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若。”他稳当当接住她,声音很缠绵,目光却十分凛冽,“你马上离开这里,回御龙殿去,马上!”
昔若被他推搡的几欲摔倒,全然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令他如此惊慌:“皇兄?”
“用我的儿子和你交换昔若你也不放心?”庄羽突然在他身后大笑道,音量非常大,明显是把话说给昔若听,“不过是三日而已,这样你都舍不得?!看来国家在你心里的分量还不如这个女人哪!”
众人皆愣住,昔若意识到事情和自己有关,立马道:“皇兄,他到底要怎么样的条件?”
萧慕抿了抿唇,许久才闷闷道:“他要靠近南疆的十座城池。”
玉染诧异:“仅此而已?”
萧慕点头,打消了众人的疑虑,坚定的吐出一个字:“是。”
昔若追问道:“为何不给?”
萧慕顿了一下,慢慢抬起脸来注视着她:“城印并不在我手中,需要三天时间取回。”
他说要三天,却没了后话,像是不愿去取回一般。昔若不明白萧慕还在犹豫什么,尽管这微小的条件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陷进,但是只要他们满足他,他自然也就无法光明正大的展开杀戮,否则定然会留下一世骂名!
昔若道:“马上派人去取!”
萧慕哑然,眼里流露出一丝挣扎和哀切,半晌才道:“昔若,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会安排。”
昔若见他眼神闪烁,面带犹豫,又听得先前庄羽的话,心里已经猜到大半,盯着他的眼睛问道:“皇兄,庄羽是不是不相信你会真的把城印给他,所以让我过去做人质?”
萧慕抿唇不语,目光微微黯然,昔若见不得他又在国家和自己之间徘徊,心一横,拔腿就往外边跑去。
“昔若!”
他急速一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目光殷切,嗓音嘶哑:“我不想你涉险。我宁可……”
她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打断他:“皇兄,不要任性,你是一国之君。”
萧慕微微一怔,眼神更为挣扎,咬住唇角,更紧的握住她的手,像是怕再也握不到一般。
昔若决然的抽出手,对他说了一句我会平安回来之后跑到桥梁之上,对着对岸大声道:“是要用庄琦做交换吗,让他过来!”
萧慕看着她的背影跑远,心里愈来愈急,还想追,这回,玉林猛然拉住他,低声:“陛下,三日而已!”
他终于放弃挣扎,立在原地痛苦的望着昔若的背影,原来,在国家和她之间,我的心还是会倾斜……
庄羽微微扬起唇角:“还是昔若公主深明大义。庄琦,你还不过去,免得说我们言而无信。”
庄琦卸掉军甲和剑刃,抱拳道一声是。
两人擦肩而过,
*
庄琦神情傲慢的背带回皇宫,头一句话就是:“我要见我妹妹。”
素来温和的玉染也看不惯他居高临下的模样,冷冷回道:“敢情你是走亲串门。”
庄琦哼一声,对着他阴险笑道:“至少我不是来当囚犯。我的妹妹是皇后,我就是来见亲人,有何不妥?”
玉染眼神一凛,而玉林紧了紧手心的剑,杀气蓬勃而生。
“玉染,别说了。玉林,退下。”萧慕懒得与庄琦废话,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说?既然他想见他妹妹,就让他见,让他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他回首对青莲道:“把庄悦叫来见他。”
青莲迟疑:“陛下,万一……”
萧慕摇头,用眼神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定定道:“我相信庄悦。”
庄悦眼看着哥哥进入皇宫,因为担心,其实就一直尾随在后面,又怕萧慕说她,躲躲藏藏的藏在门外。
耳边清晰的传来萧慕的信誓旦旦,一阵感动,忍不住推开门,就这么走了进去。
她进去先看了一眼萧慕,萧慕立在庄琦身边,亦淡淡的望着她,对于她的出现没有半点惊讶。也许,他一早就知道她在门外吧。不过,也不重要了……听到那样的话,她很开心。
庄悦很快移开视线,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扑到庄琦怀里,唤了一声:“哥哥!”
庄琦也满满的抱住她,又松开,挂了一下她的鼻尖:“悦儿!”
