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殇·半面妆》第62章


注②:出自萧绎诗《秋夜》。
第五十四章 寻遍荷塘空水遗㈡
这一晚,我无聊得早早熄灭了烛火,在黑暗中静静地思索了良久。忽然间觉得床塌剧烈地摇晃起来,方杌上一个青花瓷器“啪”得一声震落在地上。
怎么?我惊骇地起身,听觉外边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王妃,快……”来不及细想,就被明珠匆忙披了件衣服,拉到外边。
地震!京都多年罕见的地震!所幸的是只是那么短暂地一瞬,财物并没有多大的损失。这些年来,先是洪灾、蝗灾、然后是日蚀、现在又有地震,天灾不停地降临到人间,真的是上天对大梁统治的不满,给予的惩罚么?
父皇把年号改为“普通”,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看来,妄想真得和普通人一样的萧梁皇族,真正地与民同泰,没入红尘,怀有一颗平凡之心,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
因为宫里忽然又出了一件惊天的大事。
大皇姐永兴公主终于按捺不住日益膨涨的野心和欲望,和六叔临川王萧宏铤而走险,趁父皇做三日斋,诸公主参与的时机,派了两个小童谋刺父皇。只可惜被警觉的侍卫发现,事败。
闻听父皇当时惊愕地从御座上掉了下来。因为这两个刺客招出了幕后主使是六叔。
丁贵嫔闻听又惊又气而昏了过去。这简直是奇耻大辱,父皇也算是自食恶果,自己的亲生女儿和兄弟竟然不顾纲礼伦长,先是私通,后是弑君。
因此父皇悲痛欲绝,丁贵嫔从此就患了心痛的疾病。即便是如此,父皇的仁慈使他终究无法对自己的至亲骨肉痛下杀手。只是吩咐人用一辆漆车把公主送到了尼姑庵里,而六叔因为此事暴露,日渐羞惭,白白丢掉了亿万家财和众多的如花美眷,郁闷致死。
后又闻永兴公主闻此噩耗,也服毒自尽。
到底是为权力?还是为真情?我不明白,但我知道,若是我,只要一份专一的情感就足够了,何必去争什么虚名呢?
思绪至此,我喝过了安神茶,压了压惊,方才对镜而望。我发现自己和以往不同,多年皇室生涯似乎给我更增添了一份成熟的韵致,眉毛弯弯,如月如舟;珠唇不描先自红,眼含秋波,澄澈无比。
看着看着,忽然想起了萧正德,他由于行为不端,终于惹恼了父皇,被父皇斥责了一顿,勒令反省。
而萧纶,听说因不满父皇对诸兄弟的偏袒,居然大逆不道,向父皇进献了一瓶曲阿美酒,结果父皇赏赐给宫人喝了。那晚,宫人竟一命呜呼。父皇因此而大怒,终于痛下决心削夺了萧纶的封号和爵土。
“兄弟,别喝多了,否则,回去看弟媳恐怕只有半边脸了……”那年萧正德说过的话忽然泛上我的心头。
我对着铜镜浅浅一笑,我终于找到萧绎的弱点了。看来只有我,湘东王正妃,才有这个资格去碰触你一个王侯的灵魂深处的斑驳伤痕。
“王妃,不好了。听说贵嫔身体忽然有恙,皇亲贵戚都已经去探望了。”明珠从外边回来的时候,还上气不接下气。
我的笑容顿时僵住:“为什么这种事,本宫总是最后一个知道?”
明珠立即出现了紧张的神色。
我有些不忍,连忙说:“好了,替本宫更衣。去传袁妃和夏妃随本宫一同去探望。”
“是……”我从明珠闪烁不定的眼神中,读出了异常的轨迹。
“怎么?”
“袁妃和夏妃已经先行一步,去了。”明珠窃窃地看着我,“她们说您贵体有恙,让您多休息……”
“岂有此理?”我怒极,“孰轻孰重,总要有个分寸?怎么?这么快就把本宫架空了?”
看来,这世态炎凉,竟然真是条千古不变的真理。我被夫君责打,马上就有人给我脸色看了。
我起身,由于卧床时间已久,脚步有些飘忽。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来不及了。我强自打了打精神,装饰停当,急急忙忙往宫里赶去。
谁料道,我到了宫里,看到了众多的人都齐聚在显阳殿外,袁兰芝和夏乐梅过来行礼。
“姐姐怎么出来了?”
“姐姐身体可还能支撑得住?”
她们嘘寒问暖,好不周到。我瞥了瞥她们脸上那说不清是关心还是虚伪的神色,不屑地回道;“本宫暂时还死不了!”
