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陨》第92章


“这……这是怎麽回事?!”辰儿惨叫一声扑了上来。他卧倒在若漓胸前嚎啕大哭,一边还看著我唇角挂著的血渍,“孔神医究竟出了什麽事?!”
“孔神医?无念……你就是用这个什麽孔洛白的名字在外面逍遥快活了七年……怎麽样?宫外的生活很好?好到让你不想回来?!”慕枫死死的瞪著我,牙齿咬的死紧。他说的每个字都是从牙缝挤出,似乎我不是他爱的那个人,到是恨的我入骨。
我无言以对,我能说什麽?说自己忘记了自己是谁,说自己记忆一片混乱将他的存在模糊了?
望著慕枫,我心痛如绞。颤巍巍的站起,伸手捻了他身前的白发:“怎麽……变成这样了……”
他……依旧是倾国之色,帝王之息。只是那鬓角两侧已经全白,被慕枫刻意的留出搭在胸前。这样的吕慕枫在绝色之余带上了沧桑和悲戚,看的我愧疚难当。
是啊……我是忘了前尘,混乱了记忆。然後过了七年算是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是这个痴情的疯子却是日日在油锅里煎熬,他如何不恨我,如何不会愁白了头……
帝陨125(情深不寿)
“怎麽会这样?”慕枫冷笑,那豔绝天下的五官狰狞的扭曲著,“莫非你不明白?曲无念……你够狠!为什麽要回来?你不是死了吗?你不是隐姓埋名的生活的很好吗?怎麽?听到若漓病了,见到这天下大乱了舍不得了?心疼了?”
“不……不是……”我连连摇头,已经被逼到床榻边上。眼角一抹灰白与猩红提醒我此时不是与慕枫纠缠的时刻。若漓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深吸口气我压抑著胸口翻腾的气血,也强迫自己冷静。从随身带来的药箱之中取出银针,我凝神静气往若漓几处大穴扎下!慕枫原本还想再说些什麽,但见到辰儿嚎哭不止与若漓垂死之姿也有些乱了。
只听哇的一声,若漓翻身呕出一口混著血丝的浓痰,然後悠悠转醒过来。她瞧著我又落泪了:“无念……原来我不是做梦……你真的在……”
“母後!母後您没事吧?”辰儿也从若漓晕厥过去与我同慕枫拉扯的混乱中清醒过来,他抱了若漓的脖子哭的一塌糊涂,“辰儿知错了,辰儿不该不与母後说一声就离开母後。母後您别生气,您要好起来不要扔下辰儿!”
辰儿是真的很敬爱若漓,俗话说生娘不及养娘大,若漓又是个极好极善良的女子,辰儿会如此依恋她也不足为奇。只是已经明白过来辰儿是我的骨肉的自己仍旧是有些吃味,有些嫉妒,更多的是黯然。也许穷尽此生我也无法与辰儿相认,且……这场面……我怕日後他会恨我也说不定……
“辰儿……”若漓怜爱的抚摸著辰儿的头,她抬眼看我似乎做了什麽决定,“辰儿你可知道他是谁?”
我一惊连声大叫:“若漓别说!”
此情此景怎的都不合适相认,更何况我也没有打算相认。再说了,说出来又有什麽用?她是辰儿的母後,永远都是。我不过是生了辰儿,真正对他耗尽心血的是若漓。所以辰儿的母後……若漓一人便足够了。
辰儿抹了把泪,他盯著我。原本已经瓦解的防卫如今回来了,还加高了城墙变成了敌视:“我不知道,辰儿也不想知道!是他害的母後厥过去的!什麽神医,明明就是个勾魂的无常鬼差!来人!将他轰出皇宫!”
“你敢!”
“放肆!”
两声大喝让已经举步上前的侍卫停住了脚,也让辰儿白了脸。他轻拍著若漓的背柔声劝道:“好,好,辰儿不哄他走了。母後你莫要生气,辰儿错了。”说著他疑惑的看著脸色更加难看的慕枫,诺诺道,“父皇……”
慕枫因若漓转醒而稍微缓和的脸色此刻甚为难看,他冷哼了一声:“不过数十日不见辰儿你脾气倒是涨了不少,莫不是谁惯出来的?”说著冷冰冰的视线往我脸上溜了一圈,“人言道慈母多败儿,没想到无念你也跳不脱俗常。”
这句话是讽刺我这一路上太过宠溺辰儿,可是在未踏入这皇宫之前我就没有想到如今的太子,我身旁那个漂亮精致如同娃娃的孩子会是我的骨肉,我如何宠溺,如何娇惯?
