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径花香》第22章

不停回头看她的记忆，他曾经赶走所有尾随他的人，却从没赶过她。
她还记得，那个阳光少年总是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温和而彬彬有礼对着每一个人，那个优异却不骄傲的少年去了哪里？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性格上如此变化，一会在天一会在地？
难道真的是为了宋香？但是她却总觉得他们两缺少点什么。如果是，那他招惹她又为什么？就为了她的坚持不懈？
不行，她得好好问问他。可是，她要怎么开口？要怎么问啊？
难道直接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那他肯定会回答：“因为我们都长大了。”不行，这样不行！她摇头。
她想着想着，居然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时，天已黑了，等吃完饭，所有人离去时，她忍不住心里的疑问，扶着墙，慢慢走向了隔壁的房间。
隔壁的房间里这会正热闹非凡。
宋香约了几个同学来看望田志崑，正巧田志崑仗着住院，硬是让哥哥把他的吉他都带了过来。
田妈妈固执地在田爸爸的搀扶下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通过开着额门望着里面调吉他的田志崑，笑看宋香是左右都顺眼。
“这女孩子很像你呢。脾气细、性格温和、还多才艺，最难得是那么迁就我们志崑，拉了那么多同学来热闹。”田爸爸明了地扶起田妈妈：“那你这会该放心了吧？宋家你也听说过的吧？”
他想到田妈妈一年里八个月都不出门的记录，又笑着对田妈妈耳语：“以后不就有人陪你了。”
那女孩子的确很像年轻时的田妈妈，都是出生书香门第大世家。她依稀记得那时候的女孩子都爱烫着流行的卷发，就她爱梳着一根大辫子，穿着旧时的各种旗袍，留恋在各种画展里，才吸引了有名的田家公子。所以，田妈妈略显苍白的小脸终于露出宽慰的笑容来，嘴上却说道：“就不知道是不是个绣花枕头呢。”
“妈。”田志巍皱了眉头，这两口子想什么呢，田志崑那脾气是那么好将就的啊？便乘机劝说田妈妈回去：“你就放心吧，这有我呢。回去休息，你该不想志崑看见你在这里，好了又要叨叨你了。”
“对对。要他们年青人自己玩去。”田爸爸恍然大悟，和田志巍一起扶着田妈妈起来，收拾好准备离去。
在房门口听得清清楚楚的叶飞烟缩了缩头，心底一片冰冷。她赶快挪向了转弯处，把她藏在墙后，看着田家人进了贵宾电梯离去，才慢吞吞地转出来，慢慢地挪向田志崑的门口。
宋香家她早在学校就听说过了，家族史据说可以追溯到宋朝，是有名的江南四大家族之后。田妈妈家她也听周妈妈说起过，也是古时名门之后，田妈妈还是一个十分纤弱的女孩子，没那些大家闺秀的大气质，也很少混迹在她们这些名媛之间。所以田爸爸家里当初便是极力反对，以为是哪家小家碧玉来勾引田家大公子，最后才知道是名门之后，才答应了婚事。
门当户对！叶飞烟嘴角边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她想大笑几声，却无奈发不了声，她对天呵呵长笑，却发现原来她不是想笑，她是想哭。
那种天然争不过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对！她差点忘记了，她自幼丧父，应该是她从来就不知道她父亲是谁。
她想起了她妈妈真的不在了后，周妈妈接她回去，曾经怜爱地摸着她的头说过：“这么乖巧的女孩子，以后可怎么办才好？谁家不会问个究竟啊。单亲就怕好多人家忌讳呢。到时怎么好嫁好人家啊？到哪里才好？”
那时的她被妈妈和周家保护的如同一个小公主，单纯而快乐：“那我就不嫁了，陪着周妈妈和哥哥好了。”
“恩。就是。要嫁就嫁给我妈妈好了，哥哥一辈子保护你。”周朴华那时候才七岁，却豪言壮举，一把抓过了叶飞烟，护在怀里，惹得周妈妈和周爸爸一阵大笑。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早淡忘地没了痕迹。
今天却在田妈妈的几句话下被勾了出来，想忘却都难。
