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昭昭》第16章


一旁坐着的韩朔和宋王从小一起长大,看着宋王的笑容,却不知为何背心一凉。他忽略了这个感觉,“主公,十几年前魏国虽然是中原的霸主,可是卫矛之战后,就沉寂了下来,几乎不与别国交往。去年魏太子初展头角,便是将卫矛之战中使魏国大败的林胡灭族。而现在魏国又用计谋不费一兵一卒便杀死了焉湦。高覃昭告天下,说魏公主为了焉国的百姓不顾自身的安危,只身入险。这一举动使魏国王室仁义名扬天下,所带来的效益不可估量。魏国确实有很多能人,不容小觑。”韩朔只觉得魏国的人才济济,却不想此计是魏公主定下的。因为在他看来一个十四岁的小娘子怎么可能想的如此长远,定是魏国谋士的力量。
宋王听后不置可否,一向温和的目光在“魏公主”三个字上顿了顿,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案几,微微一笑,玩味道,“有点意思。”
韩朔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小寺人通报公子恪在外求见宋王,宋王便起身将公子恪迎了进来。
公子恪进来却不说话,坐着纠结了一会,有些不知先开口说什么。
宋王也不着急,只是轻翻着案几上书简。
公子恪心中一横道,“恪实在是有罪。”
“哦?”宋王放下书简疑惑道,“公子有何罪?”
公子恪说,“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怀疑魏公主的品行。如今真相大白,魏公主身涉险境,设计诛杀了国贼。我竟然不便真相便出奔宋国,诋毁了魏国的名誉。而后又使上国兴师动众,不远千里来助我。所费人力财物不知几何。此是我不明不信不勇不智之罪。”
公子恪低下头,“请宋王降罪。”
宋王摇摇头,“公子也是因为自家王兄,所以关心则乱。何罪之有?”
公子恪说,“可是我误会魏国再先,劳顿上国在后。若不是魏国的手信及时传到,万一使上国和魏国兵戈相见,那我就铸下大错了。”
宋王笑道,“可见上天也不愿看到公子因此而自责,所以让魏国如此顺利的诛杀了焉湦。焉湦弑君叛国,不忠不仁不义,天地之所不容。公子求助于寡人,寡人怎么能坐视不理?如今焉湦已经伏诛,免去了百姓的战乱之苦,乃是一件喜事,寡人又怎么能因喜事而责怪公子呢?公子不用自责了。”
韩朔在一边默默喝茶,心里却想,“主公这话说的,是上天不愿公子恪自责,是上天不容焉湦,是上天让魏国顺利诛杀焉湦。把魏国的功劳却一概而过了。”
公子恪听到宋王春风化雨般的开导,心中一松,想到之前还怀疑宋王的动机,不由得羞愧起来。“宋王真是心怀宽广,真乃仁义之主!恪自愧不如。”
宋王笑道,“公子谬赞了。如今焉湦已经伏诛,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公子恪说,“魏太子邀我去五鹿一聚,将国贼的首级和王兄的玉璧给我。不知宋王?”
宋王思索了片刻道,“此去五鹿不过几百里地,寡人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如送佛送到西,陪着公子去五鹿好了。况且魏太子此人,为人英勇有智,寡人已神往已久,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结交。如今有这样的机缘,到时候还要请公子为寡人引荐。”
公子恪连声说不敢,又说,“只是我对于魏国,如今也是戴罪之身,先要去向魏太子请罪。”
宋王朗声笑道,“公子不用担心,以魏太子胸怀也必然会体谅公子。若是魏太子怪罪公子,寡人帮公子说项,公子不必忧心。不若公子快回复魏太子,约定时间。也好早日启程。”
公子恪连声言谢,然后去写手信回复了魏太子。
等公子恪走后,韩朔道,“如此看来,公子恪仍然会依附于魏国。”
“呵呵,我本来的目的也不是想要焉国依附我们。”宋王轻笑,“不过魏太子和公主还真是有点意思,也不枉费我亲自到焉国来了。”
14第十四章
公子恪传了消息给魏太子,约十日之后在五鹿相见。
宋王和公子恪在消息传出去两天之后就拔营去了五鹿,一路上宋军的补给也全部由焉国供给。
