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落恋人之日》第2章


妈妈突然叫我帮她拿剪刀,她一向喜欢剪碎布。已经六点了我才出发。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书包里多了一个纸袋,里面是数不清的折纸星星。
我顿时明白了。雪朝曾在一周前央我给她买折纸。那时,她得意洋洋,神神秘秘地对我说,“我在帮你准备一份大礼。”原来雪朝没有忘记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孩子。可是我把昭群的生日存在了手机里,我的手机是设了密码的。
开学没多久,我注意到班上的体委是昭群的朋友。他是个爱出风头的男孩,和昭群很像。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几乎是同时,我也想到这个人可以被我利用。
第二次换座位时,我和他意外分到了一组。他叫盛原。班上有三个人被大家公认为恶人,他就是其中之一。大多数人都对他嗤之以鼻。而且,班主任这个自负的女人,视他为眼中钉。也许是有共同好友吧,我和他相处得不错。他常借我的作业,我常受他的照顾。
一个凉爽的下午,班主任款款而来。她是化学老师,担我们的课。讲到有机物神通广大的用途时,班主任慷慨激昂,盛原也异常兴奋。
“我听说,那种塑料可以成千上万倍的压缩。。。”
“盛原,背一下甲烷燃烧的方程式。”
盛原被突如其来的提问震住了,一下子站起来。他说不出来,也不会说。我知道,甲烷的燃烧其实并不难,但盛原对化学残存的兴趣也被班主任磨灭了。他想申辩,被班主任制止了。
“不要狡辩,你最爱狡辩了。”
话已至此,盛原也明白,只是把头撇到一边。我饶有兴趣地观望着,并不是在看笑话。我和班主任也有过节,平日的点点滴滴都观察得出。我一直看着盛原,一直到下课。
“盛原生气了?。。。”
等到盛原抱怨完,同后面的人激烈争论班主任的罪行后,我从人群中凸现出来。我带着浅浅的微笑看着他,他只看了我一眼。
“不是。。。我已经习惯了。”
我又笑了。他来回转动着目光,好几次与我相对。我笑着转过身。
这是胜利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four
我为自己一周才能回家一次感到惭愧。妈说雪朝又不吃饭。自从去年雪朝休学,她就经常不吃饭。我常常担心她。
大约一年前,雪朝对我说过,如果有一天,她得了精神病,请我一定不要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我目瞪口呆,她的表情却单纯而漠然。我们曾一起看过很多心理学的电影,疯人院的生活都是生不如死的。我总觉得疯人院里的人们大多是被虐待至疯,甚至致死。
“欢迎回来。”雪朝挥了挥手里的扇子。她在发髻里别了四朵小花,雪瓣金蕊,煞是好看。我走到她跟前,无力地吐出几个字,“怎么又不吃饭。。。”她只当作没有听到。
“我梦到你结婚了,新郎不止一个,有一个想让你穿红色,有一个想让你穿白色,还有一个给你买了一条价值连城的绿裙子,我觉得你穿绿的最好看,而且也不会浪费。。。”
也许雪朝在梦里看到了很多异想天开的东西,她看到了许多她想看到的东西,许多她不知道的东西。我默默拉住她的手,让她靠紧我。
“有一个戴眼镜的新郎被打了,他逃走了,最后你还是穿着你自己的衣裳。。。”
“你好像生气了,我就把打人的新郎赶跑了,还有一个拿着蓝色妖姬苦苦等待,你还是什么也不肯说。。。”
雪朝说得很缠绵,一个劲儿往我怀里钻。
“最后那几个新郎都站在教堂外面,你给了我一个黑珍珠,好像有魔力似的。。。”
我一言不发。
也许雪朝在她的梦里还看到了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东西,也许她老早老早就看到了我们的命运。
这是初三最不实际的一次换座位,班上的优等生散落在各个角落。我如愿以偿地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侧一下脸就能看到窗外纷纷的落花。这个时节坐到这里,算是幸运吧。
和梁泽分开是最大的意外。做了一个月的同桌,我和梁泽的关系渐渐柳暗花明。寒假时,他发短信给我。
“下学期还做同桌?”
我有些小小的惊讶。
“你说呢?”
