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场屠夫》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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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着脖子睡,饭也不想吃,想到内裤上的那薄薄的一叠钱还在,心里充满了安全感,大胆的睡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座位旁边和座位对面都是空的,火车马上进站了,两父子不见踪影,姜莜莜有点失落,人生就是这样,大部分的陌生人都是同自己擦肩而过,小部分的陌生人跟自己说上几句话然后一样的匆忙消失,只有一个陌生人会跟自己在一起过一辈子,倘若过不了一辈子,陌生人还是会回到他最初的原点,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如果人生就是一部小说,那么姜莜莜的第一页算是刚刚翻开,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三) 
安画在人群中显得特别显眼,黑色的纯棉质地吊带裙把她的气质衬托的很街,即使是有着海藻一样蓬松的长发,无辜的眼神,同样是安家的女人,安妮宝贝就不会这样。姜莜莜摇摇头,为什么大学里安静如画的安画现在看起来如此俗气,指甲油是显眼的紫红,脚趾确是黑色,凉鞋竟然是7厘米的高跟,这个公司的老板的品味真是够彪悍。 
安画接过行李,“还没吃早饭吧,赶紧去我宿舍休息一下。” 
这是深圳。 
姜莜莜坐在387路公共汽车上,抬头看那些高楼,怎么会有那么高,天空怎么这么蓝,女孩子怎么穿的那么漂亮,马路两边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花,还有很多外国人在路边三三两两,姜莜莜的嘴巴张的很大,心砰砰跳,恨不得多生出两只眼睛来看。 
安画的电话响起,香水有毒的铃声充满了整个车厢,巨大的声音让前面坐着的一个女孩欠了欠身体,当唱到“擦干眼泪陪你睡”那句时,安画终于按了接听键,声音有点颤抖,“是的老板,接到了,上午十一点三十面试对吧,好的,我现在就回宿舍。” 
“啊,上午就要面试?” 姜莜莜有点紧张,“时间够不够。” 
安画点点头,打开在车站附近买的包子,递给姜莜莜,要她先吃点,垫垫底先。 
包子是韭菜馅,还有些热气,姜莜莜感激的看着安画,大学三年的交情果然不是牛皮纸糊的,活了二十年,最好吃的包子就是这回了,两人相视而笑,于是整辆车里都弥漫着韭菜的味道。 
转车,又转车,再转车。 
高楼渐渐稀少,穿的普通的人越来越多,房子越来越密集,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烟的男人越来越多,还有站在街边的女孩子们,风一吹过裙子,或紧绷或扩散的臀部立马可见。 
七月,阳光强烈,姜莜莜眯着眼睛看着前面的小巷子,巷子两旁都是统一的铁门单元楼,刚好容一个人通过,楼道里的空调水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用手挡着,一路穿过巷子,终于到了安画的宿舍,按门铃,412,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找谁啊。 
“公司面试文员的。”安画回头看了看姜莜莜,尴尬的笑着,“不好意思,公司管理很严格。” 
姜莜莜点点头,铁门卡擦一声开了。 
虽然是白天,楼道却是一片阴险的黑,阳光照不进来,墙壁上的字有点模糊,像某些标语。 
有点犹豫,412的门开了,一层楼就这一间房,两边打通了,显得特别宽敞,里面隔了若干小间。 
有人坐在地上,有人望着窗外。 
姜莜莜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两个字,传销! 
为什么有些预感来的太迟,当来的太早的时候自己却不相信。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高大男人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江军,很高兴你加入我们的团队。” 
姜莜莜的心跳到口腔,“啊,好热啊,有没有洗手间,我想洗脸。” 
安画带着她到房间里,窄小的上下铺,地上有些废报纸,关好门。姜莜莜急促道,“你为什么要害我,说什么招聘文员,这不是传销吗?” 
