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曼陀罗》第62章


——早知道他这个特长,我就请他帮我了。
——你需要看看其它什么东西吗?
——恐怕还有一样东西。如果你有过去几年的税务申报单,我想看看。
对司徒秀尊来说,现在保险箱中的大量现金有了意义。假如刘建安购买所有的东西都支付现金,他就不必把钱存入银行。当然,对于像抵押契约、日常用具和电话单,他要开出支票,因此,他必须存入现金以支付这些账目。而这也意味着对那些他没有存入支票账户的现金来说,没有记录表明他曾拥有保险箱中的那笔现金。现金毕竟是现金。这也意味着国税局没有办法知道刘建安曾拥有这笔钱。
他明智地没有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同样的房子,没有价格昂贵的轿车,他也没有那种愚蠢的让那么多窃贼马失前蹄的购物癖。没有抵押契约,也不用信用卡支付,他有大量的自由现金流动,若不仔细检查,这似乎能解释他经常做股票投资的能力。只有像司徒秀尊一样潜心探究的人才能揭示实情。
刘建安在贴墙摆放的金属档案柜中找到了过去六年的税务申报单。申报单就像他的其它财务记录一样整理得很好。迅速浏览了过去三年的申报单后,证实了司徒秀尊的怀疑。表上所列的仅有的收入是刘建安在梁城市检察院的工资和各种各样的投资收益、红利和银行利息。
司徒秀尊放下文件:“秋芳,很遗憾,我不得不在你对付这些事情的过程中来做这一切。”
——是我请你帮忙的,司徒秀尊。
——好吧,我不知道能帮多大忙。司徒秀尊又被负疚的感觉刺了一下。
——现在你能告诉我所发生的情况吗?刘建安做错了什么吗?冯秋芳抓住了她的胳膊。
——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就是我发现了一些我无法解释的东西。这些东西很麻烦。
——我猜你会把你的发现报告你的上司。冯秋芳慢慢地把手缩回去。
司徒秀尊注视着这女人。从理论上讲,她该做的是直接去找反贪局职业监督科并把一切都告诉他们。反贪局职业监督科形式上是在检察院的保护伞之下,实际上是司法部门下属的单位。反贪局职业监督科负责调查梁城市检察院人员的渎职行为。他们对细节的完全把握闻名遐迩。反贪局职业监督科的调查能让梁城市检察院最难对付的人惊慌失措。
是的,只从照章办事的角度来看,这根本不用动脑筋。假如生活只有这么简单就好了。站在司徒秀尊面前的痛苦女人使她的决定简单多了。最后,她站到了人性一边,暂时忘却了检察院的规定。刘建安将被作为英雄安葬。至少他应该享有这样的待遇。
——从某种角度讲,是的,我得上报我的发现。但不是马上。她停顿了一下,抓住了女人的手:“我知道葬礼举行的时间。我要跟大家一起去,向刘建安表达我们的敬意。”
司徒秀尊拥抱了冯秋芳,让她放心,然后就走了。她思绪纷乱,感到有点儿模不着头绪。如果刘建安接受了非法的钱,而且有一段时间的话,那么他会泄露司徒秀尊的调查结果吗?他会出卖其它调查结果吗?他只是一只向出价最高的人出卖的他的秘密吗?还是为同一伙人工作的经常性的告密者?假若果真如此,那这伙人为什么会对栾蓓儿感兴趣?里面包含着什么人的利益。栾蓓儿就是这样跟他们讲的。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吗?刘建安一直协助一家外国公司,而这个外国公司又恰好卷入了司马效礼的阴谋?