“那好,我还要和你同桌。”
我回答好。
后来,我们中考成绩公布。得知考上同一所高中后,梁泽依然这么潇洒,“那好,我还要和你一班。”
新同桌是个阴阴郁郁的男孩,又白,又瘦,又高。总喜欢低着头,和我说话总看着别处,一脸的缺乏自信。同桌一周后,我们才开始交流。于是我认定他是个心无尘世的人,排除了征服他的可能性。也许是缺乏社交能力,他常常用物质来表达好意,我很反感这一点。但他匮乏的社交能力,为我提供了清静的环境,我开始希望维持现状。不过我很在意他忧郁的名字,李怅。
面对梁泽三番五次的打扰,我很恼怒。分开以后,我和他的关系每况愈下。我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李怅身上,心不在焉地扮演好同桌的角色。这是我最大的失误。我怎么会预料到,这个浸在阴影中的人会对我动心。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之后才意识到,第一卷与第二卷相比实在相形见绌,大家却不愿意看了。
、five
A4班是年级第二的重点班,整整一学期都坐拥季军的王冠。班上免不了有很多天赐神物,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个个身怀绝技。而李怅让我在A4班找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A4班上,无论男女,都洋溢着一种光芒。每个人的光芒从肌肤的每一寸散射出来,光芒与光芒相对,整个班都流光溢彩。独独是他,好像有阴影似的,很难看清他的表情。我总觉得,他的存在很僵硬,很不真实。也许我身上也有那种锋利的光芒,自己恐怕是察觉不出的。是被其他人的光芒刺伤了眼睛吧,我和他。
我懒洋洋地坐在桌旁,眼睛在阳光下眯成一条缝。现在回想起来,体育考试之后,窗外的晚樱再也没有开过。那时我还是把观赏落花作为乐趣的。
“同桌,让一下吧。”
李怅含糊不清的声音像被阳光过滤了,许是教室太安静,我第一次觉得他的声音异常清晰。我往前挪了一下,他细长的身体慌张穿过。我继续发呆,余光瞥到他的一举一动。我发觉他发丝间的汗水,想了想,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他却茫然而又惊慌地看着我。
“恩。。。你脸上。。。”
他不好意思地笑着,接过我的纸巾,用力地擦起来。我翻出厚厚的资料,开始做题。李怅好像在看我,片刻又扭过头不动了。他做题时从来不端正姿势,不是背对我,就是背对另一个同桌。他纤细的手腕上系着一条彩色的细绳,是从端午开始有的。有一次,他打羽毛球时彩绳散开了。我借来仔细看,是传统的五色绳,辟邪用的。他默默地看我摆弄绳子。我拉过他的胳膊,要帮他系上。他象征性地笑了笑,看我笨手笨脚地系着。我曾经问他,这是做什么用的。他笑着说是哥哥给的。他和哥哥似乎很要好,他有点依赖哥哥。
“我到底哪里惹你生气了?”
梁泽把手撑在窗台上,不知是第几次这么问了。我皱了皱眉头,对他这样的把戏已经厌倦了。尽管他曾特意跑来给我讲题,尽管训练时他总是帮我捡球,这些温柔早就在摩擦中消耗殆尽了。每当我在他的眼神中体会到一丝轻蔑,就会想起雪朝面无表情地对我说,“他眼里根本没有我。”我便再也不能原谅他了。
“我是说真的。”
梁泽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我没看他,推开他的手。同学们的眼光慢慢聚集过来,我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喂。。。”
我抛下他,几乎是逃离了现场。后来很多次小矛盾我们都能化解,只是那一次,恐怕是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站在教室后墙外,我静静呼吸着,惊觉李怅竟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只是抬头看了梁泽一眼,一直都在做题。不过,有谁会知道他有没有在偷偷看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six
高智商的物理课把我折磨得精疲力尽。今晚风很大,我决定下楼一趟。春日缓和的清风如抽丝剥茧般穿过我的衣衫,一绺一绺,像有无数透明的丝线从我身体里穿过。它们飞出去的时候,我的力量也随着消逝了。我踩着跌跌撞撞的步子下了楼梯。
“又是面无表情。。。你不能笑笑么?”
途经B2班时,听到梁泽这般调侃说。他的五官在我退化的视线中扭曲了,我摇摇头,走了过去。
B1班。
我没有看一眼。昭群在这个班。我好像是叹了口气,摇晃着走向楼梯。一个戴眼镜的男孩风一样穿过教室后门,从我面前一闪而过。我下意识地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垂下眼睑,那是张昭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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