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冠天下》第111章


“好,如果让你选择,你待要如何?”他打断我的话。
“我。。。”如果开口,这一切的纷扰复杂,是否便真的可以就此做个了断?
“说!”扳在我肩上的手微不可查地有些颤抖,一双黑眸深深睇视着我。我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苍白得可笑。
“若。知。如。此,何。必。当。初!”一字一字,如冰刃般冷酷刺耳。
肩上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握紧,而后骤然松开,响起的脚步声有些急促,门“咣当”一声,在身后沉重地阖上。
我紧紧闭了眼睛才能不让泪水流下,双手死死攥着身后的桌沿,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兀自不知。
九哥,不管你与曾经的玉瓷有过何种情葛,为了如今的子玉抛家弃业是不值的,做回你的好夫君,好父亲吧。
就让一切到此为止吧。过了今夜,梦。。。便醒了。
那日之后,燕铭九没有再来。我听江雪说,那晚他独自出府一夜未归。顾夫人来了两次,关心中带着询问,见我什么都不肯说,轻叹离去。江雪一改以往刨根追底的风格,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陪着我一起沉默。
已经三日了,她依然用各种理由不肯见他。
听说跟燕铭九也闹了别捏,这丫头,究竟在想什么?
或许那日迫得她紧了些,毕竟她先遇到的是用情至深的燕铭九,他的后来而入会给她带来困扰也是一定的。那双大眼中的彷徨、迷茫、内疚。。。他何尝看不到?
如今她是子玉,并没有带回玉瓷的记忆,他总要多点耐心,不该逼她太紧。
好在她身上的毒一直他以药力被压制,只要每日按时吃药暂时应无大碍。
便让这丫头独处几天,好好理清头绪吧。
五日后,皇宫霖飒殿内。
今日正值靳国新帝靳廷寿辰,难得他小小年纪,登基以来在几大贤臣的辅佐下谨慎理政,朝乾夕惕,治国颇为有道,在民间赢得了不错的口碑。怒江大捷后,他心情亦是极佳,特意藉着自己的生辰在宫内设宴款待群臣。
虽是白日,殿中却依然点了灯烛,映得整座大殿金銮碧彩,绚丽无双。宫婢轻盈的身影穿梭于殿内,佳肴美酒流水般送上。数十名舞姬随乐翩翩而动,身姿婀娜,美目流盼,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笙歌燕舞间,位于武将之首的燕铭九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有人来敬酒既不推辞亦不多言,只仰首而尽。众人均知不败将军素来冷面寡言,亦不以为怪,唯有熟稔他脾性的贤青王微微颦起了眉。
席筵另一侧,裴湛蓝饮下靳廷赐的贡酒,身旁的人不失时机地捧赞,他带着一贯的温然笑容与同僚们寒暄,但那笑意却未入眼底。
酒酣舞热之际,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小太监匆匆而入,凑到燕铭九身侧俯身低低禀了句什么。
燕铭九脸色忽变,长身站起,径直走到靳廷跟前跪倒:“臣家中突生故变,请允臣回府一探。失礼之处;望陛下恕罪。”
靳廷未料到他竟会在这热闹的当口请辞;不由一怔。但眼见燕铭九脸沉如水;显然事出非同寻常。他年纪虽幼却心思缜密;当下便有了决断。
“即是如此;燕将军先行无妨。”
“谢陛下。”
一语毕了;殿中众人只觉一方碧色衣襟在眼前轻扬;稍纵即逝。几名武官不由瞠目:竟然使出了轻功?真不知这将军府出了何等大事;竟令一向喜怒不颜于色的不败将军如此行色匆匆?
已有人在私下悄声议论着;不少人则联想到了与燕铭九联姻并已怀孕数月的缭国公主。
裴湛蓝若有所思地望向殿门;青眉微颦,随即亦以身体不适为由告退。
靳廷待裴湛蓝一向如师亦父,自是准了。但眼见两大重臣先后请退,殿中众人各有所思,虽不敢当众议论,交头接耳之声却是不绝。直至琴瑟歌舞声复起,才将刚刚突兀的冷场冲淡了去。
裴湛蓝匆匆赶至七孔桥畔,却见燕铭九的车驾仍在原地。他几步过去问车夫:“你家大人呢?”
车夫被他鲜见的急厉语气一吓,连见礼都忘了,指着马车前面结结巴巴道:“大人他。。。扯了匹马。。。驾马走了。”
裴湛蓝未等他说完;已转身而去。不远处等候的贴身随卫穆文成驾车正迎上来,裴湛蓝一掌劈断车辕,翻身上马,同时对大穆道:“你速回府取我的银针到将军府,愈快愈好!”
