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冠天下》第102章


“半年前,我在边境与墨国交战,皇上下了三道金牌急招我回都。我回来后才知,缭国欲与靳修好,派使者送了公主来和亲。”他将我松开一些,给我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道:“当今皇上幼龄登基,比那公主还小两岁,于是便有意将公主赐婚于我。”他微顿了一下,低声道:“那时你刚出事不久,我心灰意冷,一心只想尽快回边境寻你,不愿过多纠缠于此,便答应了。我跟她只有洞房那一次,毕竟是两国和亲,总要给皇家一个交代。第二日我便启程去边境了。”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随即低头盯着我,“玉儿,我知道你不喜。等你身子好了,我便带你离开这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可好?”
这话犹如石入池塘,在我心头激起一片涟漪。恍惚间,似乎也有人曾这样说过:“天南地北,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过自由自在的日子。。。”每个字都似利针,刺入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翻出一片溃烂,隐隐的痛从心窝深处泛滥而起,一发不可收拾。我不自禁地弯了腰,揪住胸口衣襟,喘息不已。
“玉儿!”燕铭九伸手撑住我,抵在我背上的手贯了内力,将一股温热缓缓送入我体内。
我无力地倚着他,等待疼痛过去。
燕铭九紧握我的手,直到我气息平复,方才小心翼翼地扶我躺下。自己也半躺在了我身侧,把我的头搅到他胸际。
我轻推了他一下:“这里不比军中,不能像以前那般。何况你刚回来,总该去看看顾夫人。。。”
“我有分寸。”他打断我,亲了亲我的发,“等你睡了我再走。”
“可顾夫人她们。。。”我咕哝着,被他低头攫住了耳垂:“你再提她们我要以为你在吃醋了。”
敏感被制,我浑身一麻,哆嗦着说不出话。
好在燕铭九很快放过了我,用我习惯的姿势轻轻拍着我,直到我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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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似曾相识故人颜 。。。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三更!
第二天清晨,我仍在睡梦中,被江雪抓着胳膊摇醒。
受咳疾所扰,我睡眠一向不好,是以素来起得晚。被她吵得心烦,拉起被子盖住头:“让我再睡会。”
她贴着我耳朵道:“顾夫人来啦!”
我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手忙脚乱地抓衣服往身上穿。江雪笑得贼光,边帮我穿衣边揶揄:“不过是见见正室,瞧你紧张的!”
我无暇理她,穿戴洗漱后,赶忙到了外间,见顾夫人坐在桌边,身后站着两个老者。
我尴尬地道:“让您久等了。”
她笑得温和:“无妨,我也刚到。”随即指了指后面的两人,“子玉,这两位是同济堂和又春苑的院长,皆是成名数载的名医,请他们来帮你看看。”
我知这是燕铭九的心思,便乖乖坐下,任他们把脉问诊,一通折腾。
随后的几日,我便过上了与医为伍的日子。每天都有大夫上门,药汤更如饮水般送至。我闻闻自己身上,只觉像是从汤药里泡出来的,从内到外散发着药气。忍不住跟江雪抱怨,那死丫头却道:“你那单薄身子骨,若不快点好起来,怎能承受人家九爷的威猛雄壮。”我憋了半天气,才忍下给她一脚的冲动。
如此煎熬了几日,顾夫人似也看出我不耐之至,便提出携我上街逛逛。
来夏都后还是头回出门,我自是乐意,江雪更高兴,头天晚上便开始一件件倒腾第二日要穿的衣物。我嘲她不像上街,倒像相亲。她也不羞,只道皇都贵人多,搞不好天赐机缘,遇到良人也说不定。
第二天马车送我们到了热闹的街集,我和顾夫人下车边走边逛。街道两边酒肆店铺林立,小贩叫卖声不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我边逛还要边分心拉着江雪,要不这丫头早就不知道游晃到哪去了,卖瓷娃娃的要拿起来看看,捏面人的更要看。顾夫人不时停下来等我们,我不好意思地跟她道歉,她笑着摆手让我们莫要介意,玩得尽兴才好。
来到一家绸缎庄,顾夫人拉我进去选了不少布料,说我衣服太少,总要添点应季的,连带给江雪也选了些。我见这绸缎铺气派的门脸、富丽堂皇的装修以及内里宾客的服饰派头,便知必是专为城中贵人制衣的店铺。江雪挑花了眼,百忙中还不忘在我耳边咂舌:“你说这得要多少银子?搁在我家乡怕是一年的用度都够了。”
从绸缎铺出来,顾夫人又说要为我选些胭脂水粉。店里宾客颇多,我不觉有些气闷,趁着顾夫人和江雪低头挑选的空当,溜出门外。
想起顾夫人这些日子来的所言所举,我知她是真心待我好。只是越是如此,我越觉愧对于她。燕铭九对我的亲近,对她而言将是怎样的伤害?此番顾虑让我在面对燕铭九时多了一分避讳和疏远,这样的刻意想必这些日子他已有所察觉。他的心意我不是不懂,但我心里明白,共侍一夫不是我能接受的,即便是顾夫人这般待我如妹,亦是无法释怀。
那本该是两个人,一辈子的事。
我叹了口气,转身欲回店里,抬首之际,刹那僵立原地。
人潮中,视线所攫,是一双与我梦里所见无异的深邃眼眸。我呆呆地痴立着,脑中一片空白,只觉似乎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漫天迷雾中却寻不着痕迹。
肩头被猛地一拍,江雪的俏脸放大在眼前:“怎地不声不响跑出来了?”