她叹了口气。整个案情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她几乎想跑回家去把被子一盖。蒙头大睡。但她不能,她要回到自己车上.开回办公室。继续寻找案子的突破口,就像她多年来处理的数百件案子一样。她赢得的比她失去的要多。而这正是她这个行当中所有人的最大愿望。为荣誉战,他不相信刘建安是个贪污受贿者。也许是司马效礼玩的手段?她漫无边际地猜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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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英培醒酒后,他决定到海滩上跑跑步,他在沙滩上每跑一步感觉身体有点儿发软。随后,当他松弛下来,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时,感到海风吹到脸上,他跑到大约十几分钟的时候,红葡萄酒感觉消失了。他回到岸边的住房,绕到了游泳池,收回衣服和手枪。他坐在躺椅上,享受着温暖的阳光。等他回到屋里时,闻到了葱花和炒鸡蛋的味道。
栾蓓儿在厨房正往一个盘子里倒鸡蛋。她穿着牛仔裤,一件短袖上衣,光着脚。看见他进来,就又拿出一只碗里倒上清汤。此时,这种表现同居关系的简单动作使他很满意。也闪过一种幻想。他头天晚上的行为把这种感觉冲得一干二净,就像海浪残忍地冲走了沙筑的城市。
——我还以为你要睡上一天呢。她说。她的声调有几分娇柔,她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看着他。他发现她的脸红红的。大概她还沉浸在做爱的回味之中吧。
这是上官英培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刻。他该说什么呢?“哎,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我向你道歉。”
上官英培来到厨房,用手指拨弄着杯子,有时候你要是做了最愚蠢、最不可原谅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直跑到你倒下为止。他膘了一眼鸡蛋:“味道不错。”
——比不上你昨天晚上做的那顿饭。可我得再说一遍,我可不是厨房里的高手。我想我是那种只能做客房服务的姑娘。可我敢肯定这你已经看出来了。她向灶具移动时,他注意到她走路时脚有点儿跛。同时,他也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她裸露的手腕上的淤血。在他冲动地用枪把自己的脑浆射出来之前,他把手枪放在了餐桌上。
——栾蓓儿?她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继续搅动盘子里的鸡蛋。
——如果你真的想让我离开,我会离开的。上官英培说。
她似乎在考虑他的话的时候,他决定说出他在跑步时一直在考虑的想法。“昨晚发生的事情,昨晚上对你做的事情是完全不可原谅的。在我的一生中,我从来没有,也不愿做那样的事情。那不是我的做法。如果你不相信,我也不能责怪你。可这是不能随便责怪什么。”
她突然转向他,目光炯炯:“好吧,我不能说我没有设想过我们之间会发生的事情,即使我们处于梦幻之中。我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她的声音嘎然而止,她又猛地转过身去。
他眼睛向下看着,微微点点头。她的话使他倍加伤心:“你看,我在这儿有点儿进退两难。我的忠贞和良知告诉我应该脱离你的生活,这样你每次见到我的时候就不会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但我不想把你孤零零地留在这里,尤其是在外面有人要杀你的寸候。我应该挺身而出保护你。并不是我多么勇敢,因为我是男人,男人,你懂吗?”
她关了炉灶,摆好两只盘子,把鸡蛋到入盘中,在两张饼上抹好些辣酱并把所有的东西都摆在餐桌上。上官英培没有动。他只是看着她缓慢地移动,她的泪水打湿了脸颊。两只手腕上的淤血闪烁着一团红光。她走过来吻了一下他。
良久,他才在她催促下,坐在她对面,慢慢地吃了起来。
——昨晚我本可以阻止你。她直率地说道。泪水从脸颊滑落下来,可她并没有那么做。也许,你不应该那么专横?
——我真希望你阻止我。上官英培感到自己的双眼因涌满泪水而火辣辣的。他应该感到抱歉。
——你醉了。我并不是说这就是你可以这样做的借口。可我知道如果你没喝醉,你不会那样干。而且你也没有一直做下去。我倒愿意相信你永远也不会堕落到那种程度。其实,我要不是绝对肯定的话,你出去的时候我会用你的手枪打死你。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恰当的话语:“或许昨晚我对你所做的比你对我所做的更为可怕。英培,你让我说什么呢?”她推开盘子,看着窗外就要放晴的天空。
——做那种事醉与不醉同样有新的感觉,我不拒绝,我怕你拒绝。
——你知道我不会拒绝。我是一个堕落的女人!
——不,我不那么认为,你在我眼里很纯情的。我幻想过,你知道我总是爱幻想。
——但愿与我无关。
——怎么会呢?
她再次开口时,幽远而充满沉思的、难以理解的声调既有希望又有悲伤:“我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就计划好了自己的一生。我想当一名护士,然后再当医生。我要结婚,生个孩子。栾蓓儿医生要在白天挽救生命,然后回到家里去见我爱的好丈夫,做自己孩子的好妈妈。多年来跟我父亲搬来搬去,我只想要一个家。我要在那儿度过我的余生。我的孩子们总是,总是知道在哪儿能找到我。在我只有八岁的时候,这似乎很简单,很容易实现。可是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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