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曹地府》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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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姗姗总觉得这是印迟惦记她的玉珠串想出来的借口，不太肯去。不料推脱得多了，印迟便不由分说拖了她就走，行径跟抢她玉珠串时如出一辙，十分不讲道理。柳姗姗一边被拖一边骂娘，却全无挣脱的本事，倒是一路上引来不少形形色色的目光。
想来印迟上头那几个大哥不太有空陪他，他平日在海底便也无聊得慌，拖了柳姗姗这一次便拖上了瘾，三番五次来找她去各种地方吃喝玩乐，柳姗姗虽然不待见他的邀请方式，但也不得不承认逛龙宫这种活动还是十分有吸引力。加上桑格被非庸的三姑六婆轮番惦记着，每日奔波于各种茶话会，一得闲便要抓紧时间跟非庸腻在一起，根本没空搭理柳姗姗，更别提跟她找茬对掐。而非庸听说印迟喜欢找柳姗姗打发时间之后更是求之不得，丢下句话让印迟负责招待柳姗姗，自己逍遥自在的跟桑格花前月下去了。
更重要的是，柳姗姗自己呆着也无聊，跟着印迟到处游荡还能进入许多她自己进不去的殿阁宇看新鲜，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逛了两三次之后，柳姗姗看印迟举止虽然有些纨绔，但没再出现什么流氓土匪的征兆，便只当他那天是喝醉了才发的酒疯，不跟他计较，相处得便也算融洽起来。
而印迟的注意力确实很大一部分都在那串玉珠串上，柳姗姗多次含糊无果，干脆正色道：“我什么自保本事也没有，也不会法术，这是我家府君借给我的护身符，要是没了它我是一刻也不能在你们东海待下去的，所以你别老打它的主意行不行？”
印迟哐哐点头做保证状，仍是羡慕的看着玉珠串在柳姗姗身上包裹着的结界：“能布出这样的结界，不是一般修为能做到的，你家府君一定很厉害，是谁？”
虽然印迟夸奖的是珩胥的玉珠串，跟她没什么关系，但柳姗姗却顿时觉得十分骄傲，仰着头：“那当然，我家珩胥君连五极战神都能打成平手，当然厉害了。”就算她并不知道跟五极战神打成平手具体是厉害到什么概念，但有东西可以吹嘘的感觉实在很爽啊。
印迟一听到珩胥的名字眼睛就闪亮了：“珩胥君！你家府君居然是他！！可他不是前阵子才回天宫么，怎么又到地府做了阎君了？”
柳姗姗知道珩胥出名，但不知道他的名声不但传到天上地下，就连水里也不放过，看印迟兴致勃勃追问不已，便把自己知道的原委大概说了一遍，少不得也略提了提她这个废柴是怎么混到转生殿里捧了个饭碗的来由。
“什么？你是个凡人魂魄？！”
柳姗姗看印迟目瞪口呆的样子，也有些愕然：“别告诉我你一直没看出来啊。”
她听说过印迟虽然脑子不笨，但对学习却很没兴趣，尤其对舞文弄墨研习术法之类的事情很不上心，虽然一身武艺学得不错，但论起文字道法来却实在很有向废柴进发的潜力。
可不论怎样废柴，身为东海龙王的儿子，底子还是有的，他总不能连地府里最低级的差使能都看出来的事实也看不出来？那东海龙宫的家教未免也太不靠谱了一些……
柳姗姗正在为东海龙宫的未来堪忧感叹，印迟却一摊手道：“你身上这个结界这么厚实，别说是我，怕是我那几个哥哥都不能看穿，谁知道你是仙身还是凡胎……你别是看我术法学得不精故意诓我的，大家不都说你是地府那边乔装过来看热闹的大小姐么？”
“……”
珩胥给她的护身符究竟是个怎样的宝贝，屏蔽能力竟然能达到这样的境界？难怪别人都误会她的身份……柳姗姗在内心震撼着，想起印迟还有后半句话，立刻回神正色道：“我自然是没骗你，我若是有些什么本事还需要带着这么招摇的护身符晃来晃去？再说了你那天来抢玉珠串的时候我就把你打趴下了，还等你来摁我？”
又提到自己酒后失德的“壮举”，印迟干咳一声，脸上竟有些微红，踯躅片刻才诺诺道：“那日是被灌醉了，所以才那般失态，真对不住……唔，你要是觉得我口头道歉不够诚意，呃……你不介意的话，我便娶了你负责好了，左右确实是我不对……”
哈？！
娶、了、她？！！
虽然在凡间她也听说过这类因为冒犯而成亲的事情，可也没有这么草率的张口就是嫁娶的？
