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沧梨花笑》第50章


那青瓷碗便不知什么时候又端在了他手中,淡淡道:“这院中没有花。”话间已将那盛着一碗鲜红的青瓷碗往我手边递了递。
我向后退了一步,继续镇定道:“唔,没成想你心性这般好,这草你也养的甚好。”
他又靠近我一步,那青瓷碗近在咫尺地靠着我的脸。他仍旧淡淡道:“那是野草。”
铺面的血腥味叫我很是难耐地皱了皱眉,终是艰难开口:“不过少了一口两口的血,这般认真地计较什么,我看……这血还是还给那只鸡 吧……”
楼昨神色仍旧没甚变化,一只手仍固执地维持着将那碗端在空中的动作,而后终是眼角温和了些,朝我笑笑道:“今儿的是兔子血。”
我又是一派愁苦地将那碗鲜红的血喝了个见底,一派愁苦地皱着眉,一派愁苦地道:“这味倒是还没变的。”
楼昨一派气定神闲地从我手中接过那青瓷碗,又往我嘴里塞了两颗蜜饯,淡笑道:“这血味想来都一个样的罢。”
后来几日楼昨皆很是定时地为我准备各种鸡血兔血王八血,在我还未搞清楚王八到底有没有血之时已然因着这连着几日的血腥之气晕的躺在床上几日不肯起来。最后一日楼昨为我探了脉之后终是没再叫我见着那青瓷碗,我一派欣喜之中楼昨拉着我的手又是为我顺了几日的气泽。
在我围着院中池栽踱了几圈都没再有先前的晕眩感之后我觉着我被这河刹吸去的血气终是复原地很好。
这很好之中,我觉着我当是去瞅瞅戍久恢复地如何。这几日下来也未见那言箩姑娘再来寻我哭诉,心下难免有些揣揣,我怀着一颗揣揣的心正欲去寻楼昨打个招呼,却是还未进他苍笙殿的门便听得里面一阵抽抽搭搭。
“上尊你怎的这般不晓得顾惜自己的身子,若不是,若不是前几日不小心瞧见的小魔将说漏了嘴,令兮还被蒙在鼓里……”而后是一声极低的抽噎。
我被这一声甚没头脑的抽噎抽地有些糊涂,虽偷听这种事情放在台面上很不光彩,这不光彩的事我却也不是没做过,且求知欲若是一旦被勾上来,便很难再被压下去,于是我便提了步子怀着这一颗求知欲甚强的心将耳朵贴上了门板。
“上尊若是要这血,只管一句话便是,我纵然这满身血气都搭上,也是愿意的,如今魔族本不太平,上尊若不护着自个的身子怎的才能好好顾全这魔界,上尊……”是戚娘的声音,却是还未说完便被楼昨截了话口,“此前我不在的三万年你也将这魔界统得很好了,有你在我很是放心,”顿了顿,又宽慰道:“我若少了几碗血便撑不住了,也当不起这上尊的名号,你们无须挂心。”
令兮哽着哭音又反驳了几句,反驳了什么我再听不清,只觉脑中一阵轰轰作响。
什么鸡血兔血王八血。我艰难地扯了抹苦笑,这般拙劣的谎言我竟然瞧不出。
再苦笑之时牵动我心中某处一阵生疼,往后退了几步,身形不知为何竟有些踉跄,一时竟是忘了方才绕过脚边的几株盆栽,一阵窸窣碰撞之后,方才房中说话的那几人立时便一派震惊的模样立在了我眼前。
我舔舔唇,干干笑了声:“真巧,你们也来散步?”
令兮少年瞪着一双红着的眼仇忾看我。
楼昨仍旧一派冷冽神色,只是眼角稍稍温和,方才我所听到的事物似与他全然不相干,朝我缓缓道:“要不要我同你一道散散?”
我心中一滞,只觉若是同他一道散个步定是会身不由己地便问出一句为何要放你自个儿的血来救我这一句话,虽没甚意义,问出来却难免叫我们都一阵尴尬,既然他打着主意不想让我知晓,我不问便是,于是又是干干一笑:“不用不用,我正想着去壁海瞅瞅戍久恢复的如何,你们慢慢散着。”
眼前已然模糊了一片,转身掐了个云头便谪往壁海,一刻不敢多留。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二)
戍久当是恢复的不错,竟已化回了人身,然处境却不是很好。
彼时我进得壁海之时不过便见着几个婢女守在戍久的宫外,一般来说,戍久是壁海八殿下,受了这般重的伤,自是不单应只得这几个人照顾才是。
我看了眼这冷冷清清的宫殿,疑惑并虚心地问道:“戍久是不是不大得壁海龙王的喜爱?”
