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新娘》第103章


在他脑子里,常常浮现这样一幕景象:春暖花开的时候,风霜冰雪的时候,一个女子陪在自己身边,持一卷书,盈盈浅笑,或者什么都不做,焚香对坐。这个形象,只能意会,无法说出,可它就在那里,在无声无息之中,永远令人渴望,却根本达不到彼岸。
他抬头看天上的月亮,遥远而孤清,仿佛跟北地寒冷的月色大有差异,照在头顶,滋生了新的奇怪的疲倦。在这个地方,连疲倦都不一样。 。。 。。 
第二十三章 人约黄昏后(3)
金兀术随手从地上扯一根青草放在嘴边,慢慢起身往回走。
走了几步,终究不死心,回头,来路去路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丝毫人影。
“她不曾杀我,也不来见我!”
他想,这就是花溶的态度?从故意被俘到金营刺杀自己,到现在,自己送上门,她也不屑一顾?
心里忽然忿忿地,她怎么不来?为什么不来?即便不喜欢自己不想见到自己,来捉拿自己也不行么?
给她机会,让她效忠赵德基,立一大功也不行么?
一阵风起,桥边的树木,河里的水声,一种突然而来的烦躁的闷热,仿佛是衣袂的飘忽,他立刻意识到,是有人来了。
他心里一喜:“花溶,是你来了?”
没有脚步,没有人。
四周寂静无声,河水缓缓向前,如同血液在人体里流动。河水之上,再也没有了风吹动,只有偶尔的犬吠声从隐蔽在夜晚薄蔼后面的村庄里传出来。
他疾走几步,四周依旧毫无人影。
武乞迈怕有伏击,连声催促他赶快走,金兀术又寻了一会儿,始终不见人影,只好怏怏而去。
待他二人完全走远,花溶才悄然从一棵大树边闪身出来。
她本是要带人来捉拿金兀术,可是,思虑半晌,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他单枪匹马,而且是因自己而来,虽是大敌,却终是下不去手,只惆怅道,若是日后战场相逢,自己再堂堂正正杀他吧。
她站在树下,衣服上沾了夜露,湿淋淋的,贴在身上,有些不舒服,慢慢地往回走。但觉这夜色下,一切都很朦胧。
敌人,爱人,谁又能真正分得清楚?
在前面的分岔路口,她看到一个黑影,心里一紧张,却听得他柔和的声音:“姐姐……”
原来是岳鹏举。
因为岳鹏举巡逻,她并未告诉他金兀术这件事,只想谁都不惊动。但是,他这些天,因为秦大王和皇帝,生怕她有什么意外,无论多么忙碌,都悄悄留心着她的安危,自然知道她的行踪。
“鹏举,我……”
“我知道,金兀术来了。”
“我本想带人去抓他,但,还是没有……”
岳鹏举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微笑着低声道:“他信中所言,有些也很有道理。他一个人前来,你怎能捉拿他?真要杀他,就等战场相遇再说!”
原来鹏举就在身后,本来,他完全是可以捉拿金兀术的,但是,他没有!大丈夫恩怨分明,这是岳鹏举一贯的处事风格。
花溶有一瞬间,有点失神,觉得岳鹏举和金兀术,这二人,本质上是如此接近,只是,岳鹏举更加纯良,金兀术太过算计。如此二人,以后,会不会变成一对生死大敌?运筹帷幄之中,金兀术手中握有强大的军权支撑;而鹏举呢?在他身边,几乎都是无比的桎梏,他一名小将,虽然战功赫赫,却因为“辞婚”——几乎一辈子也不能再升迁,加上黄潜善、汪伯颜之类的阻挠打击,他在新兴的帝国里,又会有怎样的命运?
也许是这样的夜色,也许是身边的人,她第一次细想这些不可知的未来,因为,他的命运,就是自己的命运,自己和他,是牢牢联系在一起的。
岳鹏举拉着她的手,发觉她手心微凉,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柔声道:“回去好好休息吧。”
她忽道:“如果皇上威逼,怎么办?”
“那就离开应天!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
她笑起来,这样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害怕,这才是自己所要的良人,她紧紧依偎着他,觉得安全和温暖,天若要塌下来,也有他个高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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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鸿门宴(1)
如此匆匆过得半月,老将宗泽奉命回京。
新帝立即召见。宗泽进殿后,涕泗交颐,长跪不起,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臣宗泽叩见陛下,恭祝圣躬万福。”
皇帝见他老迈,即命宦官康公公扶起他,赐座、进茶。花溶这些天奉命和许才之一起做侍卫——她逐渐地,开始找些借口,不愿再去做什么侍卫,因为,按照规矩,是轮不到女流近身的。但是,这一次她之所以前来,是因为听说是宗老将军回来的缘故。
大臣们在转阁处排队等候,宗泽一来,立刻安排他首先面圣。花溶见皇帝格外礼遇宗泽,心里很是高兴。
宗泽喘息略定,才悲愤地说:“臣不能救援开封,致二帝北上,万诛何赎?”
