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缘》第6章


他会花点时间上网看看新闻、找点资料,打开电视补完前一晚政论节目的重播,然後抱著书读上一整天,午餐随便吃点东西,下午就一头钻进厨房与锅碗瓢盆为伍。閒暇时照顾一下他自己在阳台打造的小花园,陪著精力过剩的柑橘一起滚来滚去地玩耍,然後准备好丰盛的晚餐和柑橘一起等著萧毓下班。
虽然不能在外头打拼事业感觉有点无聊,但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却让程望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和放松。
如果能就这麽两人一猫的过下去,似乎也没什麽不好的。
洗过澡後的萧毓神清气爽地坐在餐桌前等开饭,咖哩和炸猪排的香味让他馋得口水直流。经过大半个月的辛勤磨练加上天分使然,程望秋的厨艺进步得让萧毓惊叹,从刚开始比馊水好不了多少的菜色,一天一天升级成现在每晚都能变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精致料理,迅速地俘虏了萧毓的胃,还养刁了他的嘴。
等程望秋将凉拌好的沙拉放上桌,好不容易宣布开饭後,萧毓的筷子立刻伸向炸猪排,却被程望秋用筷子尾端敲了一下手背。
「先吃菜。」程望秋瞪了他一眼。萧毓无奈,程望秋这位老人家对健康和养生的坚持向来是八风吹不动的。
不过两人这样的相处模式却让萧毓越来越有「家」的感觉。
以前的萧毓很喜欢交际应酬,下班後才是他夜生活的开始。他习惯每隔几天就到闹区的GAY吧报到,和朋友一起喝几杯聊聊天,然後找个顺眼的对象来场一夜风流,不需要谈感情只要纯粹肉体的欢愉。
懒得往酒吧跑的时候他就去找程子夏,有时候一起聊天吃个饭,有时候见了面什麽都不说直接脱了裤子就上床。程子夏有个喜欢了很久的学长,但那位学长一直在他和另一人之间摇摆不定,而程子夏也是个死心眼的,就是认准了那个学长说什麽都不放弃,搞得萧毓痴心一片却得不到半点回应,比程子夏还要郁闷,两个同病相怜又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乾脆就靠著肉体来彼此慰藉。
自从程望秋住进萧毓家後,刚开始萧毓还会隔三差五地带人回家嘿皮一下,被程望秋撞见了几次,某天很严肃地拉著萧毓深切长谈了一番关於纵欲、节制和多重性伴侣的危险问题,并且佐以某个什麽史还是什麽司的、总之是个他没听过的高官因为流连青楼寻欢,最後得到花柳病过世的案例来警惕他。
虽然萧毓很想反驳说他都有安全性行为,而且上酒吧和上青楼是不一样的两件事,但对上程望秋满是真诚的忧心和关心的目光,心口一跳,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之後他好一阵子没有再上酒吧,也没有再找人一夜风流。一方面是懒得听程望秋长篇大论还引经据典的唠叨,一方面是在听完程望秋的言论後,他突然就没了什麽上酒吧玩的兴致,连同事偶尔找他去喝个酒都意兴阑珊。
现在萧毓每天下班回家後就是满心期待等著品尝程望秋的手艺,边看他俐落地准备晚餐,边听他炫耀今天哪个菜市场的大婶又多送了他几根葱,听他像个家庭主妇一样抱怨菜价变贵了。饭後通常是他看他的八点档,程望秋在他旁边抱著书猛啃,三不五时抬头批评一下节目内容,偶尔和他一起逗弄一下在两人身边蹭来蹭去的柑橘,然後在程望秋的坚持下十二点前便早早就寝,健康护肝。
假日时他也变得不太爱找朋友出去玩,反而喜欢和程望秋一起逛逛街、去河滨公园遛遛柑橘;或者骑车载著程望秋在台北的大街小巷乱跑,带他看看博物馆、看看人来人往的街头,又或者两个人租几张光碟,一整天窝在家里看程望秋最爱的恐怖电影。
少了点和朋友们在一起玩乐时的疯狂和乐趣,却让萧毓越来越喜欢待在这个以往老觉得冷冰冰、没什麽人气的家里。
看著乾乾净净却让人觉得温暖的家,看著对面认真低头扒饭的人,还有在他脚边磨来磨去的柑橘,萧毓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像也没什麽不好。
---萧毓:你竟然连人家是因为花柳病死的都知道,身为将军,这麽八卦是件好事吗?
