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啊你别开花》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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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第四道门 梦里梦外
■梦里梦外
郝凤兰逃一般离开了姨的家,连夜跑到火车站,在候车室过了一夜,天亮后买票回家。
到了县城,已经是黄昏了,她又乘长途汽车返回村子。
也许是受到了惊吓的缘故,她一路上都在昏沉沉地睡觉。
终于,长途汽车把她放在去西河沟的路口,这时候,天已经黑了。
它开走了。
她朝村里走去。
从这个路口到村里,还有一里路,路边有一片很大的坟地。过去,郝凤兰夜里在这条路上走过很多次,并不怎么害怕,可是今天她却十分恐惧。
现在,她还没走到那里,路边的杨树岿然不动,好像都在看着她。
她还在想,爷爷不是死了吗?姨不是出门了吗?他们怎么突然都出现在那个长年不开的房子里?他们是在举行婚礼吗?
坟地终于到了。
她对自己说: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想……
可是,姨那双偷窥的眼睛还是在她大脑里浮现出来……
姨低低地说:“你怎么跑了?”
郝凤兰大吃一惊!姨的声音是从坟地传来的。
她转头看,在朦胧的月色下,一个老太太站在坟地里,脸黑黑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郝凤兰颤巍巍地问。
她一步步走过来:“我来给你爷爷烧点纸。”
郝凤兰猛然想起,今天是历六月初八,正是爷爷的忌日,她都忘了。
她稍微平静了一下,说:“姨,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走,我们先回家吧。”
姨朝村子看了看,冷笑了一下说:“我不会进村的。你有什么事现在就问吧。”
她几十年都没有回过这个村子,这种执拗决不是一下就可以扭转的。
郝凤兰想了想,终于说:“我怎么看见你……在那间锁着的屋子里坐着?”
她没有提到爷爷。她没敢。
姨淡淡地问:“你打开那间屋子了?”
“我听见里面有动静……”
“那是一个梦。”姨的口气依然很淡。
在这个无风的夜里,在不明不白的月光下,在爷爷长眠的坟地旁边,姨告诉郝凤兰:
那是两个泥像。
那两个泥像是她亲手制作而成,倾注了她全部的爱和全部的想象力,它耗尽了她半生的精力。
她为自己制作了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美梦。
这个梦只属于她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也没有任何人惊扰,争抢。
这么多年来,她的生活无比孤寂,每当夜深人静了,她就会打开第四道门,走进那个真的梦里,沉浸在妄想中……
她讲这些时,没有哭,也许她的一双老眼已经干涸。
而郝凤兰流泪了。
虽然这份爱有些偏激,有些扭曲,它的执著和坚韧却打动了郝凤兰心灵深处最柔软的那部分。
也许,村子里知道姨和爷爷的故事的那一代人,都会认为姨太任,太霸道,太古怪,可是谁理解她内心那悲凉而无望的心事?
……半个世纪前的一个残缺而凄美的爱故事,它一直流淌至今,仍然没有一个结尾。
虽然爱的主角一个在幽一个在明,但是这份爱并没有了结。看来它真的要永恒了。
后来,郝凤兰跟姨回到了城里。
她仍然服侍姨。
姨给第四道门安了一把更大的锁,仍然不允许她进去。那第四道门仍然神秘。
郝凤兰忽然怀疑那天夜里她看到的一幕是真实的,而泥像是姨的谎言!
