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臣-不嫁穿越男》不嫁穿越男-第77章


段君铭高声宣布道:“适才有人谏言,说朕封赏不公,道朕亏待了楚大人。朕想知道,众卿都是这样想的?”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厅上众将的回应,纷纷点头,尤其是跟随楚今朝的将士们,更是大胆地直接说出来:“是。”
段君铭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传令下去。赐楚今朝紫金鱼袋,绢百匹,粮百石,官至工部侍郎兼巡工御史,勋加一等忠义伯。如何?”
众人一听皇上如此能听进进言,自是大喜。他话音才落,众将即刻高呼万岁,表明着一千一万个满意。
段君铭则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低下头,悄悄在楚今朝耳边道:“委任状,朕给你,还多给你个工部侍郎,行了不?”
巡工御史比她现在的品级还低,她敢要,他还真给不出手。因此加了个三品工部侍郎,再授以伯字功勋,这下该满意了吧?
楚今朝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撩袍跪倒在他跟前,道:“谢主隆恩。微臣必鞠躬尽瘁,以报皇恩。”
酒宴重又开始,段君铭抢过楚今朝手里的酒杯,不准她再喝,又悄声警告道:“这次朕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要什么直接跟朕说,再找别人来给朕难堪,就算他真是个人才,朕也饶不了他。”
两人凑近着咬耳朵,神态暧昧。众将回头只看到这亲密一幕,并不知话里内容,只道君臣又和好如初,各自会心一笑,装作没看见,继续喝酒。
待到杯盘狼藉,酒尽人醉。东方渐白,众人都渐渐散去。然后,该走的走,该留的留,各自奔各自的地方去。楚今朝与南浦云两路军都跟在段君铭麾下,一路仪仗万千声势浩大地班师回朝。
及至盛京,已是杨柳抽芽,春风减寒时节。段启慧早率文武百官出宫迎接,庆祝皇帝御驾凯旋。
偌大的广场,满满的人跪了一地。响彻云霄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随即屏气凝神,鸦雀无声。只有这种时候最能亲身体会到众人皆匍匐于脚下的主宰,君临天下的豪情顿生。古往今来,迷恋追求这种至高权利的人,大概追求的其实都是这个感觉吧。那种凌驾万事之上,天下皆在我手,一切任我差遣,任我宰割的痛快!
段君铭鼻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垂手一捞,把跪在身边的楚今朝拉了起来,同他并肩站着。楚今朝没预料,差点“哎”声出来,随即也震慑于这种豪情之中。只是,万众匍匐于脚下,却只觉得天更高,地更阔,人在其中,何其渺小。 
段君铭揽着她,望着满朝跪下的身姿,望着满城的轻轻杨柳,更望着远处风烟渺茫里的大好河山,再回头望着身边震慑于眼前所见的人。他心中一柔,在她耳边悄声感叹:“昔我往矣,雨雪霏霏;今我思来,杨柳青青。”
楚卿,你要的这个江山,在朕手里呢。
楚今朝诧异地回头,昂首望着他。段君铭眉眼一弯,笑得极为满足,飞快地在她唇边偷了一个吻,然后得意至极地双臂虚抬,高声道:“众卿平身。”坦然得完全没有半点心虚。
响彻云霄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再次在广场上响起。
楚今朝没有跟着一起进宫,段君铭被百官拥进城之后,她就找机会偷偷溜了,折返回城外去姚家窑场找杨冕。
窑场主言杨冕并不在窑场,说是今日远方的亲人回来,他回家探亲去了。
楚今朝激动的心情经这一挫,竟然有些胆怯,不敢见杨冕了。她该怎么跟他解释?说她为了天下统一,为了减少干戈,为了他的自由,为了能实现他走通商路的理想,所以,她灭了大兴他的国家,逼死了他的伯叔兄弟?
她说不出口。
就算她可以借口穆玄鸣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在盛京的杨冕,但是,她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若杨冕回晋州,穆玄鸣就一定容不下他。
没有撕破的血缘关系,他们是杨冕在世上最后的亲人,却被她亲手逼死了。她实在是无颜见他。就算临行之前同杨冕谈过,灭大兴,是无奈之举;就算杨冕能体谅,但她却没办法自私地认为他体谅,她就理所当然。
急促促又慢吞吞地回家,她在门口徘徊地不敢进去。逡巡两圈,大门“吱呀”打开,门口出现杨冕的身影。
几个月不见,他晒黑了些,也更成熟了些,似乎也高壮了些。但无论如何,也还只是个小孩子。站在大门处,偌大的门框,他小小的一个,很是孤零零。
楚今朝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他,觉得满腹话语,又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话来。
杨冕从开门就一直微笑着,见她手足无措地在门口,似乎没有进来的打算,微笑更浓了,道:“大哥,你不认得家了么?”
