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寻歌》第15章

脸上传来一片凉意，随后有什么东西盖在了她的脸上，凉凉的。她伸了伸手想把它拿开，却是有人替她拿开了。
她睁开眼，却看到了一双无比熟悉的眸子……
“你醒了……？”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喑哑。
恍若千年流逝，她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体贴地递过来一碗水，慢慢地送到了她的嘴边。她这才发现她的口中几乎只剩下苦味。
“你……好些了吗？”
离陌看向他，他的胡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清理了，长长的几乎就要垂到胸上，头发有些随意地往后一束，潦倒却不失风度，身上的棱角似乎也收敛了很多……
“这是哪里？”
“大哥，药来了……”石头走了进来，看到离陌的瞬间，他手中的碗从手中滑落，他慢慢地靠近离陌……
“丫头……”离陌向他微笑，石头终于奔了过来把她抱在怀里，“十五年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离陌却是一惊……十五年……
“你的内脏受到了很大的损伤，又没有内力护身。那次受伤以后，大哥前后找了很多大夫都毫无成效。幸好我们遇见了一个高人，他用毕生功力传了给你，再悉心照料了三个月，前天他说你今天便会醒过来你果真今天醒了……”
离陌看他，“那人现在何处？”
“他……已经离开了……不过，我倒是知道他的名字，他叫离君。”
“离君？”
离君只觉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脑中搜寻了半天，却是没有想起……
“离丫头，我去叫他们过来，兄弟们都跟担心你。哦……还有叫文燕拿好吃的来……”
石头已经兴冲冲地出去了，离陌看着他的背影笑，过了那么久，石头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你能醒过来真的是太好了。”
离陌重新审视了他的样子，有些好笑，随即用手想拉拉他的胡子，无奈手根本抬不起来……
“你的胡子，怎的那么长了……”
冷冽看着她，淡淡笑着，“我已经剪了三次，本来这是最后一次，若是你再不醒过来，估计我会连着把我的头剪下来了……”
“胡说！”
缓了一会，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询道，
“斛律齐怎么舍得放你离开？”
“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够强迫我做任何事情。”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她知道他的雄心壮志，她知道他胸怀天下，又怎么会舍得丢弃……？
冷冽转身放好了杯子，“因为他伤害了我最珍视的人……”
离陌愣了……随后她看着他的背影……淡淡地笑……
一缕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一如陌上花开，清凉淡雅……
陌上花，陌上花，
陌上花落香沾袖，却别离殇，
离殇，离殇，
花落葬土何忍顾，无奈花辞，
怨曲终人散，拟载千梦，
叹万般幸好，
待春陌花开，缓缓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金屋藏娇（一）
金屋藏娇
云叶千重，麝尘轻染金缕。弄娇风软、霞绡舞。
花国选倾城，暖玉倚银屏，绰约娉婷，浅素宫黄争妩。
生怕春知，金屋藏娇深处。
蜂蝶寻芳无据。醉眼迷花映红雾。修花谱。翠毫夜湿天香露。
————（南宋）周密《倚风娇近》金屋藏娇（一）
八月
秋高气爽，天空澄澈而明亮。翩跹的落叶委婉飘落，诉说这生命即将终结的不甘。
神武门
各式各样的的轿子罗列，每辆车上皆坐着标致的妙龄少女，或是燕瘦环肥，或柔若无骨，玉质柔肤。直教人眼花缭乱，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就在这群绰绰约约，如花似玉的女子当中，一个身穿素色布衣裙的女子特别显眼。
原因无他，此次来宫中选秀的女子皆是身着锦布华衣，只有她身上穿的是平民中最普通的粗布衣裳。
她静静地站在其间，眉眼淡淡，却有一种如同月光一般的光华。让人不忍亵渎，
“妹妹，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大的酸臭味。”
