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年少》第36章


陆雪弃又欲为他添酒,汝阳王却将杯口用手一盖,说道,“美人!这是第三杯了!”
陆雪弃停住,没说话。汝阳王道,“我们打个赌如何?三杯必倒,若你输了,怎样?”
陆雪弃眉目淡淡,说道,“那王爷海量。”
汝阳王道,“那若我输了呢?”
陆雪弃道,“王爷非海量。”
汝阳王大笑起来,说道,“伶牙俐齿的丫头,怪不得七弟喜欢!只是人虽俏皮,这赌却打得无趣!”
陆雪弃道,“那依王爷之见呢?”
汝阳王突然伸手,勾住陆雪弃的下巴,托起她的脸来。
那张面容,冰雪般清,俊美逼人。
汝阳王倾身逼视片刻,笑着道,“美人输了,真的与我做婢子如何?”
陆雪弃道,“那王爷输了呢?”
汝阳王愣了愣,笑上眉梢,说道,“你说。”
陆雪弃道,“奴婢对王爷,不敢有任何觊觎。”
汝阳王一愣,松了手,复又大笑,说道,“三哥!这好厉害的丫头!说的我也没法与之赌了!”
陆雪弃只低头,笑着斟酒。
汝阳王端了酒一饮而尽,对陆雪弃道,“丫头,知道我为何讨要你么,实在是你害我那七弟不浅,有你在,他便毁了!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能不管!”
陆雪弃不言不语,只是淡笑。汝阳王道,“你这酒虽是分外甘醇,但也没传说中那么邪乎,三杯必倒,我如今好好的。”
陆雪弃把玩着酒壶,低眉道,“这世界流言蜚语,传说中的事,原本也不该尽信的。”
汝阳王拍拍桌子道,“倒酒倒酒!”
陆雪弃却放下酒壶,低头拨火,只见一个火花爆破开,溅裂在陆雪弃臂旁的狐裘上,汝阳王“噫”了一声直坐起,恍然间一阵醉意袭来,他惊眩道,“这,这怎么回事!”
陆雪弃侧首回眸,汝阳王却打了个晃,扑倒在桌上。
楚清与临安王对视了一眼,齐齐看向陆雪弃。陆雪弃扬眉,笑了笑。
楚清道,“姑娘如何做到的?”
陆雪弃道,“非我之故,也非酒之故,是汝阳王爷吝惜这件衣服,气借酒势,便晕了。”
临安王便笑了,浅呷一口酒,说道,“陆姑娘风雅洒脱。”
陆雪弃道,“非是我风雅洒脱,而是我只珍惜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件狐裘万千名贵,我也不过借穿一下,委实与我没有半点关系,王爷您尚不吝惜,我又吝惜什么?说起来,王爷才是真正的风雅洒脱。”
临安王笑,伸手拿过壶来,为陆雪弃斟了杯酒,说道,“我已将那狐裘赠与你,姑娘毁的可是自己的东西。”
陆雪弃端了酒,歪头看了看,自语道,“自己的东西?”说完她仰面一饮而尽,作势伏于桌面道,“呃,我也心疼得醉了。”
临安王突然笑出了声。楚清摇头莞尔道,“陆姑娘果然聪慧可爱。”
彼时淡月,灯光摇曳。修竹有影斑驳,横梅盛放飘香。陆雪弃从肩臂中探出头,双目莹亮,盯着楚清道,“药王谷楚清,久仰大名。”
楚清道,“那在下与姑娘赌酒,可否能应允?”
陆雪弃起身道,“不行,与楚先生赌酒,我必然输。”
楚清道,“那么没自信?”
陆雪弃道,“不,是楚先生太自信了,我赌不过。但楚先生有何要求,不妨说。”
楚清道,“把你这煮酒的方子,给我。”
陆雪弃扣着杯子想了想,说道,“若我给了您方子,您便再不需要我煮酒了是么?”
楚清一怔,“什么?”
陆雪弃垂下眼睑,谦卑地道,“弟子身有顽疾,欲求先生救助,如蒙不弃,愿随侍左右,为先生煮酒。”
楚清拧了眉,点着桌子道,“伸脉来我看。”
陆雪弃温顺地将胳膊伸了过去。楚清按到脉,眉拧得更深。
临安王突然觉得气氛有点诡异。他看看陆雪弃,又看了看楚清。
楚清松了脉,沉吟片刻,低叹道,“在下,治不了!”
