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声音有毒》第29章


没醉。”
傅云舟正侧身将他的脚往外拉,注意力都集中在裴琰脚上,也没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傅云舟茫然地眨了眨眼,低头凑近他脸道:“你再说一遍?”
“他说‘乱讲,我没醉’。”耳尖的任北洵不只替裴琰重复了,还帮他遮掩道,“喝醉的人一般都说自己没醉。”
傅云舟闻言笑了,点了点头,跟任北洵艰难地把裴琰一步一踉跄地给架回了后面,将裴琰抬上了傅云舟睡过的那张床。
傅云舟仔细地给裴琰脱了鞋,又脱了西装外套,又给他把领带跟领口的扣子解了,把他的手机也从裤子口袋中掏了出来,这才跟任北洵一起出去,给他关上了门。
“我这处可没早饭,你想吃什么?我去买。”任北洵站在走道上抻了抻胳膊,也不见外地对傅云舟道,“裴琰可有得睡呢。”
傅云舟笑着摇头,把裴琰的手机递给任北洵,说:“谢谢道长,我现在得去上班了,就快迟到了。裴琰的手机给你,麻烦道长你帮他看着吧。他这周休假,如果老板不打电话来就不叫他了,让他睡。”
任北洵接过裴琰的手机,在手心里握了握,悠悠闲闲地看着他笑:“那走吧,我送你出去。”
“不敢麻烦道长了,”傅云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指挠着后脑勺,说,“我自己走就成。”
“你一个人恐怕是走不出这里的,前面那处不比你小时候,现在坍塌得厉害,路不太好找。”任北洵拿手机当扇子在耳边扇了扇风,说完正经的,就开始说不正经的冲傅云舟促狭道,“你要是出事,裴琰得把我大卸八块。”
傅云舟闻言,笑中带着一丝不太容易分辨的苦涩,他低声说:“我们一起长大的,感情好。”
“是啊,”任北洵两手抄在宽大的袖口中,转身话里有话地道,“感情真好。”
*****
任北洵把傅云舟送上街道,看着他拦了辆的士上车,这才转身回去。
傅云舟走到半路又接到了潘绍的电话,潘绍说张坤也没什么大事,可以出院了,他脑震荡不严重,回去躺躺休息就成。
傅云舟这下彻底放了心。
广播电视大楼附近的电缆还是没有修好,不过大楼的发电机已经可以正常工作、保证楼内供电了。
傅云舟跟梁导在录音棚前随意交谈了两句,就进了录音棚。等他进去才发现,他今天没有胖大海水喝了。
傅云舟照常还是往窗外裴琰通常站着等他的位置瞟了一眼,这才低头翻开剧本折页的地方,等到指示灯变色,录入了第一句音频——
“对温钰来说,他那一刻的心情,当真是应了一句古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部分又要来啦~我依然是存稿君~现在时间是2017年2月9日18:34
第25章 第七日(古)
“这是哪儿来的?”温钰帮晏清江牵着他身边的那头毛皮又灰又土,眼神还傻不拉几的矮脚毛驴,好奇地偏头问他,“你买的?”
那毛驴嘴巴一动一动,时不时呲出一口大牙。
晏清江从族里出来时,恐怕也是得了经验丰富的莫长老再三叮嘱的,他闻言又小心又谨慎地回温钰,抬眸紧盯着他双眼,吐字异常得慢,生怕说错话似的:“离家时,莫叔给了我一袋银钱,我一路走的山路、吃的野果,直到寒云山下,才上了官道,路上见有人卖它,想着若是走得快些,便也能早些见到你,就买下了它。”
他睫毛一眨一眨,眉目间带着些许雀跃,像是个刚脱出牢笼的鸟,独自飞过半个天空,见着旧友就忍不住亲近,急着找同伴诉说心中喜悦。
晏清江脱下一身后巫族的长袍,竟像是褪下了一层降仙峰上的冰雪,跟换了个人一样,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也越发似个少年人。
温钰眼瞅着他这副模样,半颗被无常世事敲打出的铁石心肠登时就融化了。
“花了多少钱?”温钰嗓音又轻又沉,眉眼弯得柔和,他站在晏清江身侧,偏头凝在他脸上,眼珠一错不错。
初到京城的晏清江微微带着点儿紧张,他常年独自一人守着神树,守出了沉在骨子里的淡远与孤高,他面对这谷外的俗世红尘,压着一腔的恐惧,丝毫不愿透露出一丝一毫的战战兢兢,故作坚强的小模样,倒当真是惹人心疼得紧。
他抿着唇在慢慢回想,温钰也不催他,伸手摸了摸那毛驴的头顶,发觉驴子身上竟然十分得干净,想必晏清江也是爱洁之人,一路上不忘替它收拾打理。
“十两银子。”晏清江抬眼觑他,带着些微懊恼地抬指比了比,“我知道有点儿多。”
“没有,”不待他话音落下,温钰下意识就抢答道,“是这个价。”
晏清江目光澄澈地盯着温钰瞧了半晌,瞧得温钰都生出了些许不自在,他这才神色怏怏地垂头,盯紧自己就快磨出个破洞的鞋尖,低声说道:“你骗人,我买贵了对不对?被骗了?”
