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红》第9章

二姨太又是连连谢恩。
她身无分文，程意的医治费跟两母子的吃喝全靠周家。她已经很是羞愧，提了好几次，说以后有钱了一定报答。
周妈妈知道二姨太是抛下自尊来投靠的，也没推脱她这报答的说辞。
周妈妈跟二姨太把那套空置的房子稍微收拾了下，把程意也抬了过去。两套房子隔得不远，照应很方便。
程意自己挑了间窗户对着小院子的房间。他是病人他最大，谁也不敢异议。
他挪了地之后，郑大夫又来看了好几次，见他的伤势有好转，便开始替换药材。各种不同的药材，蒸敷的手法略有不同，这真是把周红红折腾得够呛。
二姨太是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这下迫不得已学了点厨艺跟家务活，只是经常搞得一团糟。
幸好，周红红考试后没几天就放了暑假，有空就过去那边帮忙。
这房子的厨房小，二姨太觉得两个人太拥挤，就喜欢去小院子里洗菜擀面什么的，真要上炉灶了才转去厨房。
程意经常看见自己的母亲跟着周红红在院子里学，其实大多时候都还是周红红在干，他母亲就打打下手的。
他对周红红还是很平淡，一句道谢话也没有。只是在某天，她经过他的窗口，他突然说了句：“周红红，你可真是个勤劳的村妇。”
周红红当作没听见。倒是二姨太斥责了他。
他不以为意，对着周红红笑了。痞痞的。
周红红反而觉得，这笑比他以往对她的那种假笑要来得安慰多了。
几天后，时婕艺突然驾到。
适时，周红红跟二姨太在院子里择菜，程意公子在床上过他的病秧生活。
其实周红红先前通过那个旧同学要到时婕艺的电话，想告诉她程意的状况的，可是打了三四次，一直没人接，她也就放弃了。
二姨太见到时婕艺，脸色不太好，但是还是客气地接待了她。
周红红转头又看到了程意的温柔目光。
这副孱弱的病态，配上这么柔情的神态，颇有古代病美男的风韵。
二姨太招呼着时婕艺去看望程意，周红红则继续待在院子里。
没一会儿，二姨太就出来了。
她叹气道。“这世上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好了。如果程意再跟这小妮子来往，老太爷是没有原谅他的一天了。”
周红红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可以跟他继续演着，把老太爷哄高兴了再说。不过就是委屈他俩了，谈个恋爱还跟地下党似的。”
二姨太忽然问：“红红。你不喜欢程意呀？”
周红红顿时心颤了一下，然后平静地回答：“我跟他不可能的。”
二姨太继续叹气。“我想也是。我这儿子除了脸长得俊俏，其他都上不了话。书又读不进去，没个正经样。”
周红红不知怎么回应二姨太这堆埋汰自己儿子的话，索性不作声。
二姨太又道：“不过我儿子心地很好的。”
周红红干干地答：“是的。”
“如果他那不争气的爹还在就好了……”二姨太感慨着，眼神迷离，似乎是在遥想着什么事情。
周红红见她这般模样，也就不再开声打扰她。
时婕艺出来的时候，二姨太已经去了厨房，院子里只有周红红。
时婕艺很轻很轻地说了句：“周红红，程意就拜托你了。”
周红红听见了，愣了下，她觉得时婕艺的表情藏着深沉复杂的情绪，可惜她读不懂，只得客套地说：“要不留下来吃顿饭？”
“不了。”时婕艺微微一笑。“我走了，再见。”
时婕艺一走，周红红就望向程意房间的窗户。
窗户已经关上了。
她忐忑地走进屋子，程意坐在床上，低头吸着烟，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你都只剩半条命了，还抽。”她走上前抢了他的烟。
他抬眼看了她一下，自嘲地笑道：“失恋不就得抽抽烟喝喝酒。”
“你……跟她？”周红红很是吃惊。
怎么可能？
自杀的自杀，被打的被打。
都爱到这程度了怎么可能？
程意平静地从她头里抽回那根烟，叼在嘴里，呼了一口。“嗯，分了。”
“真的？”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她。“我没兴趣开这种玩笑。”
周红红心里糟成一团，只得出言安慰道。“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譬如她父母的压力、老太爷的压力，或者她得了什么病，不想拖累你，诸如此类的。”
程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周红红，电视上那是男女主角，配角的呢。”
“…………你是配角？”
周红红觉得剧情乱了。　
9第9章