“皇上这可是在怪臣妾教子无方?”若漓缓声抬眼,笑的有些勉强,“辰儿年纪尚幼,且不知内情,更何况他是忧心臣妾才会如此无礼。还请皇上不要怪罪辰儿,一切都是臣妾的不是。”
慕枫嘴角紧了紧,他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毕竟若漓才是辰儿以及文武百官,天下百姓认同的生母。他的一句“慈母多败儿”听起来更似在责怪若漓。
叹了口气,我有些支撑不住的在床榻边坐下。辰儿一见便瞪圆了双目,满脸怒气。但最後见慕枫与若漓都没有反应只能忍气立於一旁。
按了若漓的手腕,我探著脉象心越渐低沈──若漓的脉象细微,时断时续,就算我倾尽所学也最多为她延命三年,且这三年……决不会好过……
“我知道的……无念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若漓拍了拍我的手,“一切是命,是我看不开,放不开,修心养性了这些年最後依旧是断不了自己的执念。不过我很高兴……你活著,且……你回来了……”
若漓说这番话时表情安详,那温婉,那娴静让她看起来如此高贵不可亵渎。我心中一痛,忍不住无语问苍天──如此善良,如此美好的女子为何就不能得到一个好结局?若她最终的结果只会化作一具红粉骷髅,那我呢……我这个才该死的人又会是如何结局?
“若漓……若漓……是我对不住你……对不……呃……”越想越悲岔了心神,於是苦苦压抑的血气瞬间冲出喉口溅了一地残红。我眼前发黑,身子往後倾倒。这破败的身子,这极喜极悲,这重千斤背万世的愧疚我如何承受的住?
“无念!!”
在意识全消的前一刻我见到雪白发丝在眼前飘荡,已经许久未闻过怀念至深的龙涎香充满鼻腔。
若漓啊若漓……其实我很想告诉你……即使我回来了……我也没有办法承诺这一世陪著慕枫直到老死。因为我……只有最多十年的寿命了。只有……十年的命了……
如你所说,自己的身子只有自己最明白。师傅将我自江中救起便告诉了我,我体质与他人不同能已男子之身受孕。但我有孕之後心情郁结,加之生产耗尽了精气心神又血虚难补,最後还中毒落江。若不是他,就算我能侥幸在落江之後存活下来,也只能活上一年半载。
如今我能多活十七年全靠师傅的医术与自己的修养,可修养需要安静平和的心境,如今我再次踏入皇宫,见到了愧疚至深的若漓,见到了纠缠不清爱恨难舍的慕枫,见到了亲生骨肉却无法开口相认,这一切的一切让我再无法回归平静。
所以……我已经无法确认自己能不能再活十年,说不定在你离世之後我便随之而来了。但你放不下的……我也放不下啊……慕枫……辰儿……从今後的十年我们会变成何种模样……谁……能告诉我……
作家的话:
谢谢大家的礼物,这篇文快完结了。兔子在准备新坑中,所以老坑进度有点慢……
帝陨126(解不开的结)
豔红的帐顶,金色的流苏,一切的一切如此的熟悉,熟悉到我似乎没有离开过,熟悉到有一瞬间连我自己都认为自己的记忆很清晰根本没有混乱过。
可是离开就是离开过了,虽然熟悉这布置我却叫不出这宫殿的名字。而我的额头和胸口在隐隐的痛,这一切都提醒我发生了些什麽。翻身坐起,我按著自己的头,只觉的手下温度很烫,那道深刻的伤痕宛若火灼难受到让我恨不得再晕死过去已求解脱。
“你怎麽了?”有些僵硬的语气,带著关心带著愤怒更带著小心翼翼。手背上覆上令一个人的温度,暖暖的,带著微湿的汗气似乎很紧张,“头痛吗?叫御医来诊视如何?”
忍不住颤抖,我豁的抓了那只纤长的手掌:“慕枫!我没有……呃……好痛……”
第一次这麽痛,准确来说我额头上的伤口除了难看一些外没有为我带来任何的困扰。它不会在天气变幻的时候隐隐作痛,所以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忘了在这厚重的刘海之下有那麽一道可怖的伤痕。
但今日它却像是将过往累积的疼痛一口气爆发了,痛的我冷汗淋漓。我想这大概是我重回旧地刺激了记忆造成的。
我想为自己施针止痛,但是施针要求心静手稳。如今我痛的浑身都在发抖别说是拿那细如牛毛的银针,就是木棒也握不稳。
“无念你……怎麽会……”慕枫扒开我的手想看看我究竟怎麽样,这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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