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夕何夕》第34章


“没有。信了你的只有他一个。”密带着一丝笑,说罢也转身走了,走远些才将方才从怀里掏出向伊犁讨来的,一叶有起死回生之效的双生莲叶片,收回怀中。
雪降看着密也走了,坐在地上看了一眼刀,问计都:“你说,诺凡找得到阿妧吗?”
计都恍然大悟,蹲在雪降身边说:“你还要心思凑成他们?眼下六界都受噬天的劫难,你真是……”
“那四灵兽不也没有出现嘛!何况,那几个凡人早就跑得没了影。等诺凡用神力找到阿妧,他们互相表达爱慕,不就完事了!你们一个个这么紧张做什么?”雪降一摆手,又用手指捻了捻衣服上的血。
真腥!
计都看了一眼衣服上全是血的雪降,撇嘴说:“你快去换衣服,然后去给二哥道歉!”
“不去。”雪降一扭头。
“你若不去,等玉妧回来,定饶不了你!还有诺凡……到时候看谁护着你!”
雪降心一凉,轱辘一翻身站了起来,急急朝左边跑了出去。
没跑几步又退了屋子问:“他屋子在哪一边?”
计都翻个白眼。
诺凡本是再来之前和其余三个男人发了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在凡间使用神力,但眼下已经找不到那几个贼人,天地之大,整个绍兴如此多的街道,要去哪里寻公主!
诺凡立即在长袖下敛起神力,搜寻了片刻,终于找到了玉妧所在,急急朝一家客栈跑去。
玉妧渐渐苏醒,发现自己安然躺在床榻上,有些犯晕。待坐起后看到一边放着的绢帛,上面是雪降写的字。
刚看完,左右犹豫着,该不该立即回去,告诉众人这是雪降的玩笑,不要当真,可是私心里却也想知道诺凡会不会为自己赶来……正想着,门响了。
“开门!”
玉妧的心咯噔一跳。
他来了。
他果然来了。
他果然不顾一切的来了。
他果然不顾一切的使用了神力来寻自己了。
ˇ第三十章ˇ 最新更新:20130301 11:05:31
【哪里都好】
玉妧没有出声,用法术封住了门。
诺凡在门外又撞又踢,硬是打不开门,喊道:“开门!你们要如何都可以!不要伤害她!”
因诺凡不知雪降的心性,也不知雪降的演技有多高深,加之关己则乱,根本没有细想,只是一味觉得那些人连雪降也伤得,玉妧定是水深火热之中!
玉妧金蚕含在口中,声音便有了变化。
金蚕是玉山地宫里的一件宝物,西王母在玉妧来寒冰炼狱前赠与玉妧,玉妧倒是没想到用在了这里,变成了男声:“你来做什么?来者何人?”
诺凡立即说:“在下是屋里的姑娘的……朋友,来赎她。请阁下放人!”
玉妧心里又气又羞,这个诺凡,事到临头还是客客气气,什么“在下”、“阁下”、“姑娘”!
诺凡听屋里的人怎么不说话,急急又说:“你不要伤害她,要什么我都给你。”
玉妧心里一紧,想了想问:“若要你的命呢?”
“阁下要我的命便拿去。”
玉妧皱眉,神仙死后只要元神尚在,还可以活过来。以莫与密的神力,将诺凡的元神封住是可能的,所以他不怕死也对。
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若我要你背叛你的家族,背离你的亲友,背弃你的国家,你可愿意?”
玉妧知道,诺凡家中还有母亲,但因为早年触犯了天条,一直被关在尸林地受罚,念在诺凡有功,每年才得以与母亲见一面;诺凡是上古神族里面的子弟,一生为了家族名义奔波,全力助天宫督管六界的阴间之事;诺凡身后,是六界的和平,是对天宫的忠诚,是他一声戎马的信仰。
自己明知如此,却还逼他做出选择,若不是被雪降带着昏了头,也是自己越发的儿女情长了!