言箩一双眼仍旧如那时她来寻我哭诉那般赤红,听得我的疑问怨恨地望了我一眼,语气却是凄凉:“托上神的福,殿下此番闹得这般场面,九重天上已是恨不得将殿下剥皮拆骨才算罢了,殿下这番虽回来了,却是积怨不少,这宫的婢女士仆,海君通通遣了。”
我愣了愣,嗓子里啊了声。
她走近戍久的床榻,很是细致温柔地为他理了理耳边乱发。一头紫发这般散开在床侧,虽面色苍白,却仍旧万古风流。
言箩一路细致地理完,才抬起头再来看我:“海君那日将殿下渡回人身,便震怒地同整阖壁海宣告再没他这般的儿子。”顿了顿,面上滑下来一道泪,盈盈玉玉,很是动人,“殿下平日里虽总爱玩的过头,却没一回及得上这般严重的,因着你落得这般下场,现如今,我都不知我当是恨你还是谢你。”
望了眼榻上仍旧狭眸紧闭的戍久,我着实找不着一个他那时为何要阻碍我同千炙婚事的理由,想了良久,大抵便得出一个我同他认得几万年,且我往世为云玦的那一世他也同是在场,当是深刻地了解我同楼昨的情深苦愁,出于朋友道义,便将那深刻了解的心情落到了实践,于是当日便闹了那一出。
朋友道义。虽勉强了些,却只得这一条解释。
瞧见言箩仍旧忧愁的赤红,我宽慰道:“海君虽口上这般说,心中其实应当很在意戍久,不然也不会为戍久渡回了人身,还默认这你同外头那些婢女照顾他。毕竟是他的儿子。”
且我如今应还算得套着个逃婚名号的上神,他壁海若将我此刻抓起来打个卷送到天尊面前还当落个将功补过戴罪立功的好名声,却是那些个海将见着我也没见出了多大的反应,壁海龙王当是在默着还我这将他儿子救回来的人情。
这番一思量,我心中也开明许多。
这开明之中,我眼风里不自觉扫到了殿外候着的宫婢里头,竟站了一位颇为眼熟的姑娘,我脑中回忆了一遭,清明地想起这竟是那日同言箩一道被戍久揽在怀中的姑娘。一身湖绿素裙,眼眶儿也是红的,再看其余几位婢女,皆是眼眶里泪光打着转的。我忽的明白了。
想是这留守的几位宫婢皆是同戍久那时风流过的,那派嘤嘤凄凄的神色,皆是瞧着心上人之时才当显露的,唔,想是那时同戍久风流过的那位魔族女子在晓得戍久的风流心性后,惹了情伤昏睡百年,便似是个合情合理的说法了。愣是哪个女子瞧见自个巴心巴肺爱着的心上人除己之外竟还别有红颜,且还不止一个,这该是多么大的打击。感慨之后,我一腔佩服这外头几个女子的广阔胸怀。
我全神贯注地正感慨这些女子的胸怀间,榻上的戍久轻咳了几声,醒了。
言箩几欲是扑着上去,眼中适时地又落下一把泪来,戚戚道:“殿下可算醒了,吓死言箩了,吓死言箩了。”
殿外的几个女子见着戍久转醒,便倒也揣着几个小步子切切地进来,一时戍久榻边倏地便端站了许多位天资华浓的姑娘。
那湖绿素裙的姑娘很是端庄地开口道:“殿下可有哪里觉着不适?”
戍久一双眸子颇有些无神,渐渐唇边竟是浮了抹笑,朝她们轻佻道:“都哭成这般便就不美了,把眼泪都擦擦。”
其中几位女子的脸倏地便红了。
我觉着他伤成这般竟还能风流的开个玩笑,果然这八荒之中,再找不出一个能及得上他戍久的轻佻了。
“千穹?”这轻佻之中,这声夹带震惊与不解的话语颇有些突兀。
他面上仍旧苍白,卦雪虽将他一身的烧退了,但身子终归不会好的这般快。我犹记竹竻此前被那砂引折磨地仙修失了大半,而如今戍久他失了龙筋,却还进了砂引受刑,这真真不是开玩笑的。
其实他如今失了龙筋,除却他保着他原身的龙型,却实在同凡人没个甚么两样了。砂引的天火,势必叫他受了很大的折磨,想到此处,我心中狠狠一沉,有些歉疚地看他。
他有些艰难地似要起身,身上当是无力,紫发微动间,却仍旧没能将这个身起来,面上有些痛楚,言箩立时去扶了他一把。
他又不可置信道:“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还想被天尊抓回去么。”
我明白了,那时楼昨将我带走之后,他却被囚了起来,几番波折后一直昏睡,对于这外间的状况,他当是不了解的。
我上前探了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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