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座笔记》第8章

父王不语，微绽笑意。
刹那间。那浸透生命质感的天蝎剑，一直穿透我柔软的心层。良久。我心底才升起舒缓安逸的温和之气。我的羽翅颤抖，额头上霜结着的细细冰珠开始融化如泪流。
父王展露欣慰的笑容说，天蝎剑，一个孤独的幽灵。历来天蝎王都不能随心所欲地将它驾驭。更别说达到心剑合一的最高境界了。天蝎剑灵力至盛。但巨蟹剑灵力至上。它能克制天蝎剑甚至吞噬它。
六百岁。我已将天蝎剑挥洒自如。
我根本不在意千年之后的星战带给我什么。对于我，用惶恐之心等待一场已知灾难何其痛苦！
母亲灵力稍逊父王。她羽翅纯蓝色，是我梦中常出现的底色。父王说母亲的存在，让他成为星座中最幸福的星座王。
母亲对各星座如数家珍。她熟知每一个星座的星座物语和星座情缘。我发现，母亲唯双鱼座物语情缘只字不提。就连老龟也说过，双鱼座的神秘不可向我道破。
我喜欢偎依母亲温暖的怀中，细数各色星座。绿光忽闪的射手座。纯洁似雪的天秤座。温情如春的处女座。黑色凝重带有古墓悲凉之气的巨蟹座…母亲从未向我提及过她的星座。
一次，我问母亲属于什么星座？
我的眼前摇曳着遥远幻丽的双鱼座。
母亲眼中散发着凄凉的光芒，墨儿，双鱼座是天蝎座的禁地。如同天蝎座的雪莲峰绝不容许任何精灵踏入。
母亲对于双鱼座的敏感增加了我的疑惑。
偎依她温暖的羽翅内，我失神于双鱼座和美的光环中。
欲絮出现我生命里的时候，我首先遇到了血蕊鸟。
血蕊鸟是只极富灵性的精灵鸟。它羽翅靛紫色。眼中凝结着火焰图腾时的色彩，模样乖巧可爱。
我发现它时，它正伏在一朵水仙花瓣上。周身染满血迹，奄奄一息。血液将青蓝色的水仙花浸成精纯的翡翠色，娇喘声中带着死亡气息。
可怜的小精灵，它不住地挣扎，意欲站起。
死亡狰狞，它并没屈服。　我的心被震撼了。发现我时，它已筋疲力尽。小巧玲珑的脑袋垂在水仙花瓣的边缘。翠绿的嘴一半浸在水中。像温顺的天使酣睡。给风摇动的青色睡莲带起回环无穷的涟漪。
我张开羽翅。将它置于手心。从未有过的耐心和细心抚慰着它。并理顺它凌乱的羽毛。它显然感觉到了一切，安稳地闭上了眸子，血液温暖了我的手心。
我将它置于羽翅内。忽然，一股罡风旋转着黑洞洞的雾向我袭来，从天而降。我始料未及。惊讶之际，上空中一双阴森的眼睛。雾向四周涌散。一双锋利的爪直逼我的双瞳。
我幻化出天蝎剑阻挡，天蝎剑直入空中。痛苦长鸣声顿时响起，绵长不绝。一只大鸟兽冲入云霄。我不想将它置于死地，只伤了它一叶羽翅。但它并不想善罢甘休，寻仇雪耻。锋利的爪，闪着寒光。伤口清晰可见。血流不止。天蝎剑沿着我的中指宛似疾驰的流苏。一阵哀鸣刺破天穹，响遏行云。颤音微微回荡。深蓝色的液体云雨般落入湖水，慢慢消散变淡。
它拖着另一只羽翅消失远处。
我事后才知，这鸟兽既是暴戾而凶险的散芜鸟。
玻璃色的风很快恢复飘逸，雾色轻灵。我将血蕊鸟带回悦熙宫精心照顾。它奄奄一息，有时，我感觉它完全没有活下去的希望。然而，我失望之时它总给我难以自信的希望和信心。几日下来，它的呼吸由轻喘羸弱变得舒缓舒缓沉稳。
疲惫的灵魂慢慢被唤起，我亲吻着它。
透过翠绿色的玻璃窗，五颜六色的光给雾缭绕着。
几日后，它自由了，自由地飞翔紫色的天幕下。
遥远东方，太阳神周而复始地悬于天穹。如记忆里的美好梦境。恍惚迷离。精灵们习惯了它的永恒不灭，清高孤悬和寂寞于世。已将它遗忘视觉里。
第七章　雪莲峰的覆灭
自从罹离开天蝎城，媛没有真正快乐过。我亦如此。
媛，父王第二个妃子霞微的女儿。父王最为宠爱她。我也喜欢和她一起。
罹哥哥不喜欢和我们一起了吗？罹离开后的第一天，媛问我。
罹两天后回来。我说。我没有也的确没有足以令媛信服的理由，只能把希望交付明天。
月神回转往复天堂已有三周。三百年飘逝而过。我的陪伴下，媛望着远处云霞明灭，眼神迷离空荡。她最信任的哥哥给了她永数不尽的明天和失望。我隐隐痛楚在胸。
罹或许永远不再返回，父王的话萦绕我耳旁。
