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曾遇见你》第81章


“如何?”他的眼中含着期待的笑意。
“哎呀——”
猝不及防我轻呼了一声,慌得他连忙将手中果盘仍在桌上,紧急扶了我,迫切而关切道:“怎么了,怎么了?”那神情仿若天塌了下来。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扫视了周围,那几个丫头都有些紧张地看向我。我赧颜道:“他踢了我一脚。”
“谁?”冥翳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笑着将他的手放在我隆起的腹部,恰好孩子又在我腹中动了一下,很轻微,但我还是感觉到了,就像鱼儿在水里游,突然摆着尾巴荡起了涟漪,又像鱼儿在水里吐着泡泡,吐了很长一串。一时之间,一种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酸酸的,甜甜的,直浸入骨髓深处。
冥翳似乎也感觉到了孩子的那一动,他的手一直放在我腹部,他的脸上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他的眼低垂着,不知是看着地面还是我的肚子,总之,他的眼里有着明灭的淡淡光亮,看起来更像是将熄未熄的炭火。
我轻轻地碰了他一下,柔声道:“怎地像傻瓜一样。”
他终于回神,定定地瞧着我,好像等待鲜花怒放的那一刻,许久许久,他的眼里盛满了笑意,漾起涟漪无数。
我以为他要对我说什么,可是他只是突然拥住了我,隔着我高耸的腹部,我依旧能感受他如海样的深情,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是的,如释重负。
我艰难地伸手环住他的颈项,无视室中尚有下人的存在。这一刻,我们不过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母亲,我们对这个孩子有着同样的深爱,因为爱,所以什么也不在乎。
第三十八章 慎终如始(一)
许是最近心情好,就连那以往深恶痛绝的安胎药,现在喝来也觉得并非难以下咽。阿珊娜对我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公主这样高兴,奴婢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可是梅归似乎并不这样认为,她这些日子与我说的话少了许多,偶尔在液池边散步碰到她,她对我也是冷冷淡淡的。虽然她向来是这脾性,可我明显还是感觉到了她刻意的疏离。
在我准备去苍犀寺为腹中孩儿祈愿的前一日,我在液池边偶遇她。
“最近你似乎在躲着我。”我主动问了她。
“我与你本来就要保持着距离。”她蹲下身,伸手搅动着液池的水。春水碧绿,望之让人心旷神怡。
我笑着走近她,问:“你这是要搅起一池春水么?”
梅归停了手,目光仍旧低垂着凝视水面。“想搅起一池春水不是本事,怕只怕搅起之后再难平息。”她缓缓地站起身,望着我日渐隆起的肚子,轻轻地一声叹息:“你这样好也不好。”
“你早已知道好与不好。”我一手扶了腰身,淡然道。
“我常想,一旦两族之争激烈,你怎么办?这孩子怎么办?”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事情毕竟还没有发生。
“我明日要去苍犀寺祈愿,你要去么?”
梅归摇头。
“我会向菩萨祈求,保佑梅归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我深深地笑。
第二日,我真的去了苍犀寺,可是这次,一同前往的还有聂霜。她似乎是不愿陪我一起去,可是因为冥翳的决定,她也无从选择。也正因为她的同往,使得梅归也决定同我一起去。我想,梅归对我的情谊是永远不变的。
苍犀寺的香火一直旺盛,人潮如织,络绎不绝。这一次,因着我们的身份,随行侍卫早早将寺中闲杂人等清理干净。照旧是圆通殿,只是这一次,我是真心礼佛,不同于上次的心机。祈求佛祖庇佑,不过是安慰人心的做法,其实我比谁人都清楚,事在人为。可为着腹中这块骨血,我情愿相信佛祖真得能明白我的心意。大抵为了孩子,还有着对两族未来的担忧,北溟与爨族的争斗,并非是我一己之力可以化解,而我,也不求能解,只是希望他日参与其中的所有人,都能有一个善终。
善终二字出自我心,想来也算是奇迹。慎终如始,则善,好像我并没有一个好的开始。
许完愿,阿珊娜又欲为我递上签筒,我迟疑着,念起上次那签,终是没有勇气再抽一次。我在阿珊娜的搀扶下起了身,见梅归早已求完,竟自立于我身后。她没说话,但看向我的眼神中有丝嘲讽。我知道她的意思,像我这样的女人,不信佛,又依赖佛,端地矛盾莫名。
第三十八章 慎终如始(二)
刻意扫了一眼依旧跪于蒲团之上的聂霜,心中没来由地想,任何跋扈恶劣的女子,只消是跪于这佛像之前,心都是极其虔诚的。现在的聂霜不若我平日里瞧着的斜眼云飞,微微闭着的眼睛双手合十。她原可以这般娴静如水,极尽虔诚,虔诚到佛祖或许真能微笑显灵。
聂霜的心愿是什么,我突然很想知道。
在禅房休憩,阿珊娜替我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妹妹今日可都求了什么愿啊?”我随口问聂霜。
她淡然地瞧了我一眼,只道:“我没有孩子,自不会为这肚子神伤。”
算来倒是我自己有些自讨没趣,我素知她也就这德性,也懒得再与她计较。恰好,梅归补了一句,道:“娘娘,奴婢想到外间看看。”
我微颔首,侧目对聂霜道:“妹妹不出去转转么?”