陆雪弃仍保持着伸臂低头的姿势,无惊无忧,面色无波。
楚清犹不甘心,复又伸手诊了诊陆雪弃的脉,终是摇头苦笑道,“在下当真讨不到陆姑娘的酒了。”
陆雪弃收了胳膊,莞尔笑道,“煮酒雕虫小技,先生面前,我哪敢保留。”
夜风拂过,光影错落,陆雪弃那清浅的笑颜,美若月光。
天寒夜冷,临安王唤人将汝阳王送入客房,楚清也起身告辞了。只剩临安王和陆雪弃,还有残杯冷酒。
临安王动手将冷掉的酒壶放在炭火上,陆雪弃道,“王爷,如此,香气尽失了”
临安王“哦?”了一声,却没有动手拿掉。
陆雪弃道,“煮酒也要观时辰,看火候,一煮再煮,香味尽消,翻成苦涩。”
临安王拨了拨火,听着壶中的酒声在静夜里隐隐而动,问道,“姑娘有何顽疾。”
陆雪弃直言不讳,“身似寒冰,不能孕育。”
临安王突然无话。
酒声越来越大。陆雪弃笑言道,“王爷,壶中酒已然酸苦如青杏了!”
临安王拿下来,问道,“没毒吧。”
陆雪弃说没毒。临安王还当真倒了一杯,待稍凉了,低头品尝。
陆雪弃道,“如何?”
临安王答非所问,“东夏大祭司乌姜大人的小女儿月光,聪慧美丽,世所少有,今日一见,果然所传不虚。”
、第三十一章 缘起
陆雪弃望着临安王。
临安王尝着苦酒,淡淡笑语,“小王猜得可对?”
陆雪弃蹙了下眉,奇怪道,“乌姜月光已然死了,王爷因何便认定,我是那个死人?”
临安王道,“无他,能有姑娘这般气度风华的,世上也只有乌姜月光。”
陆雪弃抿着嘴,嫣然笑了。
临安王望着她的笑颜,说道,“单从你的言语陈述来判断,雍州陆雪弃,倒也毫无破绽。我着人细细查访,其人其事,真实无虚,而离家十多年,一个人有所变化也合情合理。所以若单从姑娘与我七弟这一路上的表现来说,你伪装的滴水不露,完美无缺。”
陆雪弃低头莞尔,“多谢王爷夸奖。”
临安王叹道,“只可惜了我七弟,爱上这等风华绝代的女人,却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陆雪弃挑了挑唇角,未曾言语。
临安王道,“你这一路上,除了勇武,完全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装傻充呆,任凭七弟呵斥教训肌肤相亲,完全符合你对自己身份卑下的设定。所以我一直未曾设疑,也一直以为七弟胡闹,图个新鲜,玩个婢子,如此而已。”
陆雪弃道,“那王爷是何时存疑的?”
临安王道,“自是从你醉倒庾显他们那次。”
陆雪弃道,“一个孤女闯荡在外,有些奇遇学些技艺也是寻常事,王爷是何时便认为我是乌姜月光的?”
临安王道,“今天见你的第一眼。”
陆雪弃怔住。一眼就知道了?
临安王道,“今天上午七弟领你来,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容颜气质,惊采绝艳,令人怦然心跳。勇武,拜月,精通医药,又生就这般冰雪剔透,冲灵无染,除了东夏的祭司之女,还会有谁?可毕竟你的死讯天下皆知,我也一时未敢定断,而你后来的所作所为,却越来越佐证了我的猜想。”
陆雪弃垂下眼睑,低眉小笑。
临安王盯着她,笑语道,“今日在皇宫,那般气势思维,强词夺理还能占尽上风,我大周没一个女人敢这样做。而今夜,你应对自然无拘检,没非凡的眼界气度,也做不到。”
陆雪弃托着腮回视临安王,不解道,“毁一狐裘而已,有什么好难的?”
“自然难。”临安王说道,“并非小王自夸,这世间女子,纵再是名门贵女,见了我,也鲜有不拘谨的。如你这般,”临安王顿住,望着陆雪弃,莞尔而笑,笑意直达眼底,目光几分宠溺。
他说,“这般随性无礼,把我视作无人,还将我赏赐的东西弃如敝履的,不曾有。”
陆雪弃抱着膝,歪着头,笑容如梅花着水涟漪动荡般,在脸上淡淡地晕染开来,很是明亮柔暖。
她小声道,“王爷真小气!”
临安王笑着扬眉,“你说什么?”
陆雪弃道,“王爷生而尊贵,卓尔不群,自小被人仰慕心仪,如众星捧月,而今被人视若平常,王爷便心生计较,说出来让天下笑!”
临安王于是笑,一顺手把杯中的酒喝了,酸苦难下喉,又有股极其辛辣的酒气直冲上来,如火如荼,呛得临安王扭头咳嗽。
陆雪弃笑出了声,剥了颗橘子,素手递了过去。
夜已深,月色苍白消落,树下的灯光也清冷黯淡了许多。
临安王止了咳,空气中尚氤氲着蜜橘清淡的香气。他看了眼陆雪弃,却见她裹了狐裘,正三分慵懒地坐在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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