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殇·半面妆》第59章

血孔，我仿佛走进了寒窟。
田丁几乎是哭出来的声音：“王妃保重……”
我挣脱了他的搀扶，用尽了全部力气，拼命地站起来，继续向前飘去。
芙蓉的住处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平时鲜有人声。此刻大概是没有想到会有人来，因此到没有人刻意出迎。
似乎也没有人会想到我的到里，依稀听到屋中有人声。
果然，是芙蓉那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哎呀！殿下，奴婢不过一句玩笑话罢了，您居然当真了？”
“哈哈哈……本王那天说了，你让本王高兴、痛快了，你就是要月亮、要星星，本王也会给你去摘……”
听得出芙蓉的欢欣和雀跃：“天，这真的是潘贵妃戴过的琥珀钏？一定很贵重？”
“哈哈，你真聪明。不贵，只不过二百万两而已……”萧绎满不在乎地说。
“天，如此贵重的东西？奴婢还是不要了……”芙蓉的声音里有一丝迟疑。
“怎么？你怕什么？本王给你的东西，你会不要？”萧绎有些气闷。
“这……奴婢的地位卑微，这等珍贵之物，还是送给几位王妃吧！”
“哦？”
“殿下曾经送给奴婢的那把‘绿绮’琴，奴婢就曾深感不安多日，如今这等物件，奴婢受了，岂不是……”
“你怕什么？本王马上就成为拥兵一方的刺史了，这小东西算得了什么？”
“奴婢是恐怕……”
“怕什么？你是怕王妃们有怨言？哈哈哈……不用怕，有本王罩着你，她们能拿你如何？”
“不，殿下。”芙蓉的声音依然有丝犹豫，“奴婢是怕树大招风……”
“说，你到底怕谁？是昭佩，还是袁妃，还是夏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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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池上凭阑愁无侣㈠
“奴婢已经亲眼看到王妃她……”
“本王明白了，你是说昭佩？”萧绎豁然一笑，“怕她做甚？她不过是个女人，又不是三头六臂，又不是凶神恶煞？”
渐渐地，萧绎的声音竟然带着我许久都没有听到过的柔情。“知道么？本王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最轻松的时候，你让本王顷刻间就把所有的担子都卸掉了。而她们，依仗着自己的家世背景，端着架子，让本王觉得迂腐……自从本王听过你那首《月光吟》，就一直想送你那把琴。只有你才能给本王带来快乐，当年周幽王燃烽火台以求褒姒一笑，而如今，本王也愿意花重金博美人一笑……”
“奴婢胆小，殿下不要吓奴婢，若让王妃知道了，恐怕还是少不了一顿斥责……”
“她？不用怕，本王已经越来越不能忍受她的无理了……有本王给你做主，你怕什么？还有那两位，就当她们是隐形人罢了……来，把你的小手伸出来，本王给你戴上……哈哈哈……”
“奴婢看殿下是别有用心，就想占奴婢的便宜……”芙蓉的笑声让人听了，真的有一种媚到骨头里的酥软。
我和田丁就这样在外边静静地听着，寒意如漫天风雪，折断了凄凉的归雁的翅膀，那仰望高空的意念在渐渐消沉，只想倒下去，永远不能醒来。
田丁恐惧地看着我一会儿发红一会发白的脸，大气都不曾敢出。
我的尊严就在这越来越暧昧的笑声渐渐消失殆尽。什么最难忘却结发恩，都是没用的废话！居然在一个妾侍的面前赤裸裸地践踏我的体面，原来在他的心目中，我和众多的妃妾一样，不过是滚滚红尘中的一粒沙尘，渺小得几乎看不见……
我还曾经渴望着能够与他携手红尘，共度一生，这一切转眼已经成空！
他，一个高贵的皇子，即将就要拥兵一方，坐镇荆州的湘东王，已经按捺不住得到权利的狂喜而泄露出骨子里的丑陋，完全不顾国情家法，开始宣泄自己的得意了！
我鄙视，我愤怒，我泪雨狂泻。当我推开房门，身影晃动在两个人的惊诧中，我感觉体内有种力量，让我无法控制，而如滚滚洪流，向前方轰然而来。
“天！”芙蓉一声惊呼，手中的琥珀钏还没有来得及戴上，一下子滚落到地上。
萧绎看到我愤怒和失望的脸，也不由一惊，竟怔在那里。
那琥珀钏竟象长了眼睛一样，骨碌碌地朝我滚过来。我一把拿起了它，很幸运没有任何损坏。
我一步一步瞪着芙蓉，朝她走去。
芙蓉惊骇地躲向萧绎的后边，我瞪视着她，无法抑止内心的狂怒。在一个眨眼的瞬间，一个耳光扇向了芙蓉。
顿时，她的脸肿了起来。
“你——”萧绎本来有些心虚，被我这一巴掌打醒，又端起他郡王的倨傲来。
