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妻难求》第208章

她抬臂所举之处，指的正是苏龙黎棺椁内的那块白鹅绣图丝巾。
皎月一怔，看向翠娥，翠娥也愣愣然看向夏奕，夫人要用她为别人绣的丝巾替主人包扎，不知主人作何感想。
卷二夫君是道多选题　第236章　你若不在，我亦不会独活
苏绾璃却自嘲苦笑：“我不擅刺绣，那时候绣白鹅，是缓兵之计，但每落一针一线想着的都是你，无奈被苏龙黎霸占，才不愿绣完，他如今死了，魂归神界，肉体还要继续霸占我的刺绣着实可恶，我想取回它。”
夏奕看着她，眸光温柔如月华，轻一颔首，唇溢浅笑。
皎月这才放心地开了棺椁取下丝帕，只是略有担心：“这东西死人碰过，能给主人包扎吗？”
“夫人说能就一定能！”翠娥拍须溜马堵了皎月的嘴。
苏绾璃失笑，一边小心替夏奕包扎伤口，一边缓缓道：“这丝线里含了止血草的汁，我那时候刺绣，心不在焉，老是扎破手，便干脆将丝线往止血草里浸了一夜，再伤，触了丝线也就止了血，绣这幅白鹅图我除了白线没有用别的线，这白鹅的红掌与红嘴，都是血染的，所以连眼睛也都是红的……”
苏绾璃说鹅的眼睛是红的，夏奕没有细看，夏奕只知道那一刻自己的眼睛红了，为了不让眼泪这么不争气地流下来，他微微抬颚，又轻轻横臂将苏绾璃揽入怀中，自己臂上的血浸染了丝帕，两只白鹅都红了，那半年她被困苏龙黎身边所受的苦，随着二人时空之差所相融的血，都彻底成为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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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璃自从苏龙黎陵墓中脱险回到擎天顶后，虽因受寒身子一直需要进补才能安适，但心情却一直保持愉快，与夏奕真正是寸步不离地厮守着，羡煞旁人。
只是苏绾璃这下释怀了，隐了心事的反倒成了夏奕，他曾问过大夫苏绾璃现在的情况是否属于回光返照。大夫不敢欺瞒：“夫人已知自己最多还余半年的时间，所以夫人释怀了，一个人心结再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都会想开的，因为这一生对得起的、对不起的，都已这样了，没什么别的牵挂了。”
老嬷嬷恳求说：“既然如此，也请爷释怀吧。”
皎月、翠娥噙着眼泪：“恐怕夫人还有多久，爷就还有多久。爷这么爱夫人，夫人若没了，爷还会独活吗？”
夏奕不答。低头看着嬷嬷为苏绾璃调配的草药，彼时他与侍婢们在灶房内，而窗外不远处是正在晒太阳的苏绾璃，夏奕即便离她一丈之外，也必在能看得到她的地方。
眼下他俯首琢磨草药。眼中挟着抹异样光泽，挑了一株五凤灵枝，放在鼻息间嗅了嗅，吩咐嬷嬷：“这草，少量止咳、多则中毒，用量需小心。”
“老奴会注意的。”老嬷嬷点头称是。
“嬷嬷是多年的御医。不会出差错的，爷就放心好了，快去陪着夫人吧。”翠娥鉴于方才的话题颇沉重。忙扯开了去。
夏奕颔首，走出灶房。
恰时苏绾璃回眸，望见他朝自己走来，展颜莞尔，在和煦的暖日照耀下。美如夏日之花，看似是勃勃的生机。殊不知生机正在一点点消逝。
皎月看着窗外二人相拥的身影投射无限的美妙，却愈发陷入悲伤不能自拔：“假如夫人真的先去，你们说主人会不会殉情？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上苍如此不公，既赐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又为何不肯成全他们白首偕老呢？”
“主人不会抛下我们的！”翠娥愤然狡辩，虽然心里也没个底，却不愿承认夏奕会如此洒脱。
只有老嬷嬷摆弄着被夏奕叮嘱过的那支五凤灵枝，无言地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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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苏绾璃的人生，终于还是走到了尽头，油尽灯枯的她，依然每天坚持让皎月为她梳最美的发髻、涂最艳的胭脂：“我不想……让奕看到我……憔悴模样……”
“夫人无论何时都很美。”皎月隐着泪水，每天都祈祷第二天还有机会为夫人梳髻，却每天无不是在胆战心惊中度过。
