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冠天下》第66章


燕铭九转身对两侧的禁军高声道:“燕家军已包围了轩昭殿,我劝你们放下手中兵器,新帝初登,或可饶尔等不死。若仍执迷不悟,便是抄家灭门的谋反重罪!”
士兵虽不怕死,但家人却是他们的软肋。殿内的不少禁军开始犹豫,相互对望着。
此时,殿外整齐的脚步声传来,燕珏带领一队燕家军冲入殿内,将范安飞率领的禁军团团围住。燕珏冲燕铭九躬身道:“启禀将军,宫中叛军已全部被擒。”
闻言,殿内禁军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全部垮塌,顿时纷纷放下手中兵器,跪倒在地,不断磕头。
众朝臣眼见局势瞬间逆转,早有溜须拍马之徒率先向靳廷跪下,口中大颂:“皇上英明!”众人纷纷跪倒,唯有裴湛蓝、燕铭九和贤青王等人站立未动。
一片求饶声颂扬声中,范芷娣玉容惨白,范安飞面如死灰,范龙生早已抖如粟糠,忽地扑到范鹤年身侧大叫:“爹,咱们认罪吧,或许还能。。。”
范鹤年厉声道:“没用的东西!”只见银光一闪,他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把短剑,显是先前藏在袖中。短剑插入范龙生胸中,直没至柄,范龙生吭都未及吭一声,直挺挺地扑倒在范鹤年脚下。
眼见范鹤年手刃亲子,殿内众人一时皆傻了眼,连磕头都忘了。靳廷也不禁脸上变色,所谓虎毒不食子,范鹤年心狠至此,实已非常人所能思及。
范芷娣惊叫一声,身子向后倒去。范安飞眼中一片血红,喃喃地唤了一声:“爹!”范鹤年横了他一眼:“身为范家人,死也要死得有骨气。”说罢阴冷的目光看向裴湛蓝,道:“你们怎么做到的?”
裴湛蓝淡淡道:“敌有间来窥我,我必先知之,佯为不觉,示以伪情而纵之,则敌人之间,反为我用也。”
范鹤年缓缓点了点头:“我以为在你们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结果反倒被你们利用了。好,好,好…”他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冷笑着看向燕铭九:“燕将军,你连自己的小舅子都可以牺牲,如此大义灭亲,真是靳国的好将军啊。只可惜你又得到什么?空守着一个大将军的头衔,连一个女人都留不住…”
燕铭九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你身为朝廷命官,拿着朝廷的俸禄,却意图篡权。如此逆贼,人人得而诛之。我身为靳国的子臣,自当为国献力。来人,把反贼范鹤年等押下去,听候皇上发落!”
范鹤年仰天大笑:“好一个为国献力!裴湛蓝,燕铭九,想不到老夫精明一世,竟输在你二人手上。不过…”他的笑容越来越诡异,“别看你们现在装得潇洒,老夫倒要看看谁笑到最后。一座小小的隐山能藏得了几个人?哈哈哈…”
听到“隐山”二字,裴湛蓝一直镇定自若的眸中瞬时起了波澜,燕铭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唤过燕珏,吩咐了一句,燕珏领命匆匆而去。
范鹤年眼见二人神情大变,登时狂笑起来,一旁的燕家精兵上前押了他往外走,只听得他的狂笑声回荡在殿内:“情根深种竟成痴,奈何痴处是别离。江山和美人焉可兼得,你们休要妄想了,就让她为这靳姓江山陪葬吧,哈哈…”
范芷娣已经悠悠醒转过来,眼见爹和大哥被押了出去,满面泪痕,猛地伸手拔下头上金簪,向颈中插去。
“哐当”一声,她手中金簪被打掉落在地上,裴湛蓝站在她身前。范芷娣泪水涟涟地看着他,绝望地哭喊:“为什么?”