如今的叶飞烟终于明白了周妈妈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未来是什么？她曾经想过无数次，她不能只靠着周家和妈妈留下的那点遗产过日子。她要好好学习，好好地读书。她的未来……　
她呆呆地站在客厅里，望着那房间里的热闹非凡。
同学们一阵哄笑：“我们就说嘛，宋香一早就翘课了，原来是这里来了。”
“我们错过了好戏，要重新表演一次。”
“就是啦！”
同学们不依不饶地举起苹果来，左切右推，非要宋香表演一下上午的场景。
田志崑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宋香居然去炫耀，那可是他的极限。
她居然挑战他的极限？她平时不是最乖巧的吗？难道？
他眯了眼，正想发作，却瞥见了站在客厅里的叶飞烟。
原来，她真的没事了。
他放下心来，心情随即变好。嘴角一弯，拨了拨手中的琴弦，笑道：“你们不是想听歌吗？”
“哇！”同学们一阵欢呼，放过了宋香：“我们要听……”
一阵吵杂，闹得田志崑头疼。
他手一挥大喊道：“安静！今天什么歌都满足！”
“哇！”
“真的？”
“我先来。我要听《东水流》。”
“《同桌的你》。”
“……”
在同学们的争辩声中，田志崑只是笑着弹起了《东水流》，接着是《同桌的你》……
同学们一阵欢呼后安静下来，有敲瓶子来伴奏的，也有跟着唱的。房间里一片欢腾。
原来，他们真的不是同路人。
叶飞烟默默地站了会，慢慢转头离去，她不停地问自己：舍弃了吗？就这样吗？
田志崑的眼神一直跟着她离去才回到吉他上，可是，这会他的手指头居然感到了疼。
“我想听听你在圣诞晚会那个歌，可以吗？”宋香终于鼓起勇气，怯怯地望向田志崑，看见他微怒的表情，立刻又解释道：“好像那个没唱完吧？我想听一次完整的好吧？”
那个歌好忧伤，那个旋律早印在了同学们心里。人人都想再听一次，却没人敢提。
嘣……扑……
琴弦断了，田志崑的手指被划了一道很深的口，鲜血长流。
“啊！护士小姐！医生！啊！”宋香大叫着奔出房间，心里一阵懊恼。
“回来！”同学们拉住她，在田志崑床头轻轻一按，便听见了音乐声，不会护士便赶了过来。
宋香囧地低了头，小脸微红。
同学们明白地互相拉拉手，相约告辞而去。
包扎完伤口，田志崑看见宋香还站在床头，皱起了眉头，却意外地没有发怒，只是轻轻地说了句：“你走吧。”
赶走了宋香后，他躺在床上，想起刚才叶飞烟站在门外的表情。
他知道，他终于用冷漠给两人树立起了一堵冷漠的玻璃墙。
作者有话要说：
、她是表妹
宋香对着外面等她的车挥了挥手，沿着马路慢慢走起来。
她需要冷静地想想。她从来没认真想过，这一切是为什么。明明崑对她有情，却又似乎无情。每次都以最糟糕而暴跳如雷的方式结束，只有这次住院还算是温和点对她。她完全没想到这次会有这个意外，她不过是想那几个男生教训一下叶飞烟，结果他们居然采用了这种方式，她更没想到田志崑会不顾一切去救她。
当时她在暗处吓坏了，心里也恨极了叶飞烟。
可是，田志崑的受伤让她胆怯起来，她不敢再找那几个少年。好在那几个少年拿了钱就一哄而散。
可是，她的问题没解决啊，那她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长那么大，第一次那么费力去思考一个问题。她母亲曾经说过，女孩子嘛，成绩不好没关系，嫁的好就可以了。按照她家未来的安排，她就算到老死都不会吃太多苦，丰衣足食是肯定的。但是，她更想的是嫁入田家。谁让她喜欢田志崑呢。
她想的有些头疼，走的也脚疼。长那么大，第一次感觉到了疼痛，原来是这样的。
她又想起了那个气质显得凌弱的田妈妈，那可是与她看过的所有的同学的妈妈不同。也是，那可是田家主母啊，自然不同。
听说田妈妈跟她家有些相似，源远流长呢。
她想起听说今天早上田妈妈犯病了。是不是她该去看看她呢？
一阵花香扑鼻而来，她站在一个花店门口望着那一屋子盛开的鲜花发呆。
卖花姑娘殷勤招呼：“这位姑娘，来一束什么花？”见她不语，只管介绍：“这个是石竹加月季送朋友最好。这个玫瑰送男朋友最好了。还有这个兰花加金桔、满天星还有玫瑰和康乃馨送病人最好了。”
她见宋香眼睛一亮，立刻加紧介绍：“这香味清新淡雅，送过去病人心情愉快，再贴一张水墨画的卡片，祝福病患早日康复……”
“好，就这个！”不等她说完，宋香早掏出了钱。
是啊，就算不打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