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行道》第6章


起他心中的诗意了。
“喂,这就出来了?下雨了呢!对了,你叫谷镜明,是吧?”值班的保安见他出来,出于无聊,闲闲地打招呼。
“谷镜明已经死了!”如幽灵般的声音漂荡在雨中,传进保安的耳中。
“那你是谁?”
谷镜明抬眸,瞥他一眼,眼神黯淡无光,迷茫地说:“我是谁?我是谁?呵呵……”
保安见他这副模样,莫名地感到背脊一凉,他早就听说,富贵园在没有开发时,是一大片坟地,在修建别墅区时,还闹过不干净的东西呢!
“你说你是谷镜明啊!”保安的声音里带着颤微,防备又害怕地瞪着他,尤其他穿着的这一身非我族类的衣服,让他握紧了手中的电棒。
“我骗你的!哈哈哈……”
男人孤独的背影随着放肆的大笑声,渐渐消失在雨幕中,成为黑夜的一部分……
保安惊慌地眨着眼睛,心底儿凉凉的,赶紧回到值班室,叫醒另一位睡着的哥们壮胆。
今夜,他不敢独自值班。
雨,仍在不停地下着,这是老天爷的眼泪……
20081106
第07章 家在哪里
谷镜明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座位上,全身湿漉漉的,裤脚不断地在滴水,他侧望着车窗玻璃倒映出的影子,打量自己落魄的模样,跟影子对视的眼神里,没有焦距。他怔怔地望着,任凭身体的体温烘干衣服,他多年山地旅行的锻炼,使得他的体格非常健硕,这也是他能在几乎灭顶的泥石流中死里逃生的原因。
两年前,他在即将灭顶的泥石流来袭时,绝望地往山崖深处纵身一跳,如果不是被那个神秘的部落救下他,他早就在两年前死了。命,活下来了,身体受到重伤,休养了整整一年。在那个原始的山林里,他再也找不到出来的路。
两年来,他带着一身的伤痛,想尽办法寻找出山的路,历经艰辛,翻越万丈悬崖之后,他终于出来了,而他急欲回归的现实世界里,他却“死”了。
当年跳崖时的那种绝望,仍没有现在的绝望来得让他痛苦。那一跳,他是抱着死亡的决心,而现在,他是死人也是活人,最令他傍徨的是,他不知道要如何活下去。
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一个死了的活人,该如何生活?
他,是个一无所有的人了……无名、无身份、无家、无亲人,甚至连那份溶入血液的“技能”,也不再是他的了……
“终点站到了,车要入库,请全体乘客下车。”售票员的声音在广播里响起,对着车里唯一的乘客说道。
谷镜明回神,发现公交车内只有自己、司机和售票员,时间怎么这么快?可哪里是他的落脚点呢?他没有任何证件,更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在这座城市里,想要生活,寸步难行。
他走下车,丝毫不顾正在下着的大雨,刚刚流干水滴仍潮湿的衣服,再次经受雨水的洗礼,一如他现在湿漉不堪的心情。他在车站出口左右打量了一下,到市中心了,该往哪儿走呢?以前所有的一切,他都不能再去碰触,恩师和谷家的名誉,不能经受任何一点流言和威胁,那些是他就算死也要捍卫的东西。
“同志……同志……”
背后传来爽朗热情的呼唤声,他回头,左右看看无人,确定是叫自己后,停下脚步,看着跑步过来的售票员。
“同志,原来能听懂我的话哦!下这么大的雨,这把雨伞给你!别着凉了,往前路口左拐,就有一家蛮干净的旅馆!价钱是60元一晚,记住了。”售票员大姐热心地递给他一把伞,不放心地叮咛几句后,返回公交车。
“大姐,谢谢!”谷镜明双手接过伞,眼睛里蓦然传来一阵刺痛,他咬牙忍住。
一个陌生的人,给了他这辈子最大的温暖和感动,而曾经亲密的家人,给了他此生最大的打击和痛苦。
他没有去投宿,今晚注定要在外面露宿了。露宿对他来说,并不陌生,独自在外旅行时,经常露宿山头,但在城市里露宿,这还是头一招。
他撑开伞,仰头,望着在雨中变得迷矇、发出暗黄色光晕的路灯,缓缓地往前走去,将路灯一盏一盏地抛在身后。
路灯排成一条弯曲的暗黄色线条,在被雨水和墨黑的夜色笼罩的都市里,划出一条条暗黄色的光路,指引着夜归的人们回家。
路边,一栋一栋耸立的楼宇缓缓消失在他眼中,马路上车流涌动。
车尾的红灯,一点一点地连成一条红色的线,似乎没有尽头,似乎没有移动过,红灯消失一盏,又有一盏红灯迅速补上,似一条闪烁又跳动的红光带。汽车尾部的红灯,是都市的动景,路灯则是静景,这一动一静,才是都市黑夜里的主人。
他缓缓地停下脚步,矗立于闹市中,却异常孤独,然后,他露出了涩然的笑容,他发现:
在别墅区,家,是一片一片的;
路旁这一栋栋高楼里,家,是一格一格的;
他望着头顶的路灯,发现属于他的家,原来是一点一点的,从一盏路灯走到另一盏路灯,点点连接,没有尽头,亦没有方向,弯沿曲折,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他,将家丢了!
