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妃倾城》第142章


眸光辗转,温脉中有淡淡不可言说的隐秘,四目交接,许久,只有泪眼如梭,只有黑眸如剧,红绸悄然退下殿去,站立在内殿口,警惕的望着四周。
欧阳夙缓缓坐下身,长指搭上她雪白皓腕,一忽方道:“左脉疾滑,许是个男孩。”
纤纭望着他,泪水不绝:“你怪我吧、恨我吧、鄙视我吧!”
她很想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可是此时此刻,她不敢,她甚至不想面对他的眼睛。
肩上一暖,欧阳夙的叹息拂过秀发,将她紧紧贴在他起伏的胸口上,纤纭咬唇,泪更汹涌:“我背叛了你!背叛了我的誓言!”
欧阳夙低头道:“那天,在石室当中,你眼里的绝望我都看得懂,只是我当时不懂,你为何会有那样的绝望,现在懂了。”
他的目光顾惜,仿是这秋色里最亮的辰星,照亮纤纭暗淡的心,似乎是干涸的湖水逢雨绵绵,可是,他的眼神越是温惜,她的心变越是痛苦。
她望着他,良久无语。
他却笑笑,那笑容,依旧是她生命里最明灿的那一道阳光。
“纤纭,我们走吧。”看着她愈发憔悴的生命,他想,该是他带她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报仇,这两个字已经将她折磨得体无完肤,也许,这于她,于沐家无比重要,可是,在他眼里,只能看到曾经娇艳绝伦的雪莲花,渐渐枯萎,再这样下去,复仇了又如何?谁来弥补她生命的缺损?
他拥着她,叹息。
纤纭怔忪,倚靠在他的怀中,思绪忽的滞涩!
走!
这个字,对她来说竟无比沉重!
她抬眸看向他,他的眼光郑重而坚决:“报仇,你已为了报仇付出了太多,沐兄在天有灵,我想亦不希望看着唯一的女儿被仇恨牵累至此!”
“可是……”她眸光缓缓低下,低在小腹上,欧阳夙会意,修长的指,轻轻抚上她的小腹,淡淡一笑:“也许,他是我们的孩子,即使不是,又怎样呢?他是你的,就是我的,你的一切,好的、坏的、任性的、温柔的,只要是你的我都会爱。”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纤纭抱紧他,软绵绵的身子,好似融化一般:“你明知道,只要是你的一句话,无论如何,我都会听,我听你的,听你的!可是这个皇宫,守卫森严,我这水芙宫周围更甚,说不定你去而复返,便会传到赵昂耳中。”
“不会,我很小心。”欧阳夙轻抚她的发,他要带她走,他知道,这并不容易,因为这皇城的构建固若金汤、无懈可击,并不似楚诏国那般容易便可逃出皇宫去,更何况纤纭如今身怀有孕,更身体虚亏,再经不得颠簸。
这件事,他必须做,可是该怎么做,他想,他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还有一个人的帮助!
他拥着她,直到她沉沉睡去,方才离开水芙宫,他没有与红绸提起半个字,红绸虽然变了许多,但是他不确信红绸会支持纤纭的出逃。
这一次,只有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一次!
华雪公主莫名其妙香消玉殒,与此同时,沐淑妃怀孕、南荣景须被软性罢朝震动宫闱。
自从淑妃有孕,水芙宫的守卫更加森严,绫罗珍馐、奇珍补品源源不绝的送进水芙宫去,纤纭却愈发心事重重,那天,欧阳夙说要带她走,可是她的心却忐忑不安,她总觉得,上天不会那般轻易的给她想要的幸福。
虽不可欢爱,但赵昂每晚必要留在水芙宫中,他看她的眼神愈发溢满幸福,他毫不怀疑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他甚至感觉,有了这个孩子,纤纭便会真正爱上他。
他们,便有了他渴望已久的爱。
可是……
纤纭多少有些微负罪感,因为所有人都以为她怀着的必是皇家子嗣,那么纵是心有怀疑,仍旧怀疑她毒害华雪公主之人,亦不敢多言,这多是因着赵昂的恩宠。
但自己于他的情,却因着这一次次接踵而来的事件,愈发淡薄。
她渐渐看清了他,在他的眼里,自己的确很重要,可是,这份重要却无论如何重不过他的江山,和他自己!
那么,就算这个孩子果真是皇家骨血,果真是赵昂的亲生骨肉,让他从小生活在这囚笼般的皇宫中,又何尝不是残忍的?
况且,太后会眼看着她生下这个孩子吗?皇后会眼睁睁看着后位不保吗?南荣景须又会看着赵昂有子承嗣,巩固江山吗?