兄妹俩相见,亲昵无比,其他人也就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隐隐都觉得这样肆无忌惮的让他们见面怕有不妥。毕竟庄悦是萧慕非常亲近的人,又常常替萧慕处理政事,知道的东西太多。
但是萧慕好似完全不在意,他对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依次退出房间,萧慕最后一个离开,离开前深深望了一眼庄悦的背影,带上门,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匆匆离开,并严禁任何人靠近房间。
房间里,听见外面半点动静也没有了,庄悦才打开话匣子,一开头就是低声的哀求:“哥哥,你去劝劝父亲大人不要造反了,好不好?我们庄家在朝廷里势力也够了,父亲是丞相,你是将军,我是皇后,还有什么不满足?”
“悦儿?”庄琦诧异的望着她,爹之前就与他说,妹妹并不支持他们的行动,他完全不相信。更何况她后来偷偷前来通知父亲萧慕布下天罗地网的消息,救了爹爹一命,他更加就不会相信爹说的什么妹妹不再是以前的妹妹之类的话,若是她不愿帮他们,又怎么会涉险相救。但是现在亲耳听见庄悦的哀求,他除了惊愕更多的是不解,“为什么?难道你不希望我们庄家执掌天下吗?这是爹的夙愿!”
庄悦慌乱的解释道:“哥哥,现在外面这么乱,你们在这个时候造反,会被天下人唾弃!”
“我们?悦儿,你真的不把我和爹当一家人看待?”庄琦的脸上渐渐有怒气,努力克制自己爆发的情绪,压低声音,“成王败寇,有何唾弃之说?!若是谁敢不服我们庄家,就让他的声音永远从天底下消失!”
庄悦摇头,殷切道:“哥哥,并不是这样,你听我说……”
庄琦拂袖道:“不需多言!你太让我失望,果真如父亲说的一般,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父亲此次让我进入皇宫,就是想让你帮我们一个忙,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你帮,还是不帮?”
他几句话噎的庄悦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小声嗫嚅:“帮、什么忙?”
庄琦用最低的声音沉沉道:“现在我们被御林军和驻守遥城的军队前后夹攻,若是就这样耗下去,必败无疑。所以我们会用最快的时候攻下帝都的城门,这其中,若是萧慕突然暴毙,我们就能用最和平的方式接管天下。——群臣并非拥戴萧慕这个人,而是渴求现在能给边疆一个和平的环境,至于是萧慕还是父亲,根本不重要。”
庄悦几乎踉跄一步,声音剧烈的哆嗦起来,心口扑通狂跳:“……你要我?杀死萧慕?”
“没错。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以后我们得了天下,你贵为公主,还怕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不成?!悦儿,萧慕既然肯让我们单独谈话,就一定对你非常信任,那么下毒简直轻而易举!我特地找了一位蛊师,配置了一种无色无味的特殊毒药,就算是毒发身亡也无法查明死因,这样我们就高枕无忧。”
庄琦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拿着一个极其袖珍的小瓶塞到庄悦手里,见庄悦的手呐呐的张着,也没有要握紧的意思,皱皱眉:“悦儿,这是父亲这一生的追求,你我做儿女的理应尽力为他办到,更何况我们自幼丧母,父亲一手把我们拉扯大……”
“我知道了!”庄悦飞快的打断他,握紧小瓶,不愿再听下去,“哥哥你……多保重。”
*
庄琦在皇宫里过得相当滋润之时昔若在城外的军营。
庄羽其实也是深谋远虑,十座城池,对他来讲那几座城他还放在眼里么?他唾手可得的东西是整个天下!他在皇城里本来就还有一批亲信没有出来,此刻正潜伏着等待他杀入帝都,便可内外呼应,一举夺得皇位。但是萧慕毕竟还在那里,对于他来说,只要萧慕一死,他的障碍就完全消除。
本来他还在谋划着如何才能把萧慕干净利落的杀死,因为限制太多甚至有点举步维艰之时,突然回心转意前来通报消息的女儿无疑点燃他心底的一丝希望。
不管庄悦是不是真心的要帮他,至少让庄琦先进去探探口风,若是庄悦不允,他便要让皇城内的其他人下手了!
其他人下手当然没有庄悦来的直接,他满怀期待的还是女儿能够帮他一把。
之所以把昔若换过来,纯粹是担心儿子的安危。萧慕那人狠毒,他心知肚明,若是一个不顺心把庄琦杀了,他就前功尽弃。必须用萧慕最重要的东西做筹码方可保护爱子的安危,于是灵机一动就把昔若拿来做了人质。
昔若到了之后庄羽还算客气,让人腾了一间干净的帐篷,铺上新的被褥,从萧眉那派遣几个婢女前去照顾她起居。
昔若之所以同意过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她稍作休息之后就对婢女道:“我想见我姑母。”
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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