门外无声。
玉妧咬着唇,想了想说:“你若做不出选择……”
“不。我只是……”
玉妧顿住了,诺凡的声音里面满是悲伤,那一个“不”字,好似压抑了百年,好似要将天地倾覆一般。
“她是个善良的女子,定不希望我大开杀戒,所以我纵然有千万种方式进去,也有千万个理由杀你,但我不能;她是个贴心的女子,若知道你逼我做出选择,她定会不顾一切除了自己这个累赘,不连累我;她是个识大体的女子,她知道家族、国家的利益,知道一个男人应当担起的重任,她若醒着,定会要我牺牲她,成全大义……可她却不知道,我有多想毫不犹豫的喊出她的名字,告诉她,我一生中最想做的事就是守在你身边,如现在,从朝到暮。可我不能!她心中的英雄,当是仗剑天下、保家卫国的好男儿,而不是背弃亲友、违背誓言、反叛国家的贼子!我宁愿承受失去她的无尽痛苦,也永远不想她看不起我。”
诺凡下定决心,若玉妧有事,自己绝不苟活。
门开了。
玉妧站在门内,带着满脸的泪水看着门外这个自我斗争的男人,柔声说:“她是个坏心眼的女子,明知道你会不舍,明知道你会两边都放不下,却狠心的逼你选择。她还配得到你的心吗?”
诺凡愣住了,满脸的痴傻看着玉妧。
玉妧看着他一脸的傻气和呆滞,和往日那个威风凛凛的诺凡将军竟然无一处相像,扑哧笑了出来,“你还愿意守着我从朝到暮吗?”
诺凡往前一步,又有些尴尬的缩了回去,又是笑又是气的说:“我,我……愿意!愿意!愿意!愿意!”
玉妧笑睨着诺凡,“抱抱我。”
玉妧虽然娴静,但骨子里是洒脱的。何况面对自己心爱之人,何须女子矜持,只要欢喜,怎么样都好。
诺凡却有些束手束脚,被礼教束缚一生,被身份管教一生,一时间还是没有动作,只是带着傻笑看着玉妧。
玉妧气嗔道:“真不知道我看上你这个木头哪里了!”说罢自己靠进了诺凡怀里。
“哪里都好,哪里都好,哪里都好……”诺凡来来复复重复着。
雪降蹑手蹑脚的来到莫的屋子外面,站定了后就是没有勇气敲门,来来回回在门外走了不下三百圈。
屋内,莫安静的站在门边,面朝着门,静静站着。
雪降不知,自己在门外心急火燎,门内有人也是和自己一般坐立难安。半晌,雪降终于鼓起勇气,抬起手要敲门,却又停住了。
耳边若有似无的听见一阵笛声。
雪降好似想起来什么,立即转身跑开了。
门内的人,透过门听见那脚步声渐渐远去,心里的光和热一点点退散,直至最后整颗心变得冰冷,冻结在了数九寒天。
莫自嘲的笑起来,能把别人的命看得鲜明,自己的命却牢牢被别人握在手里。
明知雪降是为了玉妧和诺凡,却还是不得不承认,那一刻,看着她满身的鲜血,自己好像回到了好久以前。
她一袭红衣站在琅琊山的茅屋外,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又悔恨厌恶的看着她自己,最后一柄长刀刺进了心口!
她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朝自己说:“一切都是我做错,我看不清,我太傻又太任性,傻到什么也不问,任性到要他拿他的一切来哄着我……”
你知道夜色迷离是如何来袭的吗?
从海上?一盏渔火接一盏渔火?
从天上?一朵白云接一朵白云?
从风上?一只归鸟接一直归鸟?
恢恢的天网疏而不漏,
撒网的手却无中生有。
突然,夜色来了。
那一刻,清晰而残忍的永远刻在了莫的脑海里。
死亡将美好凝固于那一刻;死亡将丑陋淡化在世间;死亡将内疚无限扩大;死亡将瞬时变得遥不可及。
我花了整整八百年来思考,我承认——
我永远不想失去她。
雪降跑到了密的门外,敲门说:“密,你的金镶玉竹笛我拿来还给你。”
密停下吹奏,开了门看了一眼雪降递过来的金镶玉竹笛,看着雪降说:“送出去的东西就如同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
雪降耸耸肩,一扬下颌说:“本上神听着你方才曲子吹的不如那一日,心想是不是笛子不在手的缘由。为了往后我们都耳朵好受,东西你还是拿回去罢。”
密无奈一笑,接过了笛子拿在手上轻轻摩挲着,“方才的曲子听着可熟悉?”
“不就是那一日你吹的曲子。”
密的视线微微瞥了一眼站在对面楼台上的莫,看着雪降笑说:“叫《静女》。”
“哈?静女?”
密颔首。
雪降长长的哦了一声,“是凡人写的曲子罢?写得很一般,倒是被你吹的有几分意思。”
不等密说话,雪降又凑到密身边,低声说:“诺凡与阿妧定能在一起,不如你帮我做一件事,好事成双,我们也算将功补过了。”
密瞥了一眼莫站的方向,点头说:“将功补过?”
密想了想又说,“你无须担心诺凡回来会如何,有我在他也不能如何。不过你若是想做,鄙人很乐意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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