柳姗姗被惊吓得不轻，险些咬着自己舌头：“介意！我很介意！！”
看印迟被她避之不及的语气弄得有些错愕而受伤的表情，柳姗姗又赶紧解释道：“呃，不是，我的意思是，嗯，我只在地府待一年，之后就要转生投生，说这种事实在不现实不靠谱，那个，反正你当时也是喝醉了，不是故意的，你也道了歉，这事就这么算了……”
如此尴尬话题确实有些影响氛围，印迟眼神乱飞的想找些话题调节气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跳起来大叫道：“你是凡人！！”
柳姗姗被他吼得一愣，囧道：“是啊……”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还要再惊讶一回？
不过被这么一囧，气氛倒是没之前那么尴尬了。印迟也不答她，转身就跑：“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柳姗姗一头雾水的等在原地，过了一会儿看到印迟怀里抱着一些书本笔墨之类的东西哼哧哼哧的跑回来，疑惑道：“你跑出去半天就是为了拿这些东西？”
“是啊。”印迟找了个干净地方把抱着的东西都放下来。
“难道你不能用个法术把它们直接隔空拿过来吗？”珩胥当初那个跨越天、人、地三界的隔空取物至今让柳姗姗印象深刻。
或许这么省事的办法也不是所有神仙都能办到的？
印迟想了想：“倒是有这样的法术，可若什么事都用法术来做，那日子过得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嘛。”
真他娘欠抽的一句话，柳姗姗倒是巴不得自己的日子越没意思越好了。
“你帮我看看夫子给我留的课业，这两天就要交了，我嫌麻烦都还没看，这回再拖欠课业父亲肯定要把我吊起来打了。”
……
堂堂东海龙宫家的公子，居然特意来找一个凡人请教课业？
柳姗姗有些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夫子上次被我气得不轻，这回就特意找了些凡间私塾的课业，说什么考验我够不够见多识广……我一直在东海又没去过凡间，怎么答得出凡人写的诗词文章，夫子就是成心想看我笑话。”印迟说着便捧了那些纸张到柳姗姗面前，笑得格外殷勤，“没想到正好就遇到一个凡人，这些也算是你家乡的东西，你一定懂得不少，且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些东西到底怎么写？”
凡间的课业啊……
柳姗姗心想她以前虽也读过几年私塾，虽也常得夫子夸奖，可女子念的私塾无非是学些最基本的读书认字，诗词作文这类是极少教授的，心里便有些没底，只是不好意思辜负印迟那一脸的期盼，加上被推到了“泛指凡人”这样一个代表整体的高度，只得硬着头皮接过来。
于是，当一个文盲遇到另外一个文盲——
柳姗姗干瞪着纸上的题目，恨不得呕出一口血来，那些诗词歌赋有些是她学过的，但基本都忘了差不多，还有些她压根就没见过，每个字都认识，可拼在一起就成了天书。
印迟还在一边眼巴巴的殷切的看着她。
难道她要老实交待自己不会，就这么给凡人丢脸么？
那也太怂了。
为了脸上挂得住，柳姗姗决定发挥自己当年为了气夜叉嫂子而学写打油诗顺口溜的基本功，本着“记不住咱就自己编”的优良传统，指导印迟完成功课。
反正这些神仙估计也不可能会把凡间的诗词知道得一清二楚。
于是诸如“君子成人之美，小人夺人所爱”，“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人生自古谁无死，该到你死就得死”等等此类杰作，便是结合了柳姗姗和印迟大半天的讨论和智慧的结晶。
……
所以，当一个文盲遇到另一个文盲，这也许不是一件足以毁灭天地的事情，但绝对是一件足以毁灭授课夫子的事情。
第二天，柳姗姗听说请来教印迟的夫子吐血三升，二话不说向了龙王递了辞呈，说什么也要告老回乡。
当晚，再次被东海龙王拎去臭骂了一顿的印迟郁闷的蹲到了柳姗姗房门口：“我觉得答得都很合情合理的啊，为什么非要和原文一模一样？这回的夫子也太死板了，大概继续做夫子也是个没甚前途的，回家也好。”
“……”
柳姗姗既同情那个素未谋面的可怜夫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