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盏灯》第42章


你别这么感性成不成,老大不小了,我不适应。说实话我也不太适应,这话说完我满口的牙都很难受。〃凌远点头。〃不过就算为了朋友,或者为了残留的青春回忆?〃他说到这儿的时候吸了口凉气忍不住地抖手,〃我浑身汗毛都竖了!好,还为了我难得的感性。。。周明,你确定,你跟小初是完全不可能了?其实不瞒你说,前几天我们还非常大妈大婶地想等她回来,给你们创造个机会。〃周明站定,没有看凌远,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说道,〃我以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很多事,很沮丧也很遗憾,还非常后悔。更不止一次想过,有没有可能,经过一段时间,我还有机会再跟她重新开始。但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可是就这几天,我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对不起她。这种关系,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吧。她以前最介意的就是我对她的感情不够,所以总是摆事实讲道理,从来不能。。。〃周明苦笑摇头,〃我觉得是她不讲理,总能1234地摆出她这个不对那个错了得理由,或者说,跟她争辩。争辩之后甚至离婚之后都也还会返回琢磨,这件事是我不对多还是她不对多,那件事又是谁的不对多,又或者说,我该以什么态度纠正她不对。。。但是这几天我才想,为什么,我能看见她那么多‘不对’呢?〃 
第二章
自从将小东送去医院那个晚上,谢小禾连四个晚上没有出门,窝在临时租的单间公寓里,泡了茶,准备了话梅,芝麻鸡翅尖,茶叶蛋,天府花生,奶油榛子仁,想要边吃边喝边加班赶稿子,而事实上,绝大多数的时间里,却是在边吃边喝边发呆。发呆。不是追忆。发呆,脑子里没有具体的人和事,心里没有甜美酸涩或者痛楚的感受,发呆只是满脑子混沌地,手机械地抓起来某颗话梅或者某粒花生塞金嘴里,没有滋味。而发呆的间隙,也会有个具体的画面嗖地窜到眼前,而这时,她便就不自觉地双手蒙住了脸,哀叹一声,在心里对自己说,谢小禾,谢小禾,喝的是酒还是迷药,抽的是烟还是毒品,怎么就能丧心病狂地这么撒疯了呢?!额头贴着冰凉的桌面,谢小禾真想遁进千尺地洞之下。那天,深夜,回了家。待得冲了个热水澡,沏了壶龙井茶,随着血液中酒精浓度渐渐地衰退,无论是歌舞烟酒香风丽影的浮躁还是药水血浆白衣轮床的恐惧俱都从脑子里淡去,谢小禾坐在自己那张半新不旧的床上,把带着淡淡汰渍洗衣粉味道的薄被拉至齐胸,将脸缓缓地埋在双腿之间,皮肤贴着柔软的纯棉背面,眼前浮动的,是周明的脸,错愕的,尴尬的,容忍的。嘴唇,似乎还残留着他嘴唇的温度。肩膀,仿佛还感觉得到他初时抗拒,复又放弃,然后僵直不知所措的手臂。谢小禾将脸埋得更深,近乎窒息,让眼前一片黑暗,却仿佛还是听到他说,别闹了,谢小禾。别闹了。谢小禾深深地吸了口气。如果他只是尴尬错愕,如果还有些愤怒厌烦,都可以用酒后失态,用玩得太疯,用嬉笑玩闹开玩笑。。。来给他,其实是给自己个解释。但是,他的容忍,他的。。。 她不想看到,看到了想要拒绝承认的。。。怜惜。 她一点也没有掩饰,掩饰她从哪里来,掩饰小东的身份,甚至没有解释他们之间的亲密。他来的时候,小东正抓着她的手,脑袋靠在她的肩头。周明该对她有什么样的猜想?不是连小安他们,最近都隐约地在议论与猜测着的么?那么,周明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是惊讶之后的嫌恶,嫌恶之后的躲避或者,既算他对的从前有所欣赏,尚存交情,也该是毫不留情的指责吧?可是,那样的容忍,那样的怜惜,陈曦口中的‘变态’老师周明,从来不肯圆滑,不肯掩饰自己真实的一切的周明。没有指责没有厌恶,他只是对她说,别闹了。然后,在她益发的胡闹之后,他在她身后说,别要再用烟酒和夜店逃避。依旧是很温和的语气,即便是在这天之外的周明,这样的温和甚至称的上温柔的语气,都并不见得是多见的。谢小禾蒙住脸。原来比被人误会,歧视,笑话,指责更难以面对的,其实是把自己的‘不好’现于人前,然后,发现这是个真的会为了你的‘不好’而难过,痛惜,却坚持认定你还是‘很好’的朋友。