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遗爱》第44章


“哦?莫非你,跟踪本王?”世民见是秦琼,不禁缓缓舒口气,放松戒备,显现出疲态来。
“末将不敢!末将有要事禀报,情势危急,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想这秦琼也不是焦躁卤莽之辈,世民知他心思缜密,处事慎重,此番定有隐情,因道:“罢了,但说无妨。”
“殿下,突厥颉利可汗日前已率兵马大举入侵,末将万般无奈,只得私自调遣尉迟敬德出战,大败突厥。未几,颉利又再入侵,到达渭水便桥,并遣使臣到长安示威!”
“你的意思是突厥大军已经到达谓水?”世民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倦色尽失。
“是!末将万不敢有半句虚言。”秦琼道。
“关于谴尉迟敬德出战一事,你做得很好!”世民凝神思索,又道:“暂时先好生款待那突厥使臣,命派探子打探一下颉利此番意欲何为,谴李靖加固京城防守。”
“末将领命!”秦琼喜道。“此事切勿泄露给长安百姓,以免人心惶惶!再有,命房玄龄,杜如晦明日亥时到本王府中议事。”
秦琼应着,欣然领命离去。
今夜难眠。世民颓然出神,独自坐在竹舍门外,听晚风遨游在茂盛繁稠的密林间,萧萧飒飒,涌动回环。他感到副无形而巨大的枷锁重新将他禁锢了,迫使他不得不牺牲自己整个生命作为祭品。而那枷锁,恰恰是自己这颗心,这颗束缚奴役自己的心,这颗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江山、皇权、社稷、百姓放弃的心!
黎明微弱的曙光,还没能刺穿湿迷浓郁的林间雾蔼,只是朦胧照射进世民迷离漆黑的眼眸中。这才惊觉:自己竟坐了整整一夜!冰凉的夜露,轻轻从他发稍滑落,他愣愣看着水滴浸入木板,消逝不见。
世民推门而进,她仍然在睡梦中。双颊因为他昨日的热情而弥漫着绚丽的蔷薇色。姞儿睁开惺忪睡眼,懒懒冲世民一笑。
“醒了?”世民宠溺地拥她在怀中。
“想看看某人究竟还要在外面坐多久”姞儿戏谑道。
“看来你真是大好了。”世民呵她的痒,逗弄她咯咯笑起来。姞儿佯怒,反过来抓他的痒。他并没有躲闪,反而猛得将姞儿压在身下,漆黑明澈的乌眸深深凝视着她,静静倾听彼此的喘息。
“你,是否愿意一生跟着我?”世民眼神犹如幽深的潭水,几乎要将她整个生命都吸进去。
“难道我没有跟着你么?”环住他的脖子,姞儿笑颜媚若桃花。
“我的意思是住进我的后宫。”无声叹息,世民定定望着她:“那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姞儿。那,意味着争权夺事,虚与委蛇,勾心斗角……后宫,决不是一块净土。你知道,我不想让你受任何委屈,如果你不愿意面对这一切,我不会强迫你……”
“或许,我这一生都不再有机会兑现那些承诺,给你想要的那种幸福……哪怕这样,你仍然愿意跟着我?”
姞儿抚着他轮廓更加深刻的俊美面庞,惊觉:彼此早已不是青葱少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在你身边,已经没有任何地方能够让我感到留恋。
长安城郊外,白色挽纱帐花车内,子期肚子“咕噜咕噜响”起来,他这才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忍忍吧,他安慰自己,浑身软绵绵走下花车,对四个女子道:“你们先回去罢,告诉纤云,过些天我再回去……”
“是,阁主。”身着白色宽幅长袍的妖艳男子,用精致的云檀扇将脸掩地严严实实,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温润得几乎滴出水来的墨绿色眼眸。
但他似乎仍然觉得有些不妥,反复权衡之后,鬼鬼祟祟溜进一条隐蔽阴暗的小巷子,在云檀扇上抠了两个圆孔,手法毫不留情!放到脸上试一下,眼睛恰好从两个孔中露出。审视着那两个空洞,他眉头稍微蹙起,又专注地将小孔修饰得更圆了些,反复几次,才满意一笑。
于是,长安城沉香缭绕,游人纷织地繁华街道上,出现了一个将整张面庞都用扇子遮掩起来的男子,只能从扇子上刻意抠出地圆孔中看见明亮清澈的眼珠子。子期大摇大摆甚是悠闲地晃悠悠走着,却听见身后“轰轰隆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其猛烈之极,将整条街震得地动山摇!
心头浮上不祥的预感,子期心惊胆战地回过头果然!只见身后十丈开外,各种体型,各种相貌,各种装束的成群结队的女子蜂拥而至:
“秦子期”
“子期,人家好想你”
“我非你不嫁,子期”
“子期”
子期捶胸顿足,欲哭无泪:“这样都认得出来!”迅速扔了扇子,逃也似地亡命狂奔!