等公子恪到了五鹿,立刻派自己的近卫去汶南将焉湦的家抄了,并捉拿留守汶南的焉湦的心腹之臣。可惜,高覃将焉湦的罪行昭告天下,焉湦的心腹得到消息,护着焉湦的家眷卷了金银细软出奔了他国。留守汶南的大臣倒是闻讯赶来,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先王之子只剩下公子恪一人,请公子恪早日登基。
可公子恪却说,国贼焉湦还没有定罪,公子允和高覃的冤屈还没有洗刷,王兄的英灵还没有告慰,自己怎么能登基为王呢。而且自己材质平庸,实在不是为焉王的好人选。
虽然公子恪是如此推拒的,可是他身为哀王的唯一还活着的兄弟,身后又有宋王的支持。已经是下任焉王的不二人选了。不过众臣还是顺了公子恪的意思,先等魏太子等人将焉湦的首级送来,然后再论焉王之位的事情。
公子恪又遣人去清点国库的财物,准备挑选一些送给魏国和宋国。
这厢魏太子收到公子恪的答复后,也向轻装简行向五鹿而去。昭姬的陪嫁全部留在了金桐馆,等在焉国的事务结束后,再一起返回魏国。
快到五鹿的时候,昭姬建议兄长骑马而行。上次昭姬来五鹿的时候是初秋,一派丰收的盛景,此时已近初冬,黍田里只剩下成垛的黍杆,从凌波湖延伸出来的小河道也都干涸,一片衰败的景象,只有凌波湖还泛着泠泠的波光。
昭姬指着远处的凌波湖说,“阿兄,那凌波湖就是焉王下令主持修建的。我来的时候正值黍米丰收,金色的黍田簇拥着银色的湖泊,我站在五鹿的城墙上往下看,真是夺人心魄的壮丽景色。可是如今人去了,景色也衰败了。”
太子看着昭姬,“你不是说那公子恪也很仁厚么?必然能继承哀王的遗志,这里的景色一定会变得更美。”
昭姬嫣然一笑,“阿兄,和我比谁先到五鹿么?”说完不等太子应答,就拍了超光飞驰而去。
当他们到达五鹿的时候,公子恪和宋王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宋王看着远处队伍前方有两个男子骑着马齐头并进,一个青年骑着浑身无杂色,除了马的额中和四蹄有一抹白色的黑色骏马,英气逼人。另一匹通身雪白的骏马上却是一个刚过总角的少年。
待两人走近,宋王看出那是个扮着男装的豆蔻少女。『雅*文*言*情*首*发』只因身量未开,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少年,那便是那魏国公主了吧。竟然真的是个小丫头的样子。
而昭姬和魏太子也看到公子恪一行人,公子恪昭姬是认识的,几个月不见,公子恪仿佛瘦了一大圈。可让昭姬注意的是他身边一位身着青色常服的青年公子。此时在焉国已经没有人比公子恪地位更高,如果是他国的客人,公子恪是主人,也应该站在最前方,现在却是公子恪比青年公子还微微落后半步。
难道是宋王?昭姬看着那位公子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身青色的常服竟然被他穿出闲适飘逸之感,不像是一位君王,反而像游历天下的名士,但又没有名士的孤傲,只是站在那里便有温和之态,让人见之可亲。这些感觉杂糅在这位君王身上没有丝毫违和感,和传说中的胸怀宽广、仁义为先的君主倒是诡异的切合了起来。
“阿兄,那个少年便是公子恪,他身边那位应该是宋王宋玹。这宋王,” 昭姬驭马靠近太子,悄声说,“有点老狐狸的感觉?”昭姬有时戏称翟喜为老狐狸。
太子笑道,“有点像,但也不是全部。”
说话间昭姬和太子已经骑马到了宋王和公子恪近前。
太子和昭姬刚下马,公子恪便走了过来说,“上国为焉国除去奸贼,匡扶王室大恩,焉国国人都永世难报。”说着就要跪下来,而公子恪身后站的那些焉国臣子已经跪倒在地,隐隐有哭涕之声。
魏太子连忙将公子恪扶起,安抚道,“焉湦弑君叛国,人人得而诛之。魏国与焉国世代交好,焉国出此叛逆,孤只不过是义不容辞的一件小事。”说着挥了挥手,斗勃将拿着一个冰鉴过来。
太子指着这个冰鉴说,“里面便是奸贼湦的头,请公子恪处理吧。”
公子恪亲手接过冰鉴,又交给身后的侍从,道,“上国对我王兄的大恩,恪没齿难忘。”又看向昭姬说,“恪还曾经怀疑过魏国公主,真是罪该万死。”
昭姬说,“公子不过是忧心如焚,况且当时我也没有告诉公子我的用意,被误解也是难免的,所赖一切都顺利,国贼伏诛。公子不用再自责了。”昭姬眼光飘向一边看热闹的宋王,“公子不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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