安画的脸一黑,“谁说是传销,别乱说这两个字,上次就有人说了,结果第二天就自己跳楼死了,脑袋砸成碎片了。”安画做了一个跳楼的动作。 
洗手间是公用的,穿过那个大客厅,有男人席地而卧,抽烟的样子十分郁闷,除了那个叫江军的男人,谁都没有多看她一眼,直到姜莜莜拿着毛巾走到洗手间。 
从窗户跳下去,必死无疑。姜莜莜收回了跳楼的念头,真的不顺利,竟然随便就相信一个人。
四)
所谓的面试,招聘,高薪都是假的。中午吃饭的时候,江军在饭桌上大谈公司的“黄金销售策略”,唾沫在空中横飞。
菜只有两个,一个白菜炖粉丝,一个肥猪肉炒辣椒。大家拼命的吃,拼命的抢,好像上辈子都是饿死鬼投胎。
看到姜莜莜那茫然的样子,江军使唤了一个有点驼背的女人,“给新员工打洗脚水。”
那女人大概也不超过三十岁,眼睛是永远睡不醒而且没有集中焦点的那种迷茫,她打来了一盆水,把姜莜莜的鞋子脱下,把她的脚放入水盆,白皙细嫩的十个脚趾像剥了皮的小姜一样嫩滑,脚背上的青筋都能清楚看见。
一股温暖从脚底升起,那女人抬头诡异又讨好的朝姜莜莜笑着,两只手像蛇一样交织,揉弄姜莜莜的脚趾。
“别,别这样。”姜莜莜要把脚拿出来,那女的强行按下去,“这是公司福利。”
正当江军兴高采烈忙着给做思想工作时,姜莜莜一句话让他大跌眼镜。“假如,我没有能力,我这一生中,最多就只能发展一人时,那我能不能赚到钱?!!!而且,我有可能一个下线都找不到,那我还能赚大钱吗?”江军一下子噎住了,好半天才说,这不可能,就连皇帝还有草鞋亲呢,你怎么可能连三、四个人都找不到?
姜莜莜心里笑笑,也知道了答案:是的,如果我没有下线,我哪有钱挣?
下面听课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仿佛以前没有人敢这样大声的反抗。
江军的声音有点颤抖,“姑娘,你不相信我,就是不相信你自己。”说完朝那帮她洗脚的女人使了个眼色,那女的赶紧把水端开。安画在旁边使眼色,但似乎已经晚了。江军拿起手机打电话,请总公司派人手来这里清理一下。
这句话的意思很严重,以前听课的时候有人反驳,被“清理”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姜莜莜回头看了看安画,她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和愧疚。江军过来抱了抱她,“你的朋友一定会加入我们的营销队伍,变成精英。”
周围忽然变得很安静。
两个男人进来了,很高大,肌肉几乎要把白色T恤撑破,鸭舌帽下面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他们拉着姜莜莜的手,朝门外走去。
每个人的呼吸声仿佛都能听见。
安画哀求的看着江军,“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在老家人缘很好的,很多朋友。”
江军冷冷的推开她,“让她清醒一个星期再说吧。”
五)
江军冷冷的推开她,“让她清醒一个星期再说吧。”
所谓的清醒,就是在隔壁楼房的一间屋子里呆着,没有电话也没有书籍,除了一张床就是一个厕所,每天吃一顿饭,一瓶矿泉水。饭有时候是咬过几口的馒头,有时候是一碗带着馊味的粥。水龙头没有水,已经好几天没洗澡,姜莜莜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已经让人作呕,她甚至觉得那水里有迷幻药,每天都有声音在脑子里说,你去死吧你赶紧去死吧。
戴鸭舌帽的男人什么都不会说,每天中午过来一次,有时候会像神经病一样拿着一把手术刀在发抖的姜莜莜的肚皮上比画,冰冷的刀锋沿着肚脐往下延伸。
她没有喊救命,只是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是幻觉。那个男人自言自语,“从肚皮划开,流下来会很大一摊。。。。。。”
这些天姜莜莜晚上都没有睡好,昏昏沉沉的坐在墙角,眼睛里经常出现幻觉,看到满屋子的穿红衣服的女人披头散发的在自己跟前晃来晃去,有的还躺在床上对着自己笑,眼角弯弯的,嘴里白色的牙齿渗出红色的血。
从七楼的阳台往下喊救命,没有任何人搭理自己,声音小,即使被人听见也没有人愿意多管闲事。没有笔,不能在钱上面写字叫人打110,也许人家把钱拿走也不会帮忙报警,忽然觉得心里猫抓似的难受,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在这里,有钱的男人不相信漂亮女人,漂亮的女人鄙视没钱男人,没钱的男人仇恨有钱的漂亮女人,没钱的女人如果不漂亮就没有男人,这个城市里有着太多的孤独男女,他们满足不了自己的欲望,欲望吞噬他们。于是,城市的每个角落都成了释放欲望的地方。白天漂亮的红树林,晚上停满了懒得去开房间的男男女女,摇晃着,震动着,夜晚的尘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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