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走开》第14章

“人类，你就是特里西阁下吩咐来处理人肉的？”
那头犀牛扭头看了她一眼，嗓音瓮声瓮气的，女孩赶紧一个立正，挺直了腰板回道：“是的长官！”
旁边的斑纹猫捂嘴“噗嗤”笑出了声，结果被红狐狸和白狐狸各自在腰眼处捅了一下，疼得连脸上的胡子都翘了起来。犀牛没有理他们，继续状似威严地对江小木道：“虽然你是一只雌性，也别想在这里面受到什么优待，更不许没事胡乱发情引逗这里的其他兽，听到了没有？”
“听到！”小姑娘大喜，赶紧立正回答。那头犀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是瞪了她一眼，冷冷道：
“把麻布围好。”
汗，差点儿忘记自己现在是口臭患者。江小木同学赶紧把嘴巴捂好，只露出鼻子和一对儿黑眼睛。犀牛大人点点头，给她指了一处案板，示意她以后就在那里工作。
兽人们的工具还是比较齐全的，除了刀大了点儿，调料少了点儿，食材单调了点儿之外，别的也还正常。小姑娘首先试着熟悉了一下工具，那柄比她半个身子还长的大菜刀用起来实在不太方便，于是她请求犀牛长官帮自己把菜刀劈成了三半，挑最合适的一小节安上木柄，这样就实用多了。
调料只有盐和一些说不出名字的奇怪草叶，女孩试着每一棵都尝了尝，大体分辨出一些差不多的味道，将自己一份材料分别分门归类。因为这里的烹饪工具实在少得可怜，女孩决定待会儿有时间去刻上几把。她在这里估计一时是逃不掉了，还不如想个办法，露露手艺，如果那只白毛狐狸君能够喜欢她做的食物，搞不好可以对她好一点，这样以后也好找机会回去。
从赤犬族地那边到这里，足足需要走上好几天的路，而且笼子一直被遮住她也不好判断路线。想要回去实在是困难的很，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得出，狐狸君府邸里的这些侍从还是什么的，见到她并没有什么过分的反应，显然是经常会见到人类的，这让小姑娘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要是都像那帮红狗们一样不管不顾地胡乱扑过来，那才叫郁闷。
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就到了下午，要开始准备晚饭了。因为她是这里的新手，大家于是都不急着手中的工作，好几双颜色各异的眼睛齐刷刷地盯在了小姑娘身上。
犀牛老大“啪嗒”一下将一块肌理分明的肉拍在了案板上，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人肉。”
江小木：“……”
切切切，人肉就人肉，当她不敢碰么？反正那些软趴趴的东西又不能算是真正的人，况且现在她自己还是人家案板上的肉呢，哪里有资格挑三拣四？要知道人类可是非常现实的动物呢。
小姑娘二话不说，从旁边抓来一把椅子踩在上面，伸手抓过肉块扬起自制菜刀唰地将那一大块比她脑袋还大的肉切成了两半。她扬起菜刀想了想，扭头问斑纹猫道：“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做的？”
因为半张脸都包在麻布里，小姑娘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有些闷。可惜兽人这里没有染色的技术，不然江小木同学倒是很想绑上一块黑布装夜行人。
“喵，老大说了，不让我们告诉你！”身上满是斑纹的大灰猫回得倒快，满脸的揶揄之色。一旁的红白狐狸虽然开始收拾爪里的鸡，也各凑过一只听着这边的动静，那只黄鼠狼君倒没有再看她，只是拿着两只小木筒悠哉游哉地不知道在调酒还是什么，大尾巴晃来晃去，嘴里还哼着小调，难听得让人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话说这帮家伙都不变人形的么？就保持着一堆动物的样子在这边毛茸茸地做饭做菜，敢情是为了用爪子削土豆皮儿方便是吧？那头犀牛老大倒是人形，不过看他那长相跟兽形也没什么大区别。
江小木咬咬嘴唇，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她仔细想了想，又开口问道：“你们这里有蜂蜜吗？”
“你见过有哪只猫撅着屁股去树洞里掏蜂蜜的么？”斑纹猫反问道，并洋洋得意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我又不是熊，没有兴趣收集那种东西。”
江小木黑线，她哪里有得罪过这只猫吗？还是犀牛老大比较仁义，冲着黄鼠狼君摆摆鼻子上的大犀牛角，那只土黄色的细长兽人就拎着一只小竹筒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小心地放在她手里。