我依旧编织着美丽的谎言，为媛，也为自己。
当你将天蝎座的所有颜色的栀子花铺满房间的时候罹将返回。说时，我掩饰着的双瞳。媛脸上浮现出久已消逝晕紫色的笑容。那么可爱。她的快乐把我淹没温暖的空气里。　
于是，我和媛一起收集着五颜六色的栀子花。媛每寻得一种颜色的栀子花都匆忙地赶在我的前面去采摘，兴奋雀跃。然后，谨慎地放入栀子编成的花篮里。
有一次，由于媛匆忙采摘栀子花，不小心划伤了羽翅。靛青色地液体浸透了她雪白的皮肤。我眼瞳湿润感到心寒。她却无比欢悦地对着我举着手中的栀子花。
有一天。媛拿着一棵黑色枯萎的栀子花对我说，罹哥哥不会回来了。那些花儿枯萎了。眼中闪着晶莹的泪花。她手中的栀子花被空气抽尽鲜活的汁液，风干的躯体，斑驳的枝桠，瑟瑟落下，苍白如空中云。我想道出真相。但我的声音却说，不用担心，墨哥哥去雪莲峰拿来最清澈的冰水来浇灌它们。
媛或许已觉察到那些各种颜色的栀子花不会同一个季节开放。红色栀子花开放后紫色栀子凋零，紫色栀子开放后黑色栀子化为泥土…我不能用残酷的现实把她美好的梦境破碎。直至现在我才知道，梦的延续唯以痛苦作结。
几天后，媛哭着对我说罹哥哥再不会回来。
告诉墨哥哥为什么？
我做了一个关于罹哥哥的梦。
梦都是假的。我劝慰媛。却深深地知道，假的一定不是梦。
我把媛搂在自己的羽翅里，我梦见了罹哥哥…她不住地颤抖，我拂去她眼角的泪水时，心中断然不绝时起时伏地痛…媛说，我们一起飞翔的时候罹哥哥突然消失在一片辽阔的栀子花园里。我们呼喊着他的名字，没有回音。时间仿佛是冬天，冷冷的风伴着黑色的栀子花飘落。我感觉到身体发冷，却发现墨哥哥你也不见了。如罹哥哥一样的突然。残花像断翼的蝴蝶缓缓落下，我好怕，天空阴凉。我于是哭了很久，身旁的栀子残香有时很浓有时很淡，仿若动物的喘息。天渐为黑色。我迷路了，哭着，声音回荡，久久回响。我飞到一棵结满黑色栀子花的树上用羽翅包裹着惶恐而颤抖的的身体。不多时，我听到罹哥哥和墨哥哥呼喊着我的名字。我很疲惫，用力答应的时候声音哽咽，嗓子沙哑失了声。从枝叶间看到你和罹哥哥飞过黑色的天幕，面容模糊。声音消失。深深地黑色和冷气不住向我袭来。暗如潮涌我大声哭着…惊醒后，眼里带着梦里未尽的泪水。
我亲吻着媛冰冷的泪眼。她眼中，渺渺无期的空荡。一切。归于断桥流水的平静与寂寞。　
錾琼殿内。
我和父王。
王儿可知乱入天蝎禁地雪莲峰的后果？
驱逐天蝎城，永世不得返。
媛进入了天蝎禁地。
我哑口无言。
父王用悲伤地语气说，媛公主——我最疼爱的女儿竟闯入天蝎禁地雪莲峰。违背天蝎座古老的规矩，受到了神谕的惩罚。
我听后脑中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
那是神谕。终不可破。天蝎武士在一棵结满黑色栀子花的树上发现了她。她手中一块已融化掉半的寒冰。眼角积聚着泪水。昏睡中。她苏醒后，只是惊恐无比的叫着…许久才安静下来，星医说，媛失忆了。
我脑袋惨白。惊吓？失忆？我说，雪莲峰里有什么秘密？　没有精灵知道，包括父王。
我要进入雪莲峰。
任何精灵都不被允许，违背天蝎座的规矩肆意进入，媛的后果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父王神色严肃说，媛明天离天蝎城。
您不能这样做！
父王更不想！
酸楚之泪散落雾里，沮丧而疼痛。飞鸟不断被远方的云吞没。破碎的梦境，如此残忍而现实。
第二天。
我看到面孔清瘦的媛。她在霞微的羽翅里不住颤抖。眼睛恍惚失神，凄凉密布。
她们高高站在天蝎城之上。风扰乱了霞微的绵绵长发和长长飘带。
飘零的感伤，难诉的情丝，孤独飞扬。
媛——我飞到她的身边轻声呼喊她的名字。想将她抱起。像以前那样。
媛看见我，更加颤缩，瞪着大眼睛恐惧地紧紧抱着霞微。
我泪不由地滑落。心痛无比。再无法将媛抱在怀中。
霞微张开羽翅，飞离天蝎城。沉寂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