程望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呗,那间青楼还是我带他去的,谁知道他会过度沉迷。。。。。。
萧毓:。。。。。。你才是个狠角色吧。。。。。。
两生缘 (6)
---程望秋精心制作的炸猪排咖哩美味得让萧毓几乎把舌头都吞下去。但萧毓有心事,每扒几口饭就从碗缘偷偷打量程望秋,心里思索著到底该怎麽提起那件事。
「欸程望秋,我说啊……」萧毓难得斟酌用词,小心翼翼地开口。
「食不言。」程望秋瞪了他一眼。其实他早就看到了萧毓的小动作,但想也知道不是什麽值得在饭桌上讨论的事情,他可不想因此消化不良。
好不容易捱到吃完晚饭,程望秋端上削得漂漂亮亮的水果拼盘,两人在客厅坐定。
「说吧。」「那个啊……你接下来有什麽打算?」程望秋一愣。「打算什麽?」「将来的事情啊。」萧毓叹了口气,用竹签把一小块芭乐翻过来又翻过去的,心情看上去有点浮躁。「我今天下班的时候碰到一个……朋友,他找我去喝一杯。他问起你的近况,我没跟他提到你的事情,只简单说一下出了车祸受伤、目前住在我家这样。」「他一直质疑你为什麽会住在我家养伤,我才懒得鸟他。不过因为他我才想到,我们约定的三个月的期限已经快到了,之後不管是作为程子夏也好,作为程望秋也好,你还是有你的人生要过,你的生活圈不可能只我一个人,我也不可能一直把你养在无菌室里照顾你。」萧毓戳著那块被他玩弄得已经不成芭乐型的芭乐,道:「你应该要扩大你的生活圈,多认识一些新朋友,或者找个人和你一起过一辈子,不然你以後大概会变成脾气古怪的糟老头然後孤单老死吧……所以我才问你对未来有没有什麽打算。」「喔,原来你这麽在意我啊?谢谢你。」出乎萧毓意料之外的,程望秋笑著点点头,答非所问。
「谁在意你啊!你也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吧!」程望秋当作没听到,只是笑咪咪地拍拍他的肩膀。「你有这份心意我相当感动,不过别担心,我都已经处理好了。」「就叫你不要自作多情……等等,你说处理什麽?」萧毓愣了一下,大脑还没跟上程望秋的速度。
「你说的那些事情啊。」程望秋笑得灿烂,插了一块莲雾送进嘴里。「这个阿北卖的水果好甜,而且又便宜,以後多跟他光顾好了。」「……恕我资质愚钝,程望秋先生,你可以用白话文把你刚才说的话翻译一遍吗?」「你们这里的人说话真是不懂得含蓄之美,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剩下的要靠自己的想像力补完,一件一件要我解释我会很累的,朽木。」「程、望、秋!」「好啦,不过开个玩笑嘛。」眼看萧毓已经咬牙切齿了,程望秋只好收起笑脸,换上再认真不过的面孔道∶「我本来想找个时间跟你说的,不过还没想好要怎麽开口,你倒是自己先提了……我前几天找到工作了,薪俸相当不错,拿来餬口应该是不成问题。」「什麽工作啊?你可不要蠢到被骗去当人头,那样我还要帮你善後,很麻烦。」萧毓狐疑。
「你到底是有多看不起人啊?我是被正式聘去当西席的。」程望秋对他比了个中指。
萧毓已经懒得计较他到底是从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手势了。
「西席?那不就是老师?你又没有教师资格,谁要找你当老师啊?」「唔,你记不记得我们前几天去看的那个展览?」萧毓当然记得。上周末程望秋不晓得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某某博物馆正举办中国古乐器大展,身为「古人」的程望秋兴致勃勃,说什麽也要拉著萧毓陪他一起去。
明明是两个不同的时空,但现场展出的乐器竟然有不少是程望秋熟悉的。萧毓在一旁走马看花,程望秋倒是逛得津津有味,一件一件仔细研究著乐器,却也难得地有些伤感,心绪波动间,见展场中摆放著供参观者实际体验的古琴,便鬼使神差地伸手借来现场弹奏一曲。
他毫不避讳地在展场中席地跪坐,背部直挺低眉歛目,神情是说不出的庄重和肃穆。
甩了甩实际上不存在的袖襬,素手拈起琴弦,铮铮鏦鏦流水般的音色倾泄而出,时如汪洋洪肆,时如孤鸟哀鸣,声声扣人心弦。一曲毕,还博得了现场聚集的听众如雷的掌声。
连萧毓这样与艺术绝缘的人都听如痴如醉,而即便门外汉如他,也看得出来程望秋对於琴技的造诣极深。
掌声响起时程望秋才惊觉自己干了什麽好事,面红耳赤急急忙忙将古琴放回原位,拉著萧毓就要逃离现场,却被一个白发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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