满满一筒淡琥珀色的蜂蜜，散发着浓郁的幽香。小姑娘一个没忍住，扯下口罩想舔一口尝尝，结果发现周围的几只兽人都露出惨不忍睹的神情，愣是没敢，悻悻地又把口罩包了回去。
20、忽略　。。。
有蜂蜜，有肉，有锅子。
能做什么呢？
其实说实话，以江小木的半吊子水平，吃倒是行，真让她做出点什么，那就有点儿费劲了。不过为了活命，她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再说，不做饭，她能干什么呢？啥也不会的某人泪流满面，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竟然如此废柴。
复杂的做不了，也没那个原料，女孩冥思苦想了半天，干脆来了个最简单的，蜜汁肉。
记得老爸说过，做蜜汁肉，最好取比较软和的带皮五花肉。她面前这块虽然不是五花肉，也不带皮，但只能将就了。没有酱油，也算了，女孩只用蜂蜜浸泡了一会儿，撒点盐，扔点儿味道有那么三分五分像酱油的调料草。因为时间比较紧，只泡了一刻钟多就取出来，开始热油，将肉改刀之后放了进去。虽然她的动作尽量小心，还是差点儿被热油溅到。
因为身高原因，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由江小木负责了，而是转到了斑纹猫手里。其实这本来是红狐狸的工作，可是因为那猫一直在旁边挑三拣四，江小木同学特地向犀牛老大申请请求猫咪同志帮忙厨房工作。
那猫这下可不乐意了，一边看火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人类真是不中用怎么怎么样，炖个破肉还要麻烦它猫帮忙。真不晓得特里西阁下是怎么回事，这种笨蛋人类干脆给杰拉德那老狗退回去算了……
最后，犀牛老大一只锅子扣了上去。
斑纹猫老实了。
蜜汁肉做好之后，除了味道有些甜过头之外，别的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江小木也不晓得狐狸喜不喜欢吃甜的，只能凑合着来了。
直到晚上的时候，府邸那边也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狐狸君没有叫小人类再去做什么东西，也没有说不用她了撵走什么的，总的来说，就是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反应是什么反应呢？第二天早上小姑娘试着用在园子里找到的含有淀粉的植物枝茎搅成面粉，混合香草肉馅作出了几张馅饼。虽然面粉柔韧度什么的与现代的不能比，口感什么的也不能比，质量什么的更不能比……反正，就是那么烙出来了，然后全被犀牛老大一把扔进了厨房角落的泔水桶里。
“以后你不用做饭了。”他如是道，“做也做不好，还不如干点别的。以后你负责帮比斯卡采集香料和清洗切割食物。”
比斯卡就是那只不老实的斑纹猫。那家伙比较爱吹牛，偶尔会把自己吹成一只勇敢的猫英雄，是以江小木第一个知道的就是它的名字。当得知这个废物的人类要成为自己的助手后，猫先生很是郁闷了一阵儿，但他也没辙，毕竟老大有令，不得不遵。
而江小木也就此确定了一件事。
那只狐狸君，已经把她给忘了。
难怪都说贵人多忘事，不止是人，兽类一旦身份地位高了，它也容易忘事，不过这一忘可是让小姑娘大喜——她正巴不得那家伙把自己忘个一干二净呢。这样的话，以后逃走也就好办得多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江小木发现，厨房里除了犀牛老大，似乎其它兽并不知道她在狐狸君面前说自己有口臭的事情。而那头犀牛不知为何对她很是照顾，在老大的默许之下，小姑娘取下了那块一直让她呼吸不畅的粗麻布。不知为何，虽然她与这头犀牛素不相识，江小木却总觉得似乎可以信任他一样。
感觉是不可信的，小姑娘这样告诫自己。就像那条禽兽狗，他口口声声说要帮助自己，到头来还是将她一个人扔下。虽然那个家伙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对，甚至应该说是理所当然，但在江小木心里，还是有种强烈的背叛感。
加维是他的弟弟。谁知道是不是他命那条小狗看住自己，不许她逃走的呢？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不是吗？
女孩原本掐住一棵淡蓝色草茎的手指突然停住了。
现下正是午后，斑纹猫顶着长颈瓶打泉水去了，花园前后都没有其它兽，周围静谧而安详。
午后的阳光微斜，光柱倾在她身上，拉出了一圈小小的黑影。江小木微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