不会!
绝不会!
想着,不禁心寒,欧阳夙是对的,只有离开了这座皇宫,也许,才会有一条活路!
报仇——纤纭仰望无际的云天,泪盈于睫,天空低垂如灰色的暮霭。
走——那么,沐家的仇,便注定要石沉海底了,是不是……
缓缓流泪,泪,竟似窗外凋落的木芙蓉,殷红如朱砂……
三十 东风破(1)
(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时间月缺花飞。)
角声落,夜阑珊。
七日过去,皇宫之中静谧的可怕,水芙宫忽如龙潭虎穴令人敬而远之。
太后极力将芊雪葬礼办得隆重,令天下悠悠之口难塞,南荣景须亦不安于将军府,就此事非那份数说水芙宫不是,隐晦表达对赵昂的不满,煽动众臣内心不忿。
自古,因美人而误江山者不计其数,凌华殿芊雪白绫黑绸尚在,皆似控诉着水芙宫的恶行。
因太后悲痛,来往者无不议论纷纷,朝中压力陡然加剧,曾为祸国妖妃的女子所怀龙种是否亦是灾星临世,流传民间,众说纷纭。
赵昂与纤纭皆未料事情如此严重,大概低估了太后,赵昂不懂,为什么自己的亲生母亲会宁愿站在南荣景须一边,亦不支持自己的儿子,难道,她要看着赵家的天下被南荣家篡夺吗?
难道,仅仅因为当年失踪的哥哥?
难道,母后的心中从不曾有过自己?
心寒至极,许多日,赵昂只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谁人也是不见,见了又怎样?无不是些所谓的规劝。
时至今日,惟愿纤纭一举得男,剩下这皇宫中唯一的皇子,以平息这次劫难。
自那之后,纤纭再未见过欧阳夙,她叫喜顺打听了,他亦不在凌华殿,她隐隐感到不安,这样捂住的时候,她只望他在身边,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亦是安心的。
秋近末,十一月,剪绿时行,花信风至。
夜晚,风冷雾寒,护国将军府在浓稠的黑夜下赫然静穆。
南荣子修立在那丛深深幽木中,那曾与欧阳夙密谋营救纤纭的地方。
时光仿佛倒流,在这里,同样的夜,同样的人,同样的请求。
只是南荣子修眼里多了些落寞:“欧阳先生,此来难道又为纤纭吗?”
欧阳夙无需在南荣子修面前掩饰,直言道:“不错,大公子,这一次亦要有你帮衬才好。”
子修苦笑一声:“你明知道,我没有那样大的能力,而无天,不是每一次都肯帮我。”
无天!欧阳夙心中激荡,南荣景须,好狠的心!
从子修的落寞中,他似乎恍然了解,南荣景须这样器重无天,也许便是要寻求沐家独子认贼作父的快感,却不想上天竟叫沐家存活下一个女儿,阴差阳错,他手中我有了最犀利的武器。
好个老谋深算的南荣景须。
“因上一次未能信守承诺,重出江湖,并与黑道中人为伍,惹下众怒,这时候恐男有人施以援手,唯望大公子能给予帮助,方可令纤纭脱险。”
欧阳夙按耐下心中忿忿,南荣子修却冷笑道:“脱险?呵,纤纭……不,沐淑妃如今怀有身孕,正是隆宠在身,何来脱险一说?”
“难道大公子亦相信,害死芊雪之人便是纤纭不成?”欧阳夙忽的质问,子修猛然回眸,眸光凄厉:“当然不,可是与不是,如今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是吗?”欧阳夙冷笑:“大公子,是谁欲加害淑妃,不惜以芊雪生命为代价?是谁布下了这精心设计的局?那么这些人可会眼看着纤纭诞下龙子吗?”
子修一怔,又猛地警醒:“欧阳夙,你不是失忆?怎么你……”
“我已记起所有的一切!”欧阳夙一声叹息,这一次失忆,几乎令他失了心,失了纤纭……
子修黯然眸光阴沉沉的,久久凝望着欧阳夙,打量他一身飘逸,洒俊的面容,果真是器宇不凡、落拓倜傥的轩昂男子。
月白无光,相较于他,自己的确显得孤郁形凄了些。
“我能做什么……”终究,他还是屈服在自己的心下,他知道陷害纤纭的,怕亦是自己的父亲,以父亲性子,怕不会再对纤纭心慈手软。
情深一场,他终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欧阳夙松下口气:“备两匹骏马,备些食物,最好在有一些人手,不需多,几十个掩护便好,但需是死士。里应外合,以助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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