一年过去了,郝凤兰再没有走进过一次那个房子。
爷爷的忌日,姨又去给爷爷烧纸。她临走时,把一直揣在怀里的第四道门的钥匙留下了,什么都没有说。
那天下大雨。
姨家的房子太老了,四处漏雨。半夜,郝凤兰起来用盆接雨。
她想看看第四道门里的那间房子有没有漏雨,就拿出姨留下的钥匙,打开了那道门。
她惊呆了,她看见爷爷的脸正慢慢裂开,姨的脸也慢慢裂开,接着,他们的四肢纷纷掉下来,脑袋也掉下来,身体坍塌崩裂……
他们一点点没了人形。
最后,他们变成了一堆泥土,混合在一起。
郝凤兰看见姨的一只眼睛连着一块脸颊,在那堆泥土的最上面,好像看着她……
姨就是在这天夜里死的,她穿得整整齐齐,死在了爷爷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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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看不见的女婿 1
从表面看,这是一个正常的家庭:一男一女,丈夫早出晚归,媳妇在家缝衣做饭……
实际上,所谓的丈夫根本不存在。
看不见的女婿
我的老家在绝伦帝小镇,位于中国最北部,那地方冰天雪地,天蓝地白。
我26岁那一年,姑死了。
在我的记忆中,她黑衣黑裤,脸色纸白。
她的小脚像两只粽子,常年盘腿坐在土炕上,抽一根长长的烟袋。
那土炕上铺着秫秸席子,已经磨得发红,缝隙是黑黑的污垢。
她的眼睛很威严,甚至有点恶毒的味道。
她一辈子遵从旧时代的重重礼数,老了之后,立下的规矩繁多,她的儿孙、媳妇都很怕她。
姑家住在一个叫巨龙的屯子,离绝伦帝小镇30里路。我赶去了。
在下面的故事里,我会用很多笔墨写到姑的葬礼。
这有两个用意,一是渲染气氛,二是向年龄小的读者描绘一下东北民间的葬礼文化。
我很不喜欢中国式的葬礼,把悲痛都冲淡了,只剩下怪诞和恐怖。
我早就叮嘱过亲友:我死去的时候,决不要给我送花圈,更不要举行任何传统葬礼的仪式。请我的身旁摆上鲜花。只要你们表肃穆就行了。至少不要笑。
接着说。
姑家住在屯子的最东头,高高的院墙上已经支出一根长长的竹竿,上面挂着白花花的纸,被风吹得“啪啦啦”响,告诉外人,这一家有人去世了。
那应该是74张白纸,象征死者的年岁。
有人出出进进,那都是亲朋近邻。
我进了大院,看见院里已经搭起了灵棚。
空的大院中央,端端正正放着一口大花头棺材,上面画着《二十四孝图》,“投江寻父”、“卧冰求鲤”、“子路负米”、“黄香扇枕”、“陆绩怀桔”、“老莱娱亲”、“哭竹生笋”、“郭巨埋子”……
表叔、表姑等等都披麻戴孝,全身白素,个个脸色沉。
他们把我接进去。
堂屋很深,有点暗,我看见姑躺在地上。
她的身上穿着咖啡色丝绸寿衣,脸上盖着黄表纸。
她的脚上拴着绊腿绳,苍白的手上拿着打狗棍子和打狗干粮。
按照规矩,她的嘴里还应该含一枚铜钱,叫压什么钱。
我一进了这个大院,就有一种压抑感。
我对丧事一点都不懂,帮不上任何忙,就一个人站在了院门外,想清净一下心神。
顺着土道朝屯子里望去,我想起了田改改,她家住在屯子最西头,她说话小声小气,总是很怯懦的样子……
由于我经常来姑家,她母亲很喜欢我,甚至当着田改改的面说过:我家改改长大后,要是能找到你这样的小伙子,那就是福气了。
后来,我经常梦见她。
几年没见到她了,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天亮之后,姑要入殓了。
姑被抬出了堂屋。
有人在她脸的上方罩着一块黑布,意思是不能见天日。
表姑跪在棺材前头,尖厉地喊了一声:“妈!——”接着儿孙们就哭声了一片。
几个壮汉要钉棺材了。
长长的洋钉。
他们钉棺材的南头,执事就喊一声:“你朝北躲呀!”
他们钉棺材的北头,执事就喊一声:“你朝南躲呀!”
红白事,人总是乱哄哄的。
天快黑的时候,来了一个男人,个子很高,他好像也是来吊丧的,但是他一直站在院子一角,不见他行礼,也不见他磕头,他一直在看那口大花头棺材。
我注意观察,似乎没有人认识他。
表婶的胆子很大,天黑之后,她守灵。
我想体验一下,就来到院子里,跟她坐在一起。
我知道,守灵只是一种形式,惟一要做的实际事是防止小猫小狗小鸡之类的从棺材附近走过,怕死人“借气”诈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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