裴湛蓝转了身,毫无情感地道:“你的生死由不得你决定。”
靳廷与贤青王低语了几句,随即对裴湛蓝道:“动乱既已平息,师傅可以先行一步。”
裴湛蓝冲靳廷施了一礼,与苍啸天一起匆匆离开了轩昭殿。
燕铭九指挥着燕家军清理大殿,神情中却难掩焦虑。靳廷看在眼里,摇头轻叹。
我紧搂着金淳的腰,只听得冷风在耳边呼啸,两旁的树木不断倒退。这样的速度,如没有意外,很快便可以到达山脚。
可惜老天爷并没有眷顾,没多久我们便迎面撞上了一队正在搜山的禁军。
金淳手起刀落,鲜血飞溅间两个士兵已然身首异处。他出手时雪板速度不减,几个灵巧的拐弯已绕开了攻上来的士兵,很快便甩脱了他们。
然而李掌柜滑雪技术却是一般,我回头望去,只见他已被一群士兵困住。
我大叫:“停下,李掌柜没有跟上来!”雪板速度未减,我拔出腿上飞刀,甩向围困李掌柜的禁军,可惜雪板滑行间飞刀失了准头,全都落了空。
斜刺里忽地刺出一支长矛,雪板去势顿时一滞,金淳与杀出来的士兵打了起来。我趁机挥倚天斩断脚上束缚,几个纵跃已冲到李掌柜身畔,倚天挥动间惨叫声不绝于耳,随着一个个身体的倒地,热乎乎的血浆喷出,沾满了我的衣襟。
我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以往见过的鲜血也远比今日多得多。但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肚子里一阵悸动,似乎是不安的扭动。我刚刚怀孕两个余月,按道理根本不可能感觉到所谓的胎动,但我发誓我真的感觉到了。即使事后无数次回忆起来,我都清清楚楚地知道那天的那一瞬,绝不是幻觉。
我愣愣地抚上了肚子:宝宝,是你吗?你不喜欢看到妈妈杀人是吗?你在抗议吗,用你的方式?
刀光剑影中,生死不过是电光石火间的事。我心神恍惚的瞬间,已有几把钢刀从不同方向砍了下来。
金淳猛一抬头,看到的就是我即将命丧刀下的一瞬。
“玉瓷!”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声响彻山林,我被这声呼唤惊醒,抬首只见眼前银光闪动,千钧一发之际身体迅速做出求生的本能反应,一个大幅下腰,身子拗成拱形,两把钢刀堪堪从我衣襟上划了过去。
金淳手中长刀发疯地狂舞,砍翻周遭的士兵直冲到我身侧,一手揽住我,一手架开当头劈下的一柄钢刀,反手一翻已撩倒那个士兵,他转手掷出长刀,正中一个欲偷袭李掌柜的士兵背心。一个士兵迎面挥刀向我俩砍来,我惊叫“小心”声中,金淳回身抱住我,用背挡住了这一刀。
刀砍下来的那一刹那,金淳的身子震了一下。我只觉心痛如绞,再不犹豫,甩出飞刀,持刀的士兵身子一晃,手抓住插入心窝的飞刀柄,眼中一片惊恐,直直地仰倒了下去。
我右手挥倚天,左手不断甩出飞刀,刀刀没有落空。金淳挑起倒地士兵的刀,和我并在一处,眼前除了血红我已看不到别的颜色,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激得我胃中翻腾不已。我压下作呕的感觉,拼命挥舞着倚天,直到除了我们不再有人站立。
雪地中恢复了宁静,我和金淳的身侧横七竖八地倒满了尸体,有些还不能称之为尸体的,则不断扭转着发出□。
我扶住金淳,焦急地问:“你如何?”
金淳脸色泛白,眼中却闪动着异样的神采。他抓住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玉瓷,你没受伤吧?”
我忍住泪水,摇了摇头。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微微喘息着,嘴角却露出一抹满足的微笑,仿佛刚刚经历的是与情人雪中漫步,而非一场殊死拼杀。
李掌柜跌跌撞撞地来到我们身边,他衣襟也已被染红,分不出是敌人的血还是受了伤。我和他一左一右扶着金淳,跨过地上的尸体,向山下走去。
走了不多远,我看到前方有一处石壁,便对李掌柜道:“我们先去那边包扎了伤口再走。”
石壁有一处浅凹,我们扶了金淳进去坐下,虽不能遮挡风雪,但总好过坐在雪地中。
李掌柜为金淳清理伤口,敷金创药。我握住他的手,紧盯着他苍白的脸,心中祈祷他千万不要失血过多昏迷。这冰天雪地里,若是昏迷恐怕就真走不出去了。
“阿淳,你记得以前在欢乐之家的时候,有一次我跟地痞打架受了伤,不敢让奶奶他们看到,大热天的穿着长袖衫子,结果还是被你发现了。”我刻意跟他说话,保持他的注意力。
金淳眼中带上了笑意:“你热得受不了,在屋里又卷袖子又擦凉的,想看不到都难。”
我也笑了:“我记得你那时可凶了,把我教训了一顿,倒像是我哥哥一样。”
金淳嘴角笑意更浓,我柔声道:“阿淳,后来你是不是去找了那几个地痞,跟他们打了一架,挂了彩被奶奶骂?”
金淳清澈的眼睛凝视着我:“你知道了?”
我点点头:“我听说那几个地痞被人打了,你又刚好受了伤,还嘴硬说是爬树摔倒的。我哪有那么笨呐。”我伸手点了点他的脑门。
金淳看着我,目光中全是温暖。我微微一笑着正待说话,忽觉身下温热,低头一看,袍子下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嫣红。
金淳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笑容凝固在嘴角。他一把拉过正在给他包扎伤口的李掌柜,急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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