温钰好心安慰他,却让他直白的一句“你骗人”给说得一怔,他倒是不觉被冒犯,只觉晏清江果然单纯如白纸,入世对他来说等同浸入染缸。
“外面的人都不诚实,我一路被骗了许多次,防不胜防。”晏清江委屈地道,愁眉苦脸地简单抱怨了句,“没有家里的人好。”
“我没骗你,”温钰闻言笑了两声,他极力将自己与”外面的人”撇开关系,柔声自然而然地牵着驴子往前走,低声给他解释道,“若是卖你驴子的人家,一年到头给它喂的皆是与主人家一样的吃食,养它三年如养一孩童,日日倾注心血与它,将它视为心尖尖上那一点肉。那你说,它在主人家心里,可值十两银子?而主人将其心头肉卖与你,可是卖得贵了?”
他边信口瞎扯边将那头“值十两”的傻驴子往台阶上拉,岂料那驴子站在阶下就是不肯迈步,温钰在西山时也只曾驾着驴车骑过马与村长到山下的集市以物易物,驴的性情他并不熟悉。
他又嘘又牵,又拉又拽,那矮脚驴就是止步台阶下不前。
晏清江正全神贯注地在思考温钰的歪理言论,也未注意到他与那驴子间的一番角力,等他成功被温钰绕进了他的谬论中,释然抬头,只见温钰正大汗淋淋地牵着他的驴子站在府门前的台阶上,冲他疲累地挥了挥胳臂道:“过来!”
晏清江低头盯着脚下,一步一抬,稳稳当当地走上去,温钰等他上来,忍不住手抹了把额头,问道:“你这头驴叫什么名儿?”
晏清江意外地一顿,抿了抿唇,似乎难以启齿,他掀了掀眼皮,尴尬地低声回道:“我不大会起名字,所以——就叫它十两。”
温钰:“?!!”
“噗!”温钰瞠目结舌只在一瞬,反应过来登时抚掌大笑,“好名!当真好名!”
他在自家门前笑得开怀,惹得晏清江红了脸,也惊得府内一众没见过温钰笑脸的下人闻声迅速跑了出来。
“大人,”管家从人群中走出,他立在门内,守礼地对温钰躬身作揖,又转身面向晏清江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去年在外游历时,于苇州结识的一位隐士。”温钰将手中的缰绳随意递给了一位下人,那人一躬身,拽着十两就往府门中进,十两在他手上却比在温钰手上要乖顺得多,温钰诧异地眼瞅着十两尾巴一甩一甩就跟着下人走了,气得简直胸口疼。
他偏头回视管家,拉着晏清江的胳膊顿了顿,给他迅速编造了个假身份,对管家介绍道:“这位公子姓晏名青,上日下安的晏,青色的青,自幼随父于寒云山中隐居修行。”
他这温宅连府带人都是贺珉之送的,他在府中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隔日贺珉之就能知晓得一清二楚,更别提此时还来了这么一位大活人。他得给晏清江找个妥帖的身份,找个就算查遍地籍户籍黄册查不出却也能说得过去的身份。
大抵天下修士皆爱住在无人之境,当风餐露宿于一种修行。
北地多山,山脉延绵直至苇州。晏清江自望日山起,一路攀爬山道,行迹便不可考。说他是从寒云山上下来的,外人看来,倒也说得通。
苇州寒云山离任沧澜的北洵江距离颇近,越过寒云山便是北洵江,那山与降仙峰又大为相似:山高入云,山顶终年覆雪,人烟罕至,山下却风景秀美,树木林立。
山中有一年迈忠仆与少年公子避世修行,却不料修行不当横死家中,还是温钰路过替他二人收的尸。那二人将死之际留书,只道若是当真有有缘人来此,便将他俩一把火化了,撒与山涧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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