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吴歌》第61章


阿琇摇头道:“你手臂上有伤。”可刘聪却半蹲在她面前,状似坚决。阿琇无奈之下,只得双手轻轻环上他的 
脖颈。
他负了她起来,低笑道:“不吃力的,公主殿下比小时候也没有重多少。”
阿琇双颊飞红,好歹是在夜色中,彼此瞧不清面色。她伏在他有力的背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
细雨微洒,她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他背着自己离开皇宫的情景。
一晃十年过去了,她仍然在他的背上,哪怕背后仍有刀光剑影,可她只觉心中须臾间安定下来。仿佛时光定格 
,从未有过变迁。
第十九回 风露中宵
小路的尽头,遥遥便可望见宫殿的飞檐,两人心头都是一热,情知玉宇殿近在咫尺。刘聪的步子便越发快了些 
,三步并作两步地就往上攀去。阿琇记性甚好,黑暗之中尤能东指西辨,道路认得清爽,两人很快行到玉宇殿后, 
只见殿内黑漆漆的,一点烛火也没有,想是久未住人。刘聪正欲推门进去,忽听阿琇在背上惊呼一声:“你瞧,那 
里怎么了。”
刘聪循声望去,只见相距不远处的另一座高大的殿阁里灯火辉煌,竟如白昼一样,里面人影绰绰,仿佛有不少 
人。他瞧了一眼,只见阿琇脸色煞白,心知不妥,只听阿琇声音凄惶道:“那好像是我父……父皇的住所。”
夜色漆黑朦胧,是最好的保护。刘聪当下无话,背负着阿琇悄悄向那殿阁潜去,只见那殿外也并无鲜卑人把守 
,看来都聚集在殿中。两人在大殿东角的长窗下伏下,窗下正巧有一角缝隙,可以窥见殿中的情形。
阿琇向里面望了一眼,顿时大吃一惊。只见里面尽是鲜卑兵把守,父亲惠帝坐在左侧的宾位上,居中坐着的却 
是个身着黑甲的鲜卑人,那人八字胡,三十余岁的年纪,瞧上去极是悍勇。
一个鲜卑兵走上前一步,对中间那人叽叽咕咕说了几句。吐字怪异,似乎是鲜卑语。阿琇茫然地望向刘聪,只 
见他表情忽然凝重起来,阿琇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你能听懂他们的话?”
刘聪慌忙捂住她的口,又做了个噤声的表情,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里面穿黑甲的人就是这次鲜卑人的主帅段 
务目尘,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果然中间的段务目尘听了属下的禀告,拧起眉头却用极其生硬的汉语对惠帝道:“陛下,你的白虎符和驺虞幡 
在哪里?”
阿琇心中一惊,想不到这鲜卑人要找的竟是驺虞幡。只见惠帝茫然道:“什么驺虞幡?可食否?”
段务目尘一愣,他早知晋国皇帝愚蠢,却不知竟连三岁小儿也不如。但他惯是奸诈,唯恐惠帝使诈,他一拍手 
,对左右吩咐道:“看来陛下饿了,给陛下准备点吃的来。”
惠帝听到有吃的,自是乐得开怀大笑。只见段务目尘属下的鲜卑兵不多时就端来了一个石盅,放在惠帝面前。 
惠帝揭开石盅,只见里面是一碗烧得极香的烧肉,佐以白饭,香气扑鼻,连在窗外的两人也能闻到。
在这山上饮食短缺,每日连三餐果腹都有困难,惠帝已有数月没吃过肉了,此时看到这样香的烧肉,他哪里还 
忍耐得住,拿起筷箸便用了起来。段务目尘冷冷地瞧着他吃了一会儿,忽然说道:“陛下,这肉香否?”
惠帝嘴里塞得鼓鼓的,点头含混不清道:“甚香。”
“陛下可知这是用什么肉所做?”
惠帝茫然地抬头望了他一眼,只听段务目尘一字一句道:“此乃用篡位老贼司马伦的肉所做,陛下还觉得适宜 
吗?”