朋友。周明,是这样的一个朋友。她并不清楚从何日起,却分明在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个足以信赖的朋友。只是,自己怎么可以这样的荒诞,如此的一个吻,今后,可将如何面对。他的劝说。不为她带着嘲笑挖苦最终是戏弄所改变的温和的执拗。为什么呢。自己。。。又究竟是为什么呢?那天晚上,她想得头痛,直到终于迷糊入睡。第二天哑了嗓子,微微地鼻塞,轻度地感冒症状,这样咳嗖喷嚏吸着鼻子去上班,得到上司的慰问三五句,属下的热茶一两杯,趴在摊着稿子的桌上,有了些心不在焉的理由,而机械地审稿时候,再偶然想起属于夜幕的一切,恍如另外的一个世界。她想不清楚的事情,暂时不要去挑战自己的头脑,然,因了周明的执拗,更因了自己那一番胡闹之后他依然的温和的执拗,谢小禾忽然觉得,自己原本怎么想不再去却不由自主地去的那条街,突然变成了不想再去的地方。一连四天。她在自己的小小公寓里发着呆。工作,工作不能专心;看碟,看碟不能投入;吃喝,吃喝居然没有滋味;于是,只有怔怔地发呆。电脑上,叮咚声响,是已经隔了半个地球的陈曦在用msn呼叫她。?嘿喂喂在不在?在烤鸡。。。代表着陈曦的怪物头像,数度跳动,打过来若干的无聊的问候语和表情。最后的那次,她打了一长串问好,然后,一个裂开大嘴,有着红脸蛋的笑脸,很俗很暧昧地亲爱的,你为啥不理我,你在忙什么?蜜运了吗?!!谢小禾当时在端着茶准备喝,手一哆嗦,半杯茶泼在了键盘上,她手忙脚乱地去擦,在掠过一串乱七八糟的键之后擦到了回车键。那边陈曦停了半晌,然后哗啦地冒出来一长串问话。 你终于回话了!真是蜜运?谁?帅不帅?我靠,蜜运了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哆嗦什么,打出这样长的乱码?!谢小禾痛苦地支住脑袋,正想着如何解释,那边说道,打字太慢,我给你电话。。。谢小禾哀号一声,正准备以勤俭节约为理由劝说她 ,居然,手机响了。 难道她不用找电话卡,拨那一长串号码么?谢小禾在心里疑惑,却已经将电话接起来,“你怎么这么急?至于不至于这样八卦。。。”一接起来便埋怨,那边却是半晌沉默,她正想着,是否惯常的电话线路问题,却听得那边有些犹豫地问,“谢小禾么?”听见这个声音,她表情瞬间僵住,好一会儿才咽了口口水道,“是。”然后,没有等对方回答,抢先说道,“对不起,我在加班。。。我在采访一个重要对象。。不方便多说,再见。”然后,飞快地挂了电话,深深地吸了口气,踱步到窗口,将额头贴在玻璃上。或者,是真的是时候,把那些该放下的放下,该忘记的忘记,放不下忘不了的,就如人生中所有追不回的过往就譬如那‘传说中’的父亲母亲一样,留在那个自己永远也追不回的世界里吧。 
第三章周明拿着电话,犹豫了几分钟功夫。谢小禾说在采访。他抬头看看表,晚上11点半她想必根本忘记了时间。他苦笑,仿佛可以看见她语无伦次的尴尬。是该尴尬。其实尴尬的又何止是她?这几天,每每空闲,想到自己活到了34岁,谈过恋爱结过婚吵过架又离了婚。。。居然就这么着地被个早就认识,在心里能当个很欣赏的朋友的女孩子强吻了,强吻之后再又羞愧万分后悔不迭地说抱歉,之后干脆彻底消失掉,连她自己送来的朋友都不敢来看。这如果被凌远或者韦天舒知道。。。周明才刚想到这种可能,后背已经就一阵发凉。这么匪夷所思的场面,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么匪夷所思的场面,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自己居然没有做任何制止的努力。这么匪夷所思的场面,发生在自己身上之后,自己居然没有太多的恼火,对肇事者的愤怒,反而,听着她对自己说对不起,看着她眼角的那隐然的眼泪的时候,心里,就那么不经意地抽着疼了一下。自己显然不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甚至通常根本忽略男女差异,似乎从来没有过这个概念女孩子该得到更多的礼让,更多的容忍,伤了痛了可以更肆意地放纵或者哭泣。甚至在手术室急诊室,他会强调,固然男女有体力的差异,但是既然选择了这个行当,穿上了这?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