我一惊,回过心神:“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她拉着我往里走:“进去吧,给你买胭脂,我们挑了半天,正主倒跑了。”
仓促间回头,又哪里还有那双眸的踪影?
一整天我都有些魂不守舍,不知今日所见是真是幻。
江雪在桌上铺列今日所采,边品赏边拿给我看,见我心不在焉,不禁有些无趣,扔下东西凑到我脸前摇摇手:“我说大小姐,大白天的神游,莫不是想九爷了?”
我微窘,抬手去拧她嘴巴。她笑着闪躲,嘴里却不饶:“早晚是爷的人,却还总是这般端着作甚?”
夜间又梦着那双眼眸,深沉中弥漫着淡淡忧伤,直搅得我半宿无眠,第二日近了晌午才起。丫鬟端上膳食,江雪在一旁摆弄个枕包缝补着,说是要给我做个草药枕头晚上安神。
正谈笑间,丫鬟匆忙进屋:“姑娘,二夫人来了。”
我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她口中的“二夫人”指谁,娇脆的声音已传进门:“没扰了金姑娘清梦吧?”
江雪在旁恨恨道:“这不成心倒人胃口么?”
陈鸾鸾一手托腰,扶着丫鬟踏进门来,扫了一眼桌上的餐食,神情似笑非笑:“金姑娘这吃的是早饭还是午饭呀?”
我没理会她语中的讥讽,侧头对丫鬟道:“把餐食撤了,换热茶来。”
陈鸾鸾在桌子坐下,丫鬟倒上热茶,她拿起茶杯转了一下,忽问:“这是什么茶?”
我耐着性子道:“白叶茶。”
她面露鄙夷,后面跟来的丫鬟马上道:“夫人,大夫嘱咐了不知名的东西慎食。”
陈鸾鸾放下茶杯:“我倒忘了。金姑娘,有了身子不比平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若是损了腹中胎儿,你我都担待不起,你说是不是?”
江雪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爱喝不喝!”
陈鸾鸾耳尖,柳眉立马竖了起来:“大胆贱婢,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来人,给我掌嘴!”
我挡在江雪身前,平静道:“江雪是我妹妹,并非奴婢。况且我也不是什么主子,谈不上‘插嘴’之说。夫人若要责罚,罚我这个做姐姐的便是。”
陈鸾鸾狠狠地瞪了江雪一眼,压了怒气,冷笑道:“金姑娘,虽说九爷仁厚,大夫人大度,但不代表这府里便可以没了规矩。金姑娘既是寄人篱下,这家规总是要守的,不然日后下人皆如此,我这当主子的还如何掌事?”
一番话既挑明了自己当家的身份,又暗示我其实与下人无异。
我看着她美艳的脸庞,不禁暗忖:若我是燕铭九,的确不会爱上她。
陈鸾鸾见我不语,自觉震慑成功,又道:“金姑娘,九爷地位尊贵,每日出来进去的不知多少人在看着。虽说我们拿姑娘当自己人,但若是让外头的人传了闲话,损了爷的声誉,怕是就。。。”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我一通惊天动地的咳嗽打断。江雪急忙上来为我拍背顺气,叫丫鬟倒水端药。陈鸾鸾以帕掩鼻,如避瘟疫般后退几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我撑着江雪的手臂,勉力对她道:“子玉宿疾严重,恐过了病气给夫人。不如请夫人先行回去,待子玉好些了再亲自拜访。”
陈鸾鸾避之不及般地转身出门,口中低低地不知骂些什么。
屋里清净了,我的咳嗽立马也停了。江雪狐疑地收回给我拍背的手,凑到我脸前:“装的?”
我笑笑,不置可否。
她长舒一口气,拍拍胸口:“吓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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