他们撒下网来,在钩子上安着饵来捉我们。那儿躺着的家伙是一条大绳子。他们以为我们会咬它,他们真傻!我们可不会这样傻!不要动这废物吧,它自己会消散,变成灰尘和泥巴的。上面放下来的东西都是有毛病和破绽的——一文不值!” 
“一文不值!”所有的鱼儿都说。它们为了要表示意见,所以就全都赞同海象的意见。 
小鱼却有自己的看法:“这条又长又瘦的海蟒可能是海里最奇异的鱼。我有这种感觉。” 
“最奇异的!”我们人类也这样说,而且有把握和理由这样说。 
这条巨大的海蟒,好久以前就曾在歌曲和故事中被谈到过的。它是从人类的智慧中孕育和产生出来的,它躺在海底,从东方的国家伸展到西方的国家去。它传递消息,像光从太阳传到我们地球上一样快。它在发展,它的威力和范围在发展,一年一年地在发展。它穿过大海,环绕着地球;它深入波涛汹涌的水,也深入一平如镜的水——在这水上,船长像在透明的空气中航行一样,可以朝下看,望见像五颜六色的焰火似的鱼群。 
这蟒蛇——一条带来幸运的中层界①的蟒蛇——向极远的地方伸展,它环绕着地球一周,可以咬到自己的尾巴。鱼和爬虫硬着头皮向它冲来,它们完全不懂得上面放下来的东西:人类的思想,用种种不同的语言,无声无息地,为了好的或坏的目的,在这条知识的蛇里流动着。它是海里奇物中一件最奇异的东西——我们时代的
海 蟒。
①原文是midgaard,按照宗教传说,认为宇宙分天堂、人间和地狱三层。中间这层就是我们人类居住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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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蚤和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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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蚤和教授
从前有一个气球驾驶员;他很倒霉,他的轻气球炸了,他落到地上来,跌成肉泥。两分钟以前,他把他的儿子用一张降落伞放下来了,这孩子真算是运气。他没有受伤。他表现出相当大的本领可以成为一个气球驾驶员,但是他没有气球,而且也没有办法弄到一个。
他得生活下去,因此他就玩起一套魔术来:他能叫他的肚皮讲话——这叫做“腹语术”。他很年轻,而且漂亮。当他留起一撮小胡子和穿起一身整齐的衣服的时候,人们可能把他当做一位伯爵的少爷。太太小姐们认为他漂亮。有一个年轻女子被他的外表和法术迷到了这种地步,她甚至和他一同到外国和外国的城市里去。他在那些地方自称为教授——他不能有比教授更低的头衔。
他唯一的思想是要获得一个轻气球,同他亲爱的太太一起飞到天空中去。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办法。
“办法总会有的!”他说。
“我希望有,”她说。
“我们还年轻,何况我现在还是一个教授呢。面包屑也算面包呀!”
她忠心地帮助他。她坐在门口,为他的表演卖票。这种工作在冬天可是一种很冷的玩艺儿。她在一个节目中也帮了他的忙。他把太太放在一张桌子的抽屉里——一个大抽屉里。她从后面的一个抽屉爬进去,在前面的抽屉里人们是看不见她的。这给人一种错觉。
不过有一天晚上,当他把抽屉拉开的时候,她却不见了。她不在前面的一个抽屉里,也不在后面的一个抽屉里。整个的屋子里都找不着她,也听不见她。她有她的一套法术。她再也没有回来。她对她的工作感到腻烦了。他也感到腻烦了,再也没有心情来笑或讲笑话,因此也就没有谁来看了。收入渐渐少了,他的衣服也渐渐变坏了。最后他只剩下一只大跳蚤——这是他从他太太那里继承得来的一笔遗产,所以他非常爱它。他训练它,教给它魔术,教它举枪敬礼,放炮——不过是一尊很小的炮。
教授因跳蚤而感到骄傲;它自己也感到骄傲。它学习到了一些东西,而且它身体里有人的血统。它到许多大城市去过,见过王子和公主,获得过他们高度的赞赏。它在报纸和招贴上出现过。它知道自己是一个名角色,能养活一位教授,是的,甚至能养活整个家庭。
它很骄傲,又很出名,不过当它跟这位教授在一起旅行的时候,在火车上总是坐第四等席位——这跟头等相比,走起来当然是一样快。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他们永远不分离,永远不结婚;跳蚤要做一个单身汉,教授仍然是一个鳏夫。这两件事情是半斤八两,没有差别。
“一个人在一个地方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以后,”教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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