“你知道……走到今天，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苏绾璃撑着力气说话，“半年……六个月呢，还能与奕相守这么久，这一生，也了无遗憾了……”
她明明有很多遗憾，不能厮守到白头，不能膝下儿女欢，却说了无遗憾，就连旁人都为她感到遗憾，她怎么可以放手呢？
“夫人，奴婢扶您出去吃早饭。”主人定为她准备了丰盛的早餐，每天都乐此不疲地变换着菜色，今朝也定能给夫人惊喜，可是苏绾璃双臂一软，却无法支着扶手站起身来。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夏奕似乎感觉到了苏绾璃的虚弱，因而走了进来，可是他两手空空，皎月以为他会将早饭端进来的：“夫人的餐点呢？”
夏奕不答她，径自走到苏绾璃跟前，屈膝俯身才能平视她，温柔的眼眸光泽如玉：“今天我们去吃野味。”
“好。”苏绾璃开心地笑着，皎月的心却莫名一点点往下沉：“奴婢这就去为爷准备东西。”要吃野味，准备的东西可不少，弓箭、烤架、调味品、凉棚……皎月有些手忙脚乱，夏奕却制止了她：“不必这么麻烦，你们都不用跟去了，我和绾璃两个人去就可以。”
“可是……”皎月心头的不祥感愈发强烈，一句可是便已经开始哽咽，夫人这般虚弱，连主人也跟着虚弱，两个人如何打下猎物生火烧烤。
“你们待在家里，准备好丰盛的晚餐，等我们回来。”
“……是。”
可是夏奕的命令从不允许人拒绝，皎月无法，跟着翠娥与老嬷嬷留在屋子里，翠娥推着苏绾璃的轮椅将她与夏奕送到门口后，看着二人慢慢消失在山坡尽头，回头问老嬷嬷：“要不我们悄悄跟过去，看有什么忙可以帮的吧？”
“爷说不需要，咱们就听话，别去了。”老嬷嬷不依，皎月和翠娥也没了法子，只好乖乖留下，这一整日，都在担心夫人会不会出事、主人会不会殉情，竟不料，傍晚时分，在二人尚未归来之际，老嬷嬷却在自己的寝卧内，自缢殉主了。
翠娥发现她的时候，已经太晚，老嬷嬷还余最后一口气，去得很安详：“半年前，爷就开始服用五凤灵枝，你们……别再强留他独活于世了……”
卷二夫君是道多选题　第237章　双双赴死时，缘未尽
翠娥和皎月双目圆睁，惊得心如刀割：五凤灵枝是止咳良药，一直被酌量放在夫人的药里，每日用量须极为小心，若服用多了必中毒致命，主人无病却每日服用，分明是将它当成慢毒了，毒素入体居然已达半年之久，想来主人为夫人殉情的心，早已定了！却不是在夫人坟前自刎，而是服用慢毒陪着夫人一起死，陪着她一起感受等待死神降临的孤独和绝望，可是在这慢慢等死的半年里，何以二人还能这般开心？想来夫人一定不知道，而老嬷嬷今日自缢，可见今日，就是二人的大限了……
皎月、翠娥思及此，当即抱作一团痛哭到力竭……事已至此，回天乏术，答应主人的这一桌丰盛晚宴已经做好，却又该等着谁来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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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啊奕！为什么……”
今天狩猎颇丰，夏奕终于打到了那头小鹿，小鹿当然早已不是小鹿，二人却没舍得吃，烧烤的架子空空架在火堆上，一如苏绾璃此刻的心，也如被掏空了般，已经感觉不到撕绞般的疼痛，只有眼泪滂沱而落。
夏奕唇角溢出的血，滴落在她的手背，晕开比她面上胭脂还有艳丽的花瓣，又如炸裂的玉珠，和她现在碎成千瓣的心一样斑驳淋漓。
“你怎么可以寻死！你自行了断生命、破坏命格，无人为你引渡七魂六魄，你该如何回归魔界？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呢？”苏绾璃从轮椅上跌落下来，夏奕将她接入怀中，替她抚顺凌乱的发。微笑着宽慰道，“别怕，我自有我的去处，我只是不想独活于世，没有了你，生无可恋，我怕我坚持不下去……但是你放心，我定不会比你先走，生离死别之痛我来承受，只是黄泉路上你需慢走一步。我很快就来，我们此生为人，就要像凡人一样地死。走过奈何桥的时候，我牵着你，即便喝了孟婆汤，你也不能忘记我。”
“可我不要你这样……我不要你这样！”即便死后还能重逢，重逢兴许迎来天长地久。可苏绾璃也不愿夏奕如此了却残生，何况死后之事太无定数，他回归魔界，自己却无去无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