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然回首》第32章

十三上前一步，小伙子将近一米八五的个子，他低下头，目光温柔，眼中一片安静的水色。他说，“学姐，我喜欢你。以前你是我部长的时候我就喜欢你。我喜欢你有才华，扛着摄像机对我们指手画脚的样子，一人吃一整杯红豆冰的样子，生气了瞪着人说话凶巴巴的样子，穿了漂亮的衣服让我们当干事的一人夸你一句的样子。我现在也喜欢你，喜欢你陪我们一群男生熬夜做片子的样子，喜欢你带我们去荷兰说这个奖一定拿下的样子，喜欢你逗着借来拍片的小猫小狗拿吃的馋他们的样子……学姐，我喜欢你。我能，当你的男朋友么？”
十三说完这话，本来就微微泛红的脸就更红了。不知是不是酒劲儿上来了。
穆若斯好像真的被气得不轻。眼睛都红了。她瞪了十三半天，突然一把推开他，说“谁让你瞎说这些的！你还认我是你学姐？还认我是你部长么！？”语罢扭头冲出店里。
穆若斯的气场散发着杀气，围观群众鸟悄儿的给她让路。
十三先是一愣，然后下一秒拔腿就追了出去。
我和安五月李沫源相视而笑。
王米莲端着一杯咖啡走到我面前，塞到我手里，然后看着门口，两眼放出温馨的光，说，咩~
人群渐渐散去，大家回到刚刚吃喝玩乐插科打诨的欢乐状态。丝毫没有被刚刚剑拔弩张的状态吓到，反而好像都觉得那一幕很温馨很窝心。每个人脸色都漾着一副满意的笑。
突然有人在身后拽我的衣袖。
我一回头，那个娇小可人的妹子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眨着，直钩盯着我。
我一窘，我说咋了妹子？
小姑娘喏嗫半天，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却是啥话也没说出来。
就像一根骨头卡在嗓子眼里想咽咽不下去想吐还吐不出来似的。‘
我看着都替她糟心。我瞧着妹子的神情都快是要哭了，赶紧拍拍她的手，我说，“没事儿啊，你有啥就说，需要帮忙也说，姐姐和你哥哥，呃，过去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能帮肯定帮你。”
妹子还是捏着我的袖子想了半天，最后眼神一软，语气也一软，跟我说一句让我很摸不着头脑的话。她说，“许姐姐，你是好人。”
我一愣。我说我觉着我也挺好的……
妹子没料到我这么厚颜，也跟着愣了愣，但是马上回过神来，继续眼神很柔和的将我望着，缓缓跟我说，“但是，但是你，你和司绍哥哥，你们都是脾气硬的人，都不肯低头服软的，你们，你们不合适的……”
我一愣。这下是真愣了。
我低下头，仔细的端详着这个小姑娘，不说话。
她被我盯得有些发毛了，怯怯的说，“姐姐，姐姐你别生气……我说的是实话……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我语气淡淡的，我说你是不是想说你是为我们好？
妹子看着我，犹豫了一秒钟，然后慢慢点了两下头。
我轻轻笑了一声。
我心里很不痛快。我心说你认识我几分钟呢，就知道我是啥样人。就算你司绍哥哥以前同你说过我吧，对我脾气硬，我承认，认识我的人都知道许棠歆那个女人吃软不吃硬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我俩不合适，这事儿已经经过事实的验证了，你是谁你偏偏来这儿多这一句嘴呢？我和你，很熟么？
我讨厌别人妄言我的私事。很讨厌。
可是我轻轻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我想想算了，一个小姑娘而已。她不过是自己心里喜欢司绍，又不好意思明说，就非拿着我说事儿。
可其实对象真是找错了。这满屋子里所有女人，除了当年我们二粮库那片儿住过的几个姑娘外，谁和司绍勾搭都有可能，只是除去我。
我想年轻就是年轻，真真是看不出来事儿，前女友和前女友也是待遇不同的。主动甩了别人的才永远是人家心头的那一抹白月光，像我这样的，就是米饭粒被扒拉掉了衣服还得用汰渍洗一洗有汰渍没污渍的那种……是恨不能连一丁点痕迹也不要留下的。
所以，我想了想，还是抱着对妹子负责的态度，很真诚的看着她说了一句，“姑娘，你真是找错人了。”
然后胸突然又闷了。呼吸骤然有点儿困难。像是柳絮进了肺里面。很难受。
我想我是不适合再待下去了。于是我跟李沫源使了个眼色，拎了包，转身就要离开。
下了楼，走到门口了，手腕突然被人拽住。
我当还是那小妹妹，正回头打算再好好教育这想不开的小丫头几句。