话音未消,人已夹马飞驰而出。
将军府。
马尚未停下,燕铭九已翻跃而下,几乎脚不点地地进了府,直奔内院。快到屋门口时与一个推门而出的丫鬟险些撞到,那丫鬟本已受惊,待抬头看见是自家大人,更是吓得手臂一软,手中端的铜盆一倾,一盆水大半撒在燕铭九衣袍上。那丫鬟只吓得脸色惨白,几乎晕厥。
尽湿的衣襟贴在身上,反倒让燕铭九冷静了几分。低头见那水呈淡红色,双手不禁力攥成拳,随即松开,大步走进屋去。
屋子里全是人;有坐在床边的;有端盆拿毛巾的,见了他进来;一众人等纷纷跪倒;还有人嘴唇开开合合地在说着什么。他什么也没有听到;眼里只容下了床上那个脸色惨白;像失去生命的布娃娃般;躺在那里的人儿。
所有人在他跟前自动退开,让出一条路。他一步步走到床畔,那短短的距离却仿佛跨越了轮回般漫长。小心翼翼地将那毫无生息的人儿拢到臂弯,颤抖着把手凑到她的鼻端,良久,方才感到那微不可察的气息,却足以让他如卸下千斤巨石般。放下手,才觉身上竟已是一身冷汗。
仿佛重回人间般,周遭的声音接踵而至。他听到跪在床边的老者略带惶恐地说着:“。。。毒已侵入心脉;回天乏术。。。”他听到此起彼伏的抽泣声:“请大人节哀。。。”
“不。。。!”他狂吼一声,蓦地发狠地摇晃起怀中的人儿;“你给我起来!你已经在我面前死过一次了,这次我决不允许!”
有人上来拉扯他的手臂,被他狂暴的力道震开,四周抽泣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怀里的人儿似乎被惊醒般,垂下的长睫毛动了动,竟然睁开了眼睛。
“玉儿!”
那双眸瞳却没有聚焦,涣散地穿透了眼前焦急的俊颜;片刻;喃喃道:“好冷。。。是。。。下雪了吗?。。。”
燕铭九意识到怀中人神志已不清;不禁将那冰凉的身子紧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上;额头贴着散乱的秀发,低声唤道:
“别睡,好吗?”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缓缓滑下面颊,溶入那缕缕青丝中。 
作者有话要说:出差归来,逛街逛到脚软,回来忙到手软。谢谢亲们的等候,仍是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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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你命由我不由天 。。。 
“姐姐;你来啦!”一声欢呼;一个不过7;8岁的小丫头跑过来,小手抓着我的衣角不住地摇晃;脸上尽是喜色。
我一愣,另一只手已被抓住,低头一看,却是另一个粉嫩的小娃。顷刻间身边已被团团围住,“姐姐,姐姐”的唤声此起彼伏。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应接不暇,心中某处却软软地渗出点点温丝暖意,直至包裹了整个心房。
“婷婷,小敏,别吵了,先过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小娃们听话的松开手,我转身看到一个慈祥的老妇正微笑着凝望着我,心头一热,恍如见到了久违的亲人。
“玉瓷,你怎么也来了?”她看着我,目光中既似惋惜又似心疼。
“这里。。。”我迟疑地看了下四周,温暖而璀璨的白光氤氲;“不能来吗?”
“来了,便再也回不去了。”老人轻叹一声,怜惜地看着我,“玉瓷,你可甘心?”
“甘心么。。。?”我喃喃自语,眼前交错而过许多画面,却都是那白衣飘渺的人,一时只觉心如风越荒野,茫然而空绝。
不绝的哭泣声中,一抹身影急冲进房,伸手在燕铭九臂上一点又一带,竟将他硬生生拉开来寸许,左臂一拢,将那复又陷入昏迷的人儿扯入自己怀中。
燕铭九的涛澜怒意在看清来人后硬生生压了下去。
裴湛蓝以三指搭脉,片刻后蓦地转头,清俊的容颜冷寒凌厉,杀气凛溢,再无一丝往日的温润:“她为何没有喝药?”
燕铭九明显一怔,目光随即扫向跪在地上的众人,最后停在了一个纤细的身影上。
即使隔着数人,江雪仍能感到射在自己身上的两道厉利的寒芒,饶是胆大如她,待开口时声音竟已微微颤抖:“每次送药去她都说烫,让先放着,我不知道她没有。。。”声音越来越低,近乎喏嚅。
不过已经没有人再留意她。裴湛蓝一手在怀中人的心口推拿,头也不抬地疾声吩咐:“准备热水、温巾、棉团、纱布。。。”
不用燕铭九再吩咐,早有伶俐的下人飞奔着去了。
东西很快取了上来。与此同时,裴湛蓝的贴身近侍大穆飞奔而进,顾不得额上淋汗,双手捧上一个紫檀木盒:“公子,针!”
裴湛蓝紧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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