他,找不到家了!
他,没有家了!
他,甚至不再是他自己了!
他,到底是谁?
在一条冷清的纵向小街道上,谷镜明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走到哪里就是哪里,直到身体疲累了睡着为止。
一个交叉的小路口,因下雨的原因,人和车辆格外稀少,谷镜明如幽灵般地走着,突然……
“哧……”
紧急的刹车声响遍寂静的街道,谷静明防备不及,被撞倒在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
一辆现代途胜SUV停在街道中央,车内坐着的几个女人瞪大眼睛望着前方,一片死寂。
“善缘,我……我撞死人了!”容静言惊慌欲哭的声音划破死寂,尖锐地在车厢内响起。
其他几人迅速清醒,你望我,我望你,一时都没有主意。
“言言,这车是我的,我比你更想哭!”童善缘愣愣地回道,欲哭无泪,身为律师,她自有一种别人少有的冷静,而现在她慌神了,就因是律师,才知道此次事故的责任有多重大。
“看看死了没有!”隋缘淡淡的声音从后座响起。
后面座位上,坐了四个女人,情况非常糟糕,还“超载”呢!
“他一动不动,难道真死了!”郝沁昕柔柔怯怯的声音传来,担忧地望着前排的两人。
“我在车内等你们!” 妘妙妤懒懒地说,闭上眼睛,她放在身侧的小手紧握,脑海里迅速想着对策。
一直默不吭声的修长身影,将坐在腿上的郝沁昕抱下来,直接开门走下车。
是净,那个从来像影子般跟着她们,从不惹人注意,但每次在紧要关头总能给她们依靠、信赖的净。
这次,又是她一马当先。
“你们是女人,别下来!”冷冷的声音,简洁而有力,出声制止欲下车的人。
“她难道不是女人吗?”向来少话的妘妙妤低低地呢喃,嘴角弯起优美的弧度,为同伴话里的关心。
“隋缘,照顾好她们两人!”容静言打开车门下车。人是她撞的,不能让净去解决,更不能让善缘为难,她是律师,对这种车祸事故更应该避而远之。
隋缘复杂地望着一脸坦然和镇定的容静言,漠然的眼里,闪过温情和赞赏,为她的担当和勇气。
童善缘也跟着下车,三人来到躺着的男人面前,越靠近躺在马路中央的男人,她们的心里越凉。
雨势虽然转小,但她们身上的衣服仍很快被淋得湿透,容静言拾起散落的雨伞,就着路灯和车灯的光线,看到一个异常眼熟的布包,她害怕地瞪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在看到那一身怪异的衣服时,惊讶地捂住嘴巴。
童善缘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异状,躺在地上的男人并没有流血,除了衣着怪异一点之外,并没有太恐怖的地方,她为什么露出惊讶的表情?
净转头瞥了容静言一眼,一张如冰雕般完美的脸,头发极短,紫色的眼瞳在黑夜中显得神秘而诡异。她蹲下身子,伸手,在男人的鼻端试探,末了,冰冷的表情微微松懈,向站着的两人点点头。
她将谷镜明的身子轻易地翻转,看到他额头上的血迹,眼光迅速打量他的全身,紫瞳里露出赞赏。
“他只是晕过去了。是他自己躲过了汽车的撞击,额头上的伤痕是倒地时撞击的,不碍事。”她有条不紊地分析,冷静自如。
童善缘深深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对于这个交往了两年的邻居,似有着层层黑纱紧裹着她,至今连真名都不知道,却又让她们有着莫名地安全感,是一个可以全然信任的人。她纤细的手臂,居然毫不费力地掀起地上高大的男人,连普通的男人也无法轻易做到。
“静言,你的表情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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