一回头，却是司绍。他身后几步远，站着自来熟。自来熟看见我，一脸心虚的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我低头，复又抬头。再次遇见之后我很少这样抬头直视司绍，我语气并不热络，还是淡淡的，疏离的，我说，怎么了？
他说是真的么？
他脸色很不好，神情很急，他拽着我的手不放，他又问了一句，是真的么？
这话问的我莫名其妙。我想起了刚刚妹子对我警惕的叮嘱，赶紧试图挣脱他的手，对方却拽的更紧。
我有些急了，我说你问的什么啊真的假的你放开我！拉拉扯扯的怎么回事儿啊别待会儿又有谁来让我离你远点儿！
他一僵，他说谁让你离我远点儿？
我不耐，一甩他的手我说爱谁谁！你烦我就烦我，你赶紧告诉全世界去！别让莫名其妙的人因为你烦我也跟着烦我还有的因为不知道你烦我也来烦我！
司绍眉毛一皱，他说你说什么呢？
我转身我说我没说什么！我一个女精神病我能说出什么来啊我？！
他突然抬头，目光逼视我。他说许棠歆你说你有儿子三岁半是真的假的？
我也抬头，目光淡淡扫过他，语气云淡风轻，我说，和你没关系。
我没碰他，他却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刺。默默站在原地。这次没有来拉我。我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太正经纯良的少年，从来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唉……
、第　11　章　（上）
十一　（上）
没过两天，是一个周末。十三给我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小伙子笑的很憨厚，他说棠歆姐。
我笑笑，我说你辞职之后咋样啦？
十三嘿嘿笑笑，说，其实我是跳槽了。我去奥美了。还多亏了绍哥给我的推荐信写的好。
我一愣，接着也从心里头替他开心，我说少年你很厉害嘛！奥美可是广告界龙头啊！不错不错……
紧接着我又问，那个，你学姐，咋样了啊……？
十三的声音听着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学姐从那儿出来是真病了，发烧还挺严重的……我，我这两天照顾她呢。
我一笑，我说行嘛你……要是成了媒人可得算是我们的啊！
小伙子赶紧说好，说这不是一定的么！
紧接着，我想了想，却还是难得语气很正经的跟十三说，我说，“十三，你学姐以前有个清华的小男友你也知道，最后两个人闹成啥样，估计你也听说了。”
十三沉吟片刻，说是。
当初他俩的事情，我们都知道。那个男生也是小，也是被宠惯了，也是仗着自己是个名校自我感觉忒良好。当初出国进修告都没告诉穆若斯一声自己就走了。人到了国外回头来了一句，“这有什么可说的，这是我自己的前程的问题啊，你还能拦着我么？”然后自己笑笑，笑完之后自己又跟穆若斯特别理所当然的说，“那，那就算你拦着，我也得去啊……我自己的前途是大事情。我还这么年轻呢。”
穆若斯拿着电话的手都在抖。笑着，笑的声音都颤了，说，“没有啊，你去的好，真的。好！好。好、好、好……”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跟十三说，“既然知道，那她那天那样，你也别怪她。以后我们让她给你倒茶，赔不是。”
十三没说话。
我说，“十三，你们男生总说搞不懂女生，但其实女生挺简单的。一个人可以开开心心的活，两个人就去轰轰烈烈的爱，受了伤之后还会没心没肺的笑。但是……但是我们不是女超人，我们知道疼，会记着。”
十三声音有些沙哑，他说棠歆姐你别说了。
他说，姐，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眼眶热热的，却还是笑了，我说那就好，谢谢你。
谢谢你，去爱她，对她好。
我看了眼表，笑笑说十三你还有事儿没？我今天得去店里帮李沫源她们的忙。
我其实这就是客套一下，我想着十三应当是把想说的都说完了。我本以为这谈话就要在一片温馨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
我刚想挂了电话，那边却突然说，棠歆姐，绍哥病了。
我一愣。
十三清清了嗓子，重复一遍，说，我们经理，好像病了……发烧挺严重呢。
我又是一愣。我犹疑一下，然后好声好气的跟十三说，那个，你们经理病了找大夫啊……告诉我有啥用……
十三也愣了愣，说棠歆姐你能不能去看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