她站起了身,只瞧着门外,也不怎理会我。“我当然要出去。”
这不过也就是我与她之间的小插曲,并不甚引人注意,可从苍犀寺离开,回到王府时,梅归趁无人之时递与我一张纸条,我摊开一看,却是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辛酉三月十五日子时。”我默默地念着,念完问梅归:“你从何处得来?”
“今日聂霜出禅房,便将这生辰八字给了寺中僧人,说是要为这八字之人做场法事。”
“那倒也巧,让你给碰上。”我打趣了她,道:“这上面也没个人名,倒不知她是为何人超度?”
梅归冷眼道:“聂凤池可不是三月十五生的。”
我一惊,捏紧了那纸,将之置于腰带之中。我再看了一眼梅归,却发现她也有些猜测不透的茫然。照理说,聂霜是不会这般姐妹情深的。
“她往年也是如此么?”
梅归恍然道:“你这样一问,我倒也想起了,自聂凤池过世后,几乎每一年的三月,聂霜都会去苍犀寺一趟。”
“唉——”我叹了口气,道:“她去做什么——”
若是要去,也轮不到她去啊。这句话是我隐去的一句话,可是梅归也总是明白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每一个秘密都像是一个包袱,只能沉重的挂在心尖,纵然是睡觉做梦,大抵也是战战兢兢,只怕是一不小心,这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就像冥翳,他心底里藏着聂凤池为他带来的耻辱与不甘,像汹涌的狂潮,一刻也没停止对他地冲击,即便是聂凤池死了,他还得为了皇室的声誉,聂家的声誉,为了种种虚无的形式努力维持着表面的美好。
就像梅归,她爱过人,可是她也杀过人,“没有她,你就成不了冥翳的王妃”,只这一句话,我就明白在聂凤池的死亡中,梅归起了什么样的作用。也是因为这沾染了血腥的手,她注定这一生都要活在阴影之中。也许,在冥翳的眼中,聂凤池罪该万死,可是在旁人眼中,聂凤池又何罪之有?
无罪之人,却是无端成了别人利益的牺牲品。谁是谁非,谁今生欠了谁,算到底,谁又能说得明白清楚。
第三十八章 慎终如始(三)
我起床的瞬间,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复又吐得肝肠寸断。无力地倚在冥翳怀中,仍然是止不住的冷意,恰如深秋枯萎的黄叶,随风瑟瑟发抖。
“定是昨日里去苍犀寺吹了风,受了凉。”冥翳举手摸了我的额头,大约有些发热,是以我在他眼中瞧见几丝忧虑与责备。“依我看,这些时日你还是哪里也不要去了。”
我略一吸气,使力站直了身子,苦笑道:“你这不是对我禁足么?”
他不理会我的幽怨,一意道:“如今这光景,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将我抱回床上,细心用被子将我捂了,柔声道:“我着人去宣侍医,你好生给我躺着。”
“没你想见的那样娇弱,何况那些治疗风寒之药,委实不适宜我现在的身子。”见他有些为难地担心,我又细细道:“你替我吩咐厨房,为我煎些姜汤暖暖身子,我捂着被子出一身汗,大抵也就没什么事了。”
“也好。”他想了想,又坚定道:“若是还不舒服,就一定要传侍医。”
我打趣他:“你就不担心你的孩子么?”
他避而不答,略顿了顿,模棱两可道:“孩子以后总会再有的。”不等我再问,他又道:“今日里我有些事要处理,大概一整日都不在王府,你自己要好生将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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