惠帝听了略微一怔,面上却也没什么表情,又继续吃了起来。
这下段务目尘反而愣住了,他身旁的鲜卑兵低声说道:“主帅,这人怕真是傻的。”
段务目尘气得面如金纸,用鲜卑语大声道:“继续搜,掘地三尺也要搜出白虎符和驺虞幡来。”
鲜卑士兵很快就把行宫中所有留守的小黄门和宫女们都绑在一起,押到了主殿中。段务目尘瞧着数十个跪在地 
上的人,冷冷说道:“你们谁知道白虎符和驺虞幡藏在哪里,说出来重重有赏。”
跪在地上的黄门们大多是司马伦派来看守惠帝的,他们哪里会知道什么驺虞幡,只听清楚了这鲜卑主帅要找什 
么东西。有个大胆点的忽然站了起来,指着宫女中一人说道:“奴婢们都是下人,哪里能知道什么。这是先前的皇 
后娘娘,将军不妨去问她。”
阿琇瞧得清楚,被指的那人虽然低着头,但从背影来看确是献容无疑。阿琇心中慌乱,头便向窗檐上倒去,刘 
聪反应极快,已是伸掌垫在窗檐上,总算没有碰出声音来。刘聪对她做了个凝重的表情,示意她千万不要出声,殿 
中的鲜卑兵没有百人也有八十,若是他们发出任何声响,恐怕很快就会被乱刀砍死在这里。
段务目尘的目光直视向羊献容,只见这女子虽然穿着宫女的服饰,衣上沾满了尘土,面上也有些灰尘,可露出 
的—段脖颈却白得耀眼,上面有一道红痕,宛若一抹胭脂蹭在白玉上。此时她惊愕地抬起头来,一双清亮的眸子盯 
着段务目尘,可目光中却是迷茫还有几分癫狂的神色。
此时旁边有人凑到段务目尘耳边说道:“这个女人过去是皇后,不过已经疯了,早就被废掉了。”
“疯了?”段务目尘玩味地盯着羊献容,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哈哈傻笑的惠帝,忽然对左右的侍卫吩咐道:“拿 
水来。”很快有人端了一盆水过来。段务目尘一指羊献容,那几个侍卫便将—盆水兜头往献容身上泼去。
献容躲闪不及,已被泼了个透湿,她第一反应便是护住自己的脸,可她手刚一动,就被段务目尘抓住,他将那 
水抹在献容脸上,仔细将她脸上的尘土都洗了去,竟显出了惊人的丽色,而她湿透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更显出 
了曲线的窈窕。殿中的鲜卑人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人人都目不转瞬地盯着她,眼中燃起了炽热的火焰。
段务目尘似是很满意这样的状况,他低下头去,凑近献容耳边,开口用汉话说道:“皇后娘娘,现在可以把白 
虎符和驺虞幡交出来了吧?”
“呸,”献容忽然啐了他一口,直中段务目尘双目之间,“区区贼寇也敢觊觎国宝,休想。”
段务目尘躲闪不及,伸手拭去脸上的唾沫。他眉目间闪过一层怒色,说道:“你们汉人常说,敬酒不吃吃罚酒 
,皇后娘娘如今也想尝尝罚酒的滋味了吧。”
他一挥手,便有几个鲜卑士兵拿来了他用的长鞭,段务目尘接过鞭子,便向献容身上招呼去。献容衣着本就单 
薄,几鞭子下去,衣裳都撕得烂了,身上被打出一条条红苔。阿琇在外看得不忍,便要冲进去相救,可刘聪死死地 
拉住她,不让她动弹半分。
阿琇面色凄惨,低下头去,不肯再往里看一眼。刘聪轻轻搂住她,却向殿内看去,只见献容纵然衣衫褴褛,可 
面上毫无惧色,兀自在高声怒骂道:“你们这些该死的胡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来乱我华夏河山。”
其他鲜卑士兵虽然听不懂汉话,但瞧她神情也知她在怒驾,人人面上都显出了几分怒气。段务目尘神色未变, 
可下手却更狠了,每一鞭抽下去都在地上碰撞出响亮的声音。
此时的献容已被抽打得皮开肉绽,如血人一般,可她兀自昂着头,丝毫没有半分屈服之意。
段务目尘似是漫不经心地瞥了献容一眼,已知她嘴里撬不出半句话来,他忽然一笑,说道:“皇后娘娘这样瞧 
不起我们胡人,知不知道落入我们胡人之手会怎样?”
殿中忽然安静下来,阿琇一怔之下,也将头抬了起来,向殿中看去。只见段务目尘一手扔了鞭子,却狞笑着走 
向献容,一伸手便撕去了她颈上衣扣,裂帛声响,献容一声惊呼,身上的衣衫被撕作两半,洁白如玉的身躯完全袒 
露出来。 殿中的宫人都流露出愤怒的神情,不少人垂下头去,不忍再看。唯有惠帝神色自若,兀自在埋头吃着锅 
里的烧肉。
段务目尘一把抱起献容,将她扛在肩头,却大步向一旁的侧殿走去,一边用鲜卑语对其他士兵吩咐道:“把皇 
帝带走,其他男的都杀了,女人就归你们了。”众人齐声高呼,便有几个人过来带走了痴痴愣愣的惠帝。
阿琇惶然地问道:“他在说什么,他要把献容姊姊怎么样?”
刘聪伸手挡住她的双眼,低声道:“阿琇,别看了。”殿中传来几声惨叫,那几个小黄门都被一人一刀送了命 

阿琇一怔之下,此时殿中女子们的哭泣声传了出来,混杂着鲜卑人兴奋的狞笑声,刺耳至极。她忽然反应过来 
,惊恐道:“他们要辱献容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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