说话的时一个粉色锦衣的女子，她的眼中带着讥诮往旁边撇去。大家不用说也知道是针对那个布衣女子。一时间，幸灾乐祸有之，袖手旁观有之。有些想去帮那个女子的便被旁边的人阻止，“算了吧，人家是官家女子，你惹得起吗？”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退到了旁边。
布衣女子淡笑，没有一丝因为被羞辱的气愤与不悦，仿佛刚才那个女子所说的与她无关。
粉色锦衣女子的攻击就像是打在了空棉花上，她有些不甘地欲再次发难，却是被旁边的女子拉了拉。
“算了吧，何必跟这些卑贱之人怄气。”
粉色锦衣的女子冷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再说话。
不用多久，来接她们的女官大人来了。
一行莺莺燕燕聚集了过去。
“你们，各自排好两队。”说话的是一个女官大人身边的一等宫女。语气威严，一些吵吵闹闹的女子们都缓慢地排在了两列。
读到名字的女子便要走出来，女官大人看相貌五官是否端正整齐。决定她们的去留。
“画瑾，紫烟。”
出列的正是那个布衣女子，旁边却是方才为难她的粉衣女子。
“真是倒霉。”
粉衣女子有些鄙夷地看了画瑾一眼，随后笑意盈盈地看着前面的女官大人。
“大人好。”
女官含笑点头，随后看到布衣女子，却是皱了皱眉头。
“大人好。”
画瑾垂眸淡笑，一时犹如沐浴在月光之下，散发着淡淡的清辉。
女官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后随风而逝。
“倒是一个灵气的女子。”
随后向旁边的宫女举了一个手势。旁边的宫女会意，朗声道，“画瑾，紫烟，留。”
“谢大人。”
“谢大人。”
两人走到留下的那一列人那里。紫烟剜了她一眼，随后眼中尽然是讥诮，“算你好运，下一关，你肯定过不了。”
画瑾仍是淡笑，只当是未闻。
接下来是殿试。
女官会问几个问题来决定宫女的去留。
“如果主子染了风寒，不能吹风，但是主子偏偏想要去观赏宫里开的海棠，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办？紫烟，你先回答这个问题。”
紫烟笑的灿烂，“回大人，主子身体娇贵，当婉言劝说主子才好，又或是，拿其它的玩意来吸引主子的注意力，让她打消外出的念头。”
“嗯。”女官应了一声，却是不置可否。“你呢？”
她看向旁边的画瑾。
“回大人。奴婢会在园里折上几束海棠插在瓶子里，放在主子的房内。如此，主子即使在房内也可赏其花，闻其香，且不用在外面吹风。”
女官点头，眸中多了几分赞赏，“不错。”
“画瑾，紫烟，留。”
“谢大人。”
这次，紫烟再也不看她，冷哼了一声，随即别开眼去。
画瑾跟一批刚进来的宫女一起生活了几个月，学习宫中礼仪种种。之后便是分配宫室。
画瑾分配到了华月宫。
华月宫住的正宫娘娘是冷贵妃。画瑾在入宫之前曾经听说过有关传闻。
冷贵妃是当代镇国将军的女儿，听闻她见识过人，博览群书，而且国色天香，风华绝代，是一个绝妙的才人。
入宫之后，曾经凭空消失了三年，三年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宫里。是年五月，冷贵妃怀了子嗣，起名斛律宇。
画瑾伺候的主子便是年仅七岁的斛律宇。
收拾着行李，旁边曾一起生活过的宫女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她们的去处。
……
“秋颖，听说你被派到秋水宫去了，现在华昭仪正得宠着，你了真是好福气啊。”
“哪里……姐姐也不错啊，被分到了慈宁宫……”
“要我说，被分到乾清宫最好，若是有幸被皇上看上了，那真的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欸，听说紫烟被分到养心殿去了。”
“哇……”
“那可是皇上住的地方……”
当然也是最有可能得宠的地方……
说是时，紫烟恰好从外头回来，脸上满是得意跋扈之色，她的眼睛扫过正在讨论的众人，随后直直投到了画瑾的身上。
她袅袅娜娜地移步了过来。
……“听说你被分去了华月宫。冷贵妃就要失宠了。皇子年幼更是不成气候。主子的不好过，想必做下人的……也少不了要吃些苦头了。”
她的脸上笑的得意。画瑾仍是淡笑，“皇上娘娘的事情，还轮不到我们来讨论。若是想跟过好日子，还是好好管管自己的嘴巴吧。”
紫烟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
的确，宫人不能随意谈论皇上妃子的事情。若是此时被管事的姑姑知道了，定然是少不了惩罚。
“你们，难道还敢说出去不成。”
刚才在谈论的宫女们忙低垂下头，紫烟本来就有出身，此时更是得到了如此亲近圣上的职位，万一哪日得宠……
相比之下，她们哪里敢得罪她……
看到她们的反应如此，紫烟稍微放了放心，随后斜睨了一下画瑾，随即挺直腰板离去……
画瑾收拾好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