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忆君时》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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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叮”地一声开了门，楚真实很没风度地一步跨进去，伸手按着电梯的开门键，目光却并不看她。若曦尴尬地看看身边，除了身后的前台接待，电梯外就只有她一个人，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在远离他的一个角落站下。
真是奇怪，曾经那么亲密的两个人，此刻却倍感陌生。
电梯在下降。若曦感到楚真实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目光像两束火把在烤着她，又像是两把冰剑逼迫着她，她不自觉地微微往里侧收了收脚，退无可退之后，终于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像许久以前一样，先涨红了脸，说：“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他没有反应，冷峻的表情似乎结了霜、上了冻。
她不敢再看他，低了头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虽然是道歉，可却算不得是安慰。
“那个……我刚才……我不是那个意思的，你懂吧？”她再次鼓起勇气说，不确定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很辞穷，然后发现他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只好讪讪地低了头不看他。心底下只期望电梯快快开了门，好让自己出去。
“那个，就是你不要我的原因？”
“啊？”猛听到他开金口，她有些不能反应：“哪个？”同时还不明所以。
他不再说话，眼光落在她手里印着日文的袋子上。
她猛然明白过来，刚才涨红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他这样误会她！他竟敢、竟能这样误会她！
他眯起眼，满意的看到她的身体因为愤怒而轻微颤抖。
电梯终于开了门，她快速冲出电梯闪过人群，往大厦门口走。他缓缓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拎着大大小小的包，她急走的步子像是在逃亡。走出大门下到底层的台阶时，他看到她崴了一下脚，他知道她的左脚经常容易崴到，以为她会停下来揉一揉，却只见她跳了一下脚，继续跛着脚快步走到路边，并且很快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去。
楚真实站在大厦门前没动，直到她坐的车消失在前方的路口不见。身后的自动感应门开了合，合了又打开，他一直没动弹。看到她那样狼狈地逃开，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最起码也该让半天来郁结的怒气舒畅一下，可是却觉得胸中郁结的更加难受，那股怒气让他直想撕了衣服找个人打一场架！
他认得那盒子上的图案，那素雅的底色，蓝紫的小花，他在她的床头看见过，她的速写本上也是一样的图案。当时他还感叹她的爱好如此之多，却原来这并不只是她的爱好，也许还是她的爱人？而这个人他曾模糊的感觉到过，如今亲眼目赌，又亲耳听到她的不在乎，他只觉得自己的卑微和无力。
这种自卑和无力令他更加恼火和愤慨，他猛踢了一脚自己的车胎，立即抱着脚跳了一下，像她一样跛着脚上了车。
正文　一盒雏菊手绢（五）
若曦脸色苍白地坐在车上，也许是车内空调打的太低，她觉得四肢冰凉，楚真实的那句话像是卡住了的碟一直在她耳际盘旋来去。失望、愤怒、难过……所有的消极情绪一时间如乌云压顶，她想哭，却流不出泪来，又想笑，可是找不到理由。她像是喝醉了酒，抑制不住地想要做出反常的举动来。她像是被投进炼丹炉的孙猴子，焦灼不安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拼了所有精神和力气忍受着，期待着自我的重生。
她一路上和自己较着劲，除了脸色的苍白，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常的动作来。直到司机提醒她下车的时候，她才惊觉自己的掌心刺痛，打开手掌，掌心排列着红红的月牙痕，她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自己该剪指甲了。
她在司机的提醒下提着东西下了车，木然地走了几步，脚步虚浮，不记得自己接下来是要干什么的，只是惯性地往大厦走。一辆车鸣着笛从她的身边驶过，她忽然一个踉跄跌在地上，小块的广场砖很坚硬，她的没有遮挡的膝盖立即磕破了皮渗出血来。