“怎么？你心疼了？”我直接迎上他那只恼羞成怒的眼睛，逼得他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这次，我没有手软，我一把从他身后拽出了芙蓉，恶声斥道：“你这不知好歹的贱婢，枉费了本宫真心待你！如今大梁正在国难当头，你却学那不仁不义的奸妃，教唆殿下奢侈浪费，你可对得起本宫？”
只听芙蓉忍着巨痛向萧绎呼道：“殿下救我！”
萧绎的眉头只皱了皱，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但他仍然不甘这么落入我的掌中。
“昭佩，回去，本王对你解释！”
听道此话，我义愤填膺，说道：“还解释什么？我都听到了？原来我在你心中竟然只不过是棵小草罢了，微弱得不值一提！你辜负了我！我恨你！”
“你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恨本王？你只是本王的妃子，若本王不高兴，还可以休了你。此时，还用不着你对本王指手划脚！”也不知道是他在暴怒之下语无伦次，还是心虚之中口不择言。总之，从他嘴里居然听到了这句话。
我不禁一阵发狂，随即悲愤而道：“你——”
泪雨狂泻之中，我的视线模糊了。愤怒之下，我再一次挥起手臂，朝眼前的芙蓉打了下去。
“啪”一声响，芙蓉又惊叫一声，骇然地向后倒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感觉一个有力的臂膀把我活生生地拉了回来。萧绎被激怒了，大呼：“你疯了么？”
我逼视着他，不屑地朝他迎了上去，憋闷已久的屈辱如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刹那间雷电交加，天崩地裂，山河破碎……
“你在指责我么？看看你们萧粱皇室都是怎样的不孝子孙？一个个锦衣玉食，荒诞不堪，乱仑的，叛国的，霪乿的，谋篡的，还有野心勃勃的……丑态百出……让人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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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池上凭阑愁无侣㈡
“哈哈哈……”我继续狂笑着，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和我山盟海誓的男人，内心抑制不住地悲哀！“父皇美其名曰节俭，却盖了那么多寺院……结果在国家危难之际，却要靠妇人的资帛来救济……多么可笑……如此腐败……还有你，虚伪！虚伪！你道貌岸然之下，却无法掩盖你的野心……你不要做梦了……有太子在……你是在做白日梦……”
又是“啪”的一声响，我的脸上象被火灼烧了一般，火辣辣得疼痛！恼羞成怒的他，终于无法扼制自己的怒火，无情地向我抡起了手臂！
“你——打——我？”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青筋暴露、气喘如牛的男人就是我的结发夫君！
我捂着脸，一步一步向后推去，惊骇之下的田丁又过来搀扶于我。
我摇了摇头，推开了他，忽然间不再流泪！我终于认清了，我眼前的男人不是我的良人，而是摧残我生命的刽子手！我恨他！刻骨得恨他！
我看着他僵硬的身体伫立着，目光中充满了从来没有过的霸气。那目光里还有一种可怕的东西，让我再一次心颤！
我转身，冲了出去！角落里还伏着正在嘤嘤哭泣的芙蓉，她已经被我们的狂怒震住了，嘴唇发紫，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王妃……”田丁慌乱地呼声响在耳边，我不顾一切地冲到荷池边。
荷池上覆盖着一层厚厚地冰雪，依稀还有些残荷的根蒂露在外边，但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的呼吸，只有衰败和凄凉。
我的脑海中完全是一片空白，觉得手上一阵冰凉，那个琥珀钏居然还紧紧地握在手心。泪眼朦胧中，我看着这个倾国败家的女子戴过的奢侈之物，竟是说不出来的恨意！
盛怒之中，我完全失去了理智，用劲了全力，狠狠地把它抛了出去！那个圆圆的小东西在空中一闪，就滑落在荷池的积雪之中。很巧，正中居然有一个冰窟。上天就这样和我开了一个玩笑，那小东西不偏不倚地正滑入那冰窟中去……
身后的田丁语无伦次地惊呼：“天那，王妃，那个东西的价值您可知道？一百户普通的百姓可以生活十年呀！”他说着，一个箭步冲上了冰层。
只可惜冰层并不似想象得那般厚重，有些地方只有薄薄的一层。田丁本来就不稳的步履走过去，竟然踏空了。他，此刻，那沉重的身驱竟然和那琥珀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