在她们的惊愕中,我拂袖而去。
第五十五章 雨过冷彻鸳鸯浦㈠
谁料到了宫门,我竟然被拦在门外。有宫人说道:“传贵嫔懿旨,闲杂人等禁止入宫。”
我扬起高贵的头,愤愤地质问道:“本宫是闲杂人等么?”刚刚看到几位王妃的身影一闪而过。
“这……”门口的宫人犹豫了一下,终于咬着牙说道:“启禀湘东王妃,这是阮修容的旨意,令王妃不必探望了,只须修心养性即可……”
轰——我脑海中一声剧响,我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连最起码的宫廷礼仪都被禁止了。
许久,我转身,怏怏而归。
背后,仿佛听到了宫人的议论声。“听说昨晚地震是我朝出了忤逆之人,上天给的警告。人都说这湘东王妃出嫁那日天就有异象,是个不祥之人……”
另外一个随即说道:“这贵嫔好好的,忽然生病,听说是有阴魂作祟,是皇室有人做了孽……天那,贵嫔这么慈善的人,就是报应,也不应该报应在她的身上呀……”
我的全身立即颤抖起来,脑海中浮现出嫣然和小灵儿怨毒的脸色。多亏明珠和冰儿搀扶着我走到车上,离开了这座郁闷的皇宫。
宫里的白玉石凭栏上全部都是云纹和莲花,到处倾诉着对佛的虔诚。可是,任佛祖如何慈悲,却不能收容我这一颗脆弱和孤独的心……
在颠簸的车上,我扑在冰儿的怀里轻声啜泣。
只听冰儿的唏嘘声竟在我之上,我感觉头上的青丝微微有些颤动,脖颈上忽然一凉。我猛得抬头看冰儿,她的声音里涵盖了和她的花季年龄极不相称的失望。
“小姐,咱们女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只许男人三妻四妾,就不许咱们女子露点愁样。冰儿以后决不嫁任何男子,以免受这万劫不复之苦……”
“冰儿……”我们两个人再次相拥而泣。
建康城里车水马龙,一派盛世浮华。
只是曾记得萧绎做过的梦,他梦到有人对他说:“天下将乱,王必维之。”
我听后捧腹大笑,说道:“谁说殿下只是文弱书生?看来殿下实在是力挽狂澜、开天辟地之英雄豪杰……”
“你居然敢笑本王?”他佯怒,扑了过来,搂住了笑得花枝乱颤的我。
“殿下的背后有颗黑痣,上次巫士也说这是大贵之象,妙不可言。如此看来,昭佩真是嫁对了夫君呢!”我继续开着玩笑。
“你简直是无法无天!怎么这样奚落你的夫君?”他嘴上说得严重,一只眼里却全是宠溺的旋涡,那神情很放松,很快乐,和现在的世故简直判若两人。
回忆起过去,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曾经的爱,已经是过眼云烟。脸上那缠绵的热吻已经被那无情的一巴掌彻底打得无影无踪了。
脸色的伤痛永远无法和心里的伤痛相提并论,如今在皇室的眼里,我已经不可救药了。
我觉得自己憋闷得快要死掉了。在这俗世中,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甚至没有颜面回到母亲的面前去乞求她的原谅。
我只觉得自己被压抑得奄奄一息,没有了生命的企盼。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就是我现在的感觉么?
我亲手打开了一坛子兰陵美酒,酒香浓郁。此刻,没有人敢阻拦我,他不在,她们都不在,府里空荡荡的。冰儿、明珠及几个侍女,已经被我关在门外。
我丝毫不理会她们的呼唤:“王妃……请珍重……身体要紧……”只顾咕咚咕咚地把酒灌进嘴里。
若夫妻之情也能和这多年的美酒一般,时间越放得越久,就越香醇,那该有多好!
我的衣裙上已经沾满了酒气,我随着靡靡的颓废和消沉,渐渐麻痹着自己的全部。
门,终于被田丁弄开了,一大堆人冲了进来。“王妃不要再喝了……”
冰儿一把夺过了我手中的酒器,我不甘心地再次抢夺,只听得又是一片碎碎之音。
“好了,就让本宫一个人安静一下。”我说完,睁开朦胧的醉眼,她们都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借这酒意,怒声喊道:“好,你们不走,本宫走好了!”
我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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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雨过冷彻鸳鸯浦㈡
被风一吹,我的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我转身,对着不知所措的侍女们厉声说道:“本宫平日里待你们可曾不公?如觉得还过意得去,就让本宫自己安静一会,不要跟来,听到了么?”
不知道是我一个王妃的尊严震慑住了她们,还是我楚楚动人的话语打动了她们。此刻,她们全都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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