程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了小三。
时婕艺在还没认识程意之前喜欢过一个男的。
按她的说法，那叫一个玉树临风，星眉剑目，丰神俊朗，面如冠玉，诸如等等。
此男的是来邬山镇的亲戚家玩的，只待了一个暑假，后来就回城里去了。时婕艺与他一见倾心，在他离开后，两人保持书信交往了一段时间。
这男的由于相貌好，风流成性，爱这沾沾那摸摸，对时婕艺忽冷忽热的。
时婕艺虽然伤春悲秋，可就是无法放手，心情随着他而起起伏伏。
这时候，程意出现了。
他开始追求时婕艺。
时婕艺正好那时候被那男的冷落了好一阵子，又加上看了些青春蛋疼忧伤文，痛定思痛，誓要走出情伤。
治疗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新的恋情，于是她就接受了程意。
后来两人慢慢地交往，程意对她很好，很温柔，她感觉挺喜欢程意的。
出了周红红那档子事的时候，程意挺不屑的，老太爷摆明让他捡破鞋。
可是时婕艺觉得这是他跟老太爷关系的一个转折点，跟他说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程意向来对她没辙，见她都不介意，最后还是答应了。
时婕艺一直以为自己很爱很爱程意。她的父母不答应，她就努力争取。
她觉得她会跟程意过下去的。
可是就在老太爷去时家的那天，她收到了那个高富帅的一封信——他要出国了。
她突然不知怎的，顿时陷入了一种莫大的悲伤中，感觉心中的某个地方都崩塌了。那份心痛，连她看见周红红跟程意一起时的十倍都比不上。
这时候，青春蛋疼忧伤文起了一个很大的作用，她看完某篇文后哭得泣不成声，突然就想不开了，吞食了安眠药。
全世界都以为她是为了程意而自杀，甚至连程意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她住院期间，她想了很多很多。
程意就像是小说里的男配，对她极好极好，她对着他也很轻松很温暖，但就是没有对男主的那份刻骨铭心。
即便男主再渣，男配再好。女主最后都是选择男主的。
时婕艺在知道程意为了她，而遭了一顿毒打后，更加内疚——她不能再拖累程意了。
她主动地跟程意坦白了事情的经过，最后说道：“程意，对不起。”
程意说完的时候，周红红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屋子里陷入了一阵的沉寂。
这个故事太让周红红意外了。她重新理了一遍后，涩涩地问道：“那男的真的很帅吗？”
程意捻了烟，瞪了她一眼，觉得她这个听后感毫无价值。“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
大抵是她喜欢正气的，所以欣赏不来妖孽的款型。周红红很想这么说，却忍住了。
她又沉默了一会，才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程意冷冷地道：“能怎么办，这状况不正合老爷子的心意。”
“你是说那我们……”
“就继续演下去呗。”说完，他对周红红扬了扬嘴角，满是奚弄的姿态。“周红红，我又是你男人了。”
“……”周红红对着他的敌意说不出话来，但他失恋他最大。她只好说：“你好好休息吧，先把身体养好。”
说完她就起身想走。
程意喊住了她。“别跟其他人说我那事。”
“知道了。”
周红红踏出屋子，又去了院子里坐。
她抬头望程意的窗户，还是关着的。
她知道，时婕艺对程意打击很大，不然他也不会对她来倾诉。他俩远没有要好到这种程度。
周红红早些年也看过小言，类似的情节见怪不怪。但是她都是站在女主就应该爱男主的角度去看，甚至说，她不乐意见到男配上位。
而今，真的身边发生这种事，却又是另一种心境。就像二姨太说的那句话——这世上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好了。
程意爱面子，即使他失恋，可也还是表现得没事人一样。
周红红看在眼里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慰，不过在他抽烟的时候她就去抢。程意骨折的地方还没完全长好，怕又错位，不敢乱动，只能任她抢。次数多了，他也就懒得吸烟了。
周红红有天问他能走动的时候是不是去老太爷那里求求情。
他很无所谓地说：“随便。”
伤筋动骨一百天。程意的伤虽然好转，但是比较缓慢。
周红红想，反正老太爷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