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王》第12章


于清秋反手抓住她的胳膊,深情道:“有几句话我藏在心中不吐不快,此刻书房中只有我与殿下二人,我愿倾心吐胆,从此对殿下不再有任何欺瞒!”
难不成要表白?
宁棠娇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微微不自在起来,轻声道:“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嘛。”
“不,殿下听完若是不愿接受清秋,清秋便长跪不起!”于清秋抓住她胳膊的手稍稍一紧。
宁棠娇暗暗叫苦。
难不成她真的要表白?她向往的的确是一夫一妻制,但这个一夫一妻是包括她在内的啊!不是娶一个男的娶一个女的啊!
她内心万马奔腾,脸上不由也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于清秋突然惊道:“难道,殿下早知我原是茉莉王殿下的人?”
宁棠娇愣住。
于清秋见她面露愕然,垂首轻叹道:“不瞒殿下,其实,我本是茉莉王府的门客,原名俞正秋。茉莉王府的总管是我的远方表亲。”
宁棠娇的手渐渐松开她的胳膊,“那你来芙蓉王府是……”
于清秋双手垂落,无措地看着地面道:“茉莉王怀疑殿下有不臣之心,因此派我在府中刺探。”
宁棠娇呆呆道:“这样啊。”
这种无间道的情节竟然会出现在她的身边?!这真是太狗血了!太狗血了!
她只能用不断地咆哮来掩饰受伤的内心。
于清秋见宁棠娇面色颓然,忙道:“不过那是之前!如今我已下定决心为殿下效力,决计不再有二心!”
宁棠娇心乱如麻,一时也分不清她说的是真是假,半晌,才幽幽道:“那茉莉王那里,你如何交代?”
于清秋昂然道:“茉莉王暗中派我潜入王府,本就不是什么光彩手段,又岂敢声张?至于表亲……我与她只见过两次面,她深受茉莉王器重,断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遭受牵连。”
宁棠娇慢慢地转过身,神色彷徨,“清秋。”
于清秋心头一震,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宁棠娇呼唤她的名字。
“我可以……再信你一次吗?”宁棠娇望着她,仿佛一个迷路的孩子。
于清秋望着头,猛然弯腰,将头重重地叩在地上,“属下定然竭尽所能辅助殿下,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宁棠娇知道古人对誓言十分看重,半蹲下扶起她来。
于清秋额头撞在地上,红了一片,脑海尚有些晕眩,双脚也站不大稳,却听面前那人柔声道:“我信你。”
“多谢殿下。”于清秋定了定神,又想下拜,但被宁棠娇扯住了。
再这么跪下去,只怕天都要黑了。宁棠娇道:“我们是不是该去救林姑娘了。”
“且慢。”于清秋道,“关于此事,还请殿下先听听我与牟春雨所作之交易,再做定夺。”
娶夫(三)
宁棠娇道:“不是牟春雨害林姑娘入狱,我借机重整礼部,顺道把林姑娘救出来吗?”
于清秋道:“这只是其一,若是如此简单,牟春雨又岂会做全无好处之事。”
宁棠娇想想也是,“那你长话短说,免得林姑娘在牢久呆。”
“是。”从于清秋把受茉莉王指使潜伏芙蓉王府之事和盘托出之后,心胸坦荡,自是全心全意为宁棠娇谋划,待她的态度也较之以往恭敬。“牟春雨所要的好处无非是皇太父心中所愿,而皇太父心中所愿无非一条。”
宁棠娇脱口道:“先皇复生?”
于清秋呆住。
宁棠娇干笑道:“我随口胡说,于先生莫要当真。”
“先皇复生虽是皇太父所愿,不过非人力所能及,咳。”于清秋重新收拢被打断的思绪,继续道,“夫从妇,父从女。先皇驾崩,新皇便是皇太父心中唯一的想念,他最大的愿望当然是女帝平安长大,顺利亲政。”
宁棠娇颔首道:“不错。”
“可是女帝年幼,皇太父一介男儿不能干政,朝中大事全受三位摄政王把持,时间一长,树大根深,何以撼树?”