他边说着走出来,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牵着她往里走去。楚今朝不言不语地跟在他小小的个头身后,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背影。那么挺直,那么坚强。
踏过那个门槛时,她再也忍不住,双臂一张,将他拥在了怀里。
杨冕什么话都没说,借了自己小小的肩膀给她靠。待她眸中终于有了湿意,那湿意终于又干了时,他依然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她离开他肩膀时,很自然地道:“大哥饿了吧,我做了大哥喜欢的几样小菜。”
简单的话语,贴心地举动,对于晋州他不闻不问,完全抚平了楚今朝忐忑的心。
饭间,他也只是不断地讲述着窑场的故事,讲述着他在窑场学的东西,然后不停地帮她夹着菜,不停地劝她多吃点。只是说着说着,他的话语渐渐慢下来,声音也渐渐降下来,最后终于沉默了,许久,他忽然起身冲了出去,把自己关在了房里。
楚今朝站在门口,想敲门,又不敢敲门。
一会儿之后,杨冕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大哥你别笑话我,我就是难过一下,很快就好。”语气里很努力地掩饰着声音里的哽咽。他很懊恼,伤痛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时过境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已经练习过很多遍了,绝对不能让大哥有心理负担,可是,一见到大哥,那些伤痛反而更剧烈了,好像心脏才开始有感觉,才开始有了疼的感觉。他知道大哥会收容他的伤心,但他就是不能在她面前伤心,不然只会让她更自责。
楚今朝也心疼着,心疼着这孩子要在唯一可以不用掩饰感情的人面前掩饰感情,心疼着这孩子的体贴与懂事,她更心疼哪一天,他们这样的体谅反而会生出隔阂。那才是这一切里,她最担心的事情。
她把手轻轻按在门上,没有推,也没有敲,只是静静地道:“可是大哥很难过,需要小冕陪。”
作者有话要说:
、侧击
傍晚时分,段怀越过来了。向楚今朝祝贺一番后,得意地对杨冕道:“我说你大哥回来是要封侯拜相当大官的吧?”
杨冕如今对段君铭的恨意更深,见他还顶着无害的段怀越身份跟他说这种话,理都不想理他,借着收拾碗筷,扭头就走,回厨房去了。
段怀越讨了个没趣,一脸无辜地问楚今朝:“他怎么了?”他又没得罪他。
楚今朝闭了闭眼,提醒他道:“段兄是知道小冕真实身份的。”
段怀越当然知道,所以他才来这一趟。但是,到底来做什么,他并没有想清楚。道歉?当然不可能,他不觉得有亏欠杨冕,且以段怀越的身份更没有道歉的说法。示威?或许还有点,尽管因为楚今朝的缘故,他如今对穆氏大兴并没有那么恨了,但是……
又因为楚今朝,似乎更恨了。
所以,他只是“哦”了一声,不再提这事,算是给楚今朝一个面子。然后,又问她道:“前段时间,小冕说楚兄去了晋州就不会回来了,怎么还是又回来了?”旁敲侧击,就是想知道她的真正想法。尽管已经模糊知道,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甘心地想问出些别的理由来。
但是,他怎么可能问的出来?若是楚今朝不知道他是段君铭,或许还有点用,但如今,却是什么用都没有了。
楚今朝只笑了一笑,回答道:“小冕说的对,我的确是想过可能回不来的……”见段怀越收了扇子倾着身子很认真地听她下文,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但是,当跳出自身局限,再站高点看时,我才知道,就算有再多理由回不来,也有唯一的理由,叫我无论如何也必须回来。”
“是什么?”知道不应该,但还是止不住地隐隐期待着。
楚今朝敛起笑容,抬眼望着窗外,神情认真肃穆。她的思路非常清晰,也想一点一点地解释给他听,希望他能理解接受。但是,必须得有耐心,慢慢来。所以,她只是轻描淡写,却出自肺腑,慢慢地像是字斟句酌地道:“有些事,如今是只有我才会做的。”
段怀越一听就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了,那点点期待嗖地顿时在风中熄灭了,连点儿细烟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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