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痛，她的心是木的，连带着大脑也是木的，失了感知。她用手抹一下渗出来的血，立即又有新的血珠渗出来很快汇成了一股往下淌，像不断渗出的眼泪。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渗出的血和自己沾了血的手掌，眼前渐渐模糊，终于流下泪来。
她想自己到底是很没用的，遇到事情就只会哭，只会哭。这样又怎么长大？她记得自己看过的一本书里曾说过，其实哭和笑没有分别，人们常常在高兴时哭泣，却在悲哀时大笑。那么此刻就当自己是在高兴地哭泣吧！
索性保持着跌倒的姿势尽情地流了一会儿泪，也渐渐地感觉到了膝盖上火辣辣的疼痛，比膝盖疼的更厉害的还有左脚，她动一下已经发麻的腿，试图站起来。
一只白皙的手伸向了她，江小川温润的声音响起：“扶着我，慢一点！”
若曦惊讶的仰起头，斜阳下，江小川看着她温柔地笑，又说：“流了这么多血，一定很疼，我扶你进去！”
若曦想拒绝，无奈肿胀的脚踝使不上力气，只好扶住他的胳膊，借力站起来，才看到她那大大小小的包和袋子，已经被江小川拎在手里。说谢谢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嗓子有点哑，所幸江小川并没有问她什么，只是温柔地托着她的手臂，上台阶的时候叮嘱她慢一点，除此连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江小川架着她刚进公司，就迎来一阵大呼小叫。
随着小邵吃惊的叫唤，周扬像只藏羚羊一般跃过桌子跳过来：“怎么回事？你怎么弄成这样？”
秋也随即跑了过来，若曦没想到她也在公司里，表情尴尬地任由江小川扶着自己。此刻她的疼痛感比之刚才似乎更为猛烈，最要命的是左脚，几乎不能触地，因此她只好扶着江小川的手臂，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金鸡独立。若曦的金鸡独立表演的尴尬而痛苦，因为自己用来支撑身体重量的右腿膝盖青肿，渗出的血迹沾染在白色的裙子上，很是触目惊心。
她进公司二年多的时间里，第一次以这样一副狼狈不堪，近乎残障似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真是形象不保，清誉尽毁！心里哀叹的同时，脸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
正文　爱情原来是一场PK（一）
若曦这样的脸红，加上红肿的眼睑，让秋很是惊异，看向若曦的眼光就带了一些探询。
“大家别围着，先让若曦坐下，周扬快去弄个湿毛巾来！”江小川一边指挥着，一边继续扶着残障人士若曦往座位走。若曦注意到秋的目光，没来由就觉得心虚，她想让周扬来扶自己，无奈周扬已经快速跳开去弄毛巾了。只好在众人奇异的目光里继续任由江小川架着自己挪向座位。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都在盯着自己，若曦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芒刺在背！尤其是秋的目光，简真就是小李飞刀！
也亏得从门口到座位距离不远，不然若曦实在有理由怀疑自己会被秋的小李飞刀给凌迟了。等她坐下，周扬已经拧了条湿毛巾过来，蹲在地上先给她擦膝盖上的灰尘和血迹，一边嘴里不停地埋怨她：“你怎么走路的？跌成这样？啊？怎么这么不小心？”说着又抬头看她的脸：“你老实说，是不是被人家车给撞了？”
若曦一边配合着她的动作，一边红了眼，听到她的后一句问话又赶紧摇头。周扬的埋怨很像一个母亲对一顽劣的孩子的抱怨，又像一个大姐心疼小妹的责备，她是何等的幸运，有这样一个好友！
周扬给她擦了膝盖上的血迹，一仰头看到若曦有些红肿的眼，立即担心地问：“是不是疼的厉害？哎呀！你不会伤到骨头了吧？”一面低头检查她的脚，随即更大声的叫起来：“怎么肿的这么厉害？”
秋也蹲下了身看若曦的脚：“这样不行，得去医院看一下！”
“不用，我真没那么疼！”若曦喊，看着两个蹲在身前游医似的朋友。
“我试一下，你看疼不疼？”周扬说着，伸手指戳了一下她肿胀的左脚。
“啊！”若曦条件反射地尖叫。
“你看，必须得去医院！”周扬肯定地说，秋也在一边直点头。
“你那么大力地戳当然会很痛！”若曦无奈地喊，一面又“咝咝”地吸气。
江小川洗了手出来，也紧着步子过来看，刚好听到她的尖叫，立即快步上前。一看她的脚，也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你的脚也肿了？那得赶紧上医院！”
“不用，真不用……啊！”她还没说完，又爆出一声尖叫。
原来是周扬又用手指戳了她一下，随着她的尖叫问她：“去不去？”眼睛看着她，右手伸出的食指戳向她肿起的脚面，直待她说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