宁棠娇心中一紧。
中国封建历史久长,多得是帝王与权臣生死相搏的故事。有时候倒不是权臣真的想篡位,而是枝繁叶茂,身不由己。她不由从顺治与多尔衮想到康熙与鳌拜。说起来她的处境倒与鳌拜等顾命大臣相若,同样先帝遗命辅佐幼主,只是不知下场会否也如这些顾命大臣一般……她猛然打了个寒颤。
于清秋叹气道:“往好一点儿想,三位摄政王鼎足而立,难以一家独大,独揽大权。往坏处想,三位摄政王若守望相助,不肯放权,又让成年后的女帝如何自处?”
宁棠娇急道:“那我该如何?”
“那要看殿下想如何?”于清秋望着她,双眸灼灼,竟比烛火更明亮三分,“是不问世事的逍遥王?鞠躬尽瘁的贤王?还是……”
话留三分,足矣。
宁棠娇心猛跳数下,“不问世事的逍遥王该如何?”
于清秋道:“殿下即刻上书,自陈重病难治,辞去摄政王位,迁至南方安养。从此远离京中,不再过问朝中之事。哪怕他日双王祸国,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殿下也无需过问,只要守自家一隅之地,以百姓辛勤耕耘的税赋安享荣华便可。”
宁棠娇被她说得两耳发赤,结结巴巴道:“贤王又如何?”
于清秋脸色一缓,道:“既要做贤王,便是保皇党,手中不可无权,也不可独揽大权,最好能与另外两位摄政王成掎角之势,进可攻,退可守,让双王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这才是先皇三王鼎立之真意。但女帝未成年之前,切不可太露行迹,以免双王联合。”
宁棠娇苦笑道:“好难。”
“难,当然难。做人难,做王更难。王身负的是家,是国,更是天下!”于清秋见宁棠娇踌躇不语,又道,“殿下说过,要以保家卫国为己任,正秋,不,清秋铭记于心。”
这就是逼上梁山不从不行啦?
宁棠娇委委屈屈地看着她。
于清秋恍若不见,施施然道:“还有第三条路,殿下欲谋之,也无不可。”
宁棠娇惊得差点跳起来,忙摆手道:“这,我自然是想也不敢想的。”
于清秋叹气道:“殿下何必惊怪?女帝尚未成年,一切还是未知之数啊。”
宁棠娇一脸错愕。
“百姓要的是明君。”于清秋别有深意。
宁棠娇挠头道:“不如我们再说说那个逍遥王……”
于清秋面色阴沉。
宁棠娇说不下去了。
虽说顶了人家的身体只享受福利不承担责任是无耻了一点,但参与这种一不小心就掉脑袋的政治阴谋实在在她能力之外。若是上头有皇帝老大撑着,她当个像包青天一样拿尚方宝剑四处斩昏官刁民的贤王也就罢了,可现在老大未成年,她又是个半路出家的西贝货……两个加在一起还不如半个呢,这怎么跟人家斗啊。
于清秋幽幽道:“殿下变了很多。”
宁棠娇心虚道:“人都是会变得。”
“以前的殿下有鸿鹄之志。”
宁棠娇笑得越发不自然,“好汉不提当年勇。”
于清秋怅然道:“还是说,殿下依旧不肯信我。”
“绝无此意。”宁棠娇举起手,“于先生对我推心置腹,于先生就是我的心腹,绝无半分怀疑!”
于清秋定定地看着她,眼中那明若烛火的光渐渐黯淡下去,直至全灭。她深深鞠躬道:“既然如此,清秋与殿下道不同,难以相谋,主仆之情只能止步于此。”
宁棠娇喉咙像被布塞住般,说不出话来。
“但是殿下放心,临行前我定会为殿下写好辞呈,绝不会误了殿下当逍遥王。”
辞呈……没想到她活了这么多年简历还没投就要写辞呈了。
她看着于清秋说完,面无表情地磕了三个头,倒退着出门,甚至门都未关。
天色暗沉沉的,夕阳余辉若有似无。
宁棠娇手抓着门把,脑中天人交战。于先生肯定失望以极,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揭穿自己卧底身份的,可是她揭穿之后带来的却不是希望还是失望……可是她实在没有勇气加入这样一场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的争斗当中。历史上,从高高在上跌落地尘土,最后活得猪狗不如的例子还少吗?
这里没有她所学的历史,她无法潇洒地预知未来,她走的每一步对她来说都是在创造历史。
“殿下。”楚荷花从昏暗中走出来。担忧地扶住她的胳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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