宗泽寥寥几句,皇帝也不知是不是想起自己拥兵避敌,很有几分尴尬,转换了话题。
宗泽又道:“国家初立,黄潜善、汪伯颜等人恶名昭彰,陛下请勿亲近奸恶之流。”
皇帝想起岳鹏举小臣上书,已经指斥自己任用奸邪,见宗泽也如此,很是不悦,只道:“大臣议论国政,各执一是,朕需兼听,择善而从。”
花溶见他如此袒护黄潜善和汪伯颜,忍不住出声道:“汪伯颜口口声声要官家巡幸东南,实则是要逃离到扬州,苟且偏安,又鼓吹与金和议,阻挠战事,磨损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军民锐气;黄潜善更是在民间搜刮美女,名义上奉献官家,实则自家收用,败坏官家名声。如此二人,不能救国就阻挠他人救国,不能成功便败坏他人成功,直是一群醉生梦死的鼠辈……”
皇帝黑了面,斥道:“溶儿,国家大事,不得妄议。”
花溶无言,只好默默退下。
宗泽见她身着侍卫衣服出奏,吃了一惊,认出这是岳鹏举的姐姐,心想,这女子竟然如此胆识,句句切中要害。更奇的是,他在元帅府时,熟知皇帝勇武性悍,自来不许女眷多半句嘴,如今,这女子公然出奏,他竟只是呵斥两句,并未有任何怪责。
他想及她那句“不能救国就阻挠他人救国,不能成功便败坏他人成功”,更是心有感触,不由得又多看花溶两眼。
皇帝叹一声:“如今朕父母兄弟俱在虏人手里,动辄得咎,投鼠忌器。近日获得消息,金人也遣使通和,宗大人,你如何看法?”
宗泽道:“金人和议,乃是因为天气暑热,不得不退,唯恐秋高马肥,又大举进犯。所以,当务之急,臣自请领军,趁虏人北撤,只剩孤军两万余人,及早出兵,攻其不备。臣闻得御营之师已有十万之众,若抽调二三万人即可,待臣肃清开封、两河之境,陛下即可回京开封,鼓舞天下臣民士气。”
“好。朕就依你所奏。”
花溶听得准奏,很是开心,却听皇帝又问:“宗大人可以自行挑选良才,不过,朕今天向你举荐你的门生岳鹏举,他可随你帐下。”
宗泽早就在奇怪,为何岳鹏举立了那一串功勋,却没有任何升迁。他生怕岳鹏举被埋没,正要向皇帝提议,听得皇帝先开口,大喜,立刻道:“多谢陛下,臣正需岳鹏举这等良将。”
花溶趁机出奏道:“花溶久闻宗将军大名,愿随宗将军帐下。花溶也有作战经验,恳请宗将军收留。”
宗泽很是意外,再看皇帝,却见他微微一笑:“溶儿不得胡说,女子从军,多是不便,你就留在宫里,朕需要你在身边。”
宗泽见状,心里明白一大半,敢情皇帝是青睐这女子,所以极尽包容。他见花溶满脸失望之色,笑道:“你是岳鹏举的姐姐吧?你能留在陛下身边侍奉,也是好事,军旅生涯极其辛苦,非女子能适应。” 。。 。。 
第二十四章 鸿门宴(2)
他的意思是,有花溶这样的女子在皇帝身边,多加提点,也许总会好些。
花溶奏请从军被拒绝,又听宗泽此说,更是惊惶。
皇帝却对宗泽此话非常满意:“溶儿,你一直敬佩宗将军,你看,宗将军也是如此说法。”
退朝后,皇帝自回后宫,花溶急急出城。
她情知此事不可再拖,皇帝也许很快就有下一步举动,岳鹏举只要一走,自己就只能入宫为妃。她焦虑地去找岳鹏举,刚到门口,就听得士兵传令,说今晚宗泽宴请众将门生。
岳鹏举是宗泽门生,也不避嫌,拉了姐姐一同去赴宴。
宗泽已近七十,身材瘦小,头发花白,平素菲衣薄食,此刻,却摆设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招待岳鹏举、张弦等立功将领。
二人一见宗泽,立刻下拜,宗泽见花溶也来了,呵呵大笑:“姑娘,我半路就听说岳鹏举军中有一女子,英勇善战,射伤宗望,我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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