……当子期巍巍颤颤,步履艰难地回到芙蓉阁时,已经是日幕时分,他满心期望花无艳会留了一桌子美酒佳肴等着自己。子期进门时,芙蓉阁银烛高烧,琉璃幻彩的大厅里,只有花无艳和红芙一边磕瓜子,一边“东侃西侃”聊得不亦乐乎。而芙蓉阁的姑娘们此时都在楼上忙碌着沐浴、梳妆、熏香、涂抹脂粉,准备上客。
“娘啊,饭呢?”子期已经饿得头昏眼花,无精打采道。
“一个时辰之前我们吃过了……”花无艳正聊到兴头上,满面红光,连头也懒得回,继续对着红芙一脸陶醉:“你是不知道啊,当时呀,他为了我,整 
16、半生崖上半销魂 。。。 
夜整夜地一掷千金呐……”
“那……”子期沮丧地看着正聊天聊得兴奋的花无艳,无奈地想:我、忍。
房顶上,两个身量袅娜纤细的白衣女子窃窃私语:“缨玄,咱们阁主在这里似乎非常没有地位耶!”
“世事难料,想不到堂堂望海阁主,竟然这样被虐待!纤云姐多好啊,不比这里的青楼女子强?”
“就是啊……”
17
17、新入天阙承帝业 。。。 
玄武门兵变的两个月后,身心俱疲的李渊决意退位,让位给二十九岁的太子世民。
兴安门外,幔车成簇,帘飞彩凤,帐舞金雀。华盖之下,无叶,姞儿,阴(若丝)氏,韦(湘兰)氏,燕(晴)氏,以及身后一众婢女家眷,无不盛装裹身,静侯新帝登基大典。她们得等新帝登基之后,方可入宫。在入宫前,她们是不被允许进入兴安门的,因此只能在东墙外遥观登基大典。一时间,兴安门东墙外,满眼绉纱水袖,霞丝锻帔,金光烁烁,朗银星辉;尽是香露萦回,脂粉飘飞,檀扇轻摇,珠镯辉映,美艳绝伦。
只见无叶立在首位,身着水红绉纱滚妆锻边石榴裙,低胸微敞,红香锦缎宽带高腰紧束,乌云轻挽,娥眉淡扫,发髻戴镏金彩凤展翅璎珞簪,耳畔低低垂着的,是飞雀衔金穗长流苏耳铛。
在她身侧静立着的是姞儿,她紫霞色蝉绢镶银丝荷叶裙轻裹,裙尾宽摆摇曳,低胸高腰,束秋香玉色阔锦带。云髻叠砌,只斜斜插一朵带珠含露的芙蓉花,白皙嫩滑的耳垂点缀着一对夜明珠,周身再无它饰。目露清澈含波,黛眉缱绻不点而翠,肤色映雪,宛若出尘仙子。
她们身后依次是阴氏,韦氏和燕氏。阴若丝穿了耦合色丝锻嵌深红锦边隐花湘竹裙,红绡抹胸,亦是高腰紧束,发髻高挽,饰以红珊瑚璎珞金步摇,碧玉玳瑁珠花簪。形容清丽秀美,倒也别具一番神韵。
韦氏着浅绯色绉纱滚金丝染花石榴裙,绯色丝络编成镂空的流苏巾子,斜斜裹在发髻上,与她成熟妩媚的姿容,相得益彰。
方才姗姗来迟的燕氏,穿着却过于华丽浮艳。众人只见她穿了大红绫罗蝉翼镂花荷叶裙,深赭色抹胸刺绣了五色红梅笑春图,左戴掐金鸣凤流穗珠珞,右插明玑珍珠钗,又戴紫金海棠簪,后斜九玖碧玉梅花珠。
无叶闻声,回眸,意味深长地定定看着燕氏,并不做声,便又回过头去。见姞儿正出神地望着装修一新的太极宫,一脸落寞。无叶心知她来到自幼生长的宫殿,定然感慨万千,于是攥住姞儿的手,只觉她掌心一片凉湿。恍觉被人攥住手,姞儿一愣,转过头,恰好遇见无叶探询的目光。两人会心一笑。
东墙内,九龙曲柄金丝华盖浩荡蔽天,明彩流华,贵盛非凡;帘纹蟠龙,金幔绣銮,镏金铄光,气势恢弘之极;九部礼乐鼓吹,响彻云霄,群臣百官无不盛装华服林列依仗两旁。
簇新猩红毡毯,自祭天天坛,经明德门汉白玉宫阶一级一级直铺设到明德殿前。
世民头戴珠旒帝冕,身着赭黄色丝锦绣五彩金丝龙衮,脚踏云龙出海金线靴,腰系双龙夺珠赤金带,沿着猩红毡毯,泰然拾极而上。他原本挺拔修长的伟岸身躯,更多了震慑人心的帝王霸气,内敛而深沉,却令人窒息。
君临天下的豪迈与气魄,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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