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逍遥》第69章

海柔泪眼朦胧：“噬忆蛊叫她失去故人，断情蛊叫她失去情爱，弟子求师父告知，那第三种蛊，又会叫她失去什么？”
“你来，就是想问这个？”
“不管怎么说，那蛊是我亲手给她种的，这么多年，弟子心病所累，身子已不行了，最后只想知道，弟子的罪孽到底有多重？”
师父摇了摇头：“海柔，为师本来很看重你，可你就是太重情，难成大器。怎的过了十多年，还是一点未变？”
“海柔叫师父失望了。”
师父的眸光忽然变得凌厉：“你应该知道，为师最厌恶背叛，你擅自偷取解药，已是大罪。难道你还指望，为师回答你的问题，再放你安然离去么？”
“海柔来找师父，便是希望一死谢罪，只盼在死之前，求个明白。”
“你还真是执着，”师父冷哼一声，“痴念！”
海柔屈膝跪下。
师父转过身去不再看她：“第三种是心蛊，若她听我的话，便不会有事。你可以安心了吧。”
海柔叩头：“谢师父成全。”
“为师不会原谅背叛，念在你是为师一手带大的，你自己了结吧。”
海柔再叩头：“拜别师父。”
“带她下去。”
海柔关上门，环视一周，此间屋子虽简陋，但也算干净整洁，师父让她在这样的地方去，也算是最后一点情分吧。
海柔在桌边坐下，桌上一个盒子，里面三尺白绫。
她是一个孤儿，师父将她养大，十多年相伴，她对师父的了解远胜于语遥，她自然知道，师父不会容忍任何忤逆。她这次来，便从未想过活着离开。
“海柔姐，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她含泪笑了笑，她还是骗了语遥，可是，她的心是真的自由了。
海柔从怀中拿出一方早已备好的素帕，咬破指尖，以血为书。
她来到窗边，小八静立在窗框，她将素帕紧紧缠上小八一爪，轻声道：“去找语遥。”
看着远去的灰色光点，海柔终于卸下了半生的包袱。
梅先生，语遥……你们都会，有很好的生活。
语遥从小八爪上解下素帕，看到两行暗红的字迹：
“心蛊。
心愿已了，自此重生。纵情山水，有缘再见。”
海柔姐……她便就此离开了么？是啊，心愿已了，她是该开始自己的人生了，不为歉疚，不为赎罪，不为任何人而活。语遥看向远方，心中长叹一声……海柔姐，祝你安好。
语遥第一时间去找了梅疏影：“影哥哥，心蛊……是什么？”
梅疏影细细思索一番，终于蹙眉道：“若我没有记错，这是一种控制人心的虫蛊。用蛊之人要在自己体内种下母蛊，在所要控制之人体内种下子蛊，催动蛊虫之后，她会很快气绝，但可在此之前以心念命令那人做一件事。”
“倘若……不做呢？”
“忍受百虫噬咬的疼痛，一年内，卒。”
嗒——一滴泪落上手背，语遥轻笑一声：“原来，我还是会哭啊。”
“清儿，若非当年我……”梅疏影咬牙低头，双手在袍袖下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从未有过一刻，如此时般后悔，如此时般痛恨自己。
“影哥哥，这如何怪你？”语遥摇摇头，“这蛊，可解么？”
疏影声音低涩：“你该知道的，只有散尽灵力，方可压制蛊虫。”
“影哥哥，这世上只你我二人身负灵力，倘若你为我散尽灵力，你觉得我可会好好地活下去？”语遥声音清淡，面色决然。
“清儿……”
“倘若，师父未曾催动蛊虫，便先死了呢？”语遥攥起拳头，没有人知道她多么想要活下去。
哪怕要亲手杀掉那个女人，她也不会犹豫半分。
“你也会死……”
一句话，击溃语遥所有幻想。
“清儿，不要放弃。”疏影握住语遥的手，“兴许她不会要你做什么完成不了的事！”
印象中的梅疏影，从未有过如此失态。
“影哥哥，我不会放弃。我只怕，她会要我做不利于凌逍的事，”语遥分析着，冷静得叫人怜惜，“所以，心蛊的事，你莫要告诉凌逍。”
“清儿，在你自己与陆凌逍之间，不论何时，你都会选择牺牲自己，对么？”
“倘若我们能一起活下去就好了……”语遥手托腮，目光有些飘渺，“影哥哥，你说，这世上为何会有蛊毒？想怎么害人，就怎么害人，天道何在啊？”
一刹那，梅疏影仿佛看到十多年前那个女孩，拉着他的手问：“影哥哥，什么是嫁？”不到二十的年纪，她却已经历了太多。
两个梅氏人本该平淡悠然的一生，却不知从哪一步走错，再回不去曾经的天真与亲密的过往。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无所不能的。看似强大的灵力，也有应天、蛊祸、忘我三禁，况且若别人知道你有灵力，自然便会用克制灵力的法子对付你。而毒蛊看似霸道，却需要制蛊之人付出相同甚至更重的代价。”
梅疏影柔声答着，“比如噬忆蛊，制蛊之人也会失去一部分记忆；断情蛊，制蛊之人同样不可再动□；而心蛊，一旦催动蛊虫，种着母蛊的人便立时气绝。所以，你师父也必不会轻易动用。”
语遥对蛊毒的了解不及疏影，只听师父说过用蛊要先牺牲自己，第一次听闻这些，心中震惊，终究只轻笑一声：“如此说来，师父为了利用我，还真是付出不少啊。”
“语遥，海柔还未有信么？”凌逍剑眉微蹙，写满担忧。
语遥随意地摇摇头：“海柔姐说，师父并不愿多透露，只知道暂时没什么要紧，她要留在那里寻机打探。”
看着凌逍锁紧的眉头，语遥又道：“放心吧，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
凌逍沉声道：“我怕有一日，你师父会以我和大业，要挟你。”
“凌逍……”
“语遥你可知道，”凌逍将她打断，温柔一笑，“爹娘为何会给我和姐姐起名凌逍、语遥？爹的意思是，灵玉、逍遥二者择一。当年，爹选择一生守护灵玉，一去不返。可如今我觉得，于我而言，倘若没有你，那灵玉也没什么好看。”
语遥忍住泛出的泪花，昂头道：“谁说的，听说那灵玉通透的很，做成玉佩挂在腰间也该是十分好看的。”
凌逍抓住语遥双肩，提醒她自己的认真：“灵玉可以托付给旁人，可你，却是我誓要守护终生的。即便此生不做天下之主，我也并不遗憾。”
“还有我，”凌逍接着道，“我本来也活不长，可你不是。你曾说过，会带着我们的回忆活下去，这句话，你要好好地记住。”
“说出口的，便是承诺。”语遥握住凌逍的手，感受到叫人安心的温暖触感，“眼下总归还算安稳，你不必为我担心太多。”
“眼下……”凌逍的目光移向远处，“这段日子以来，外面的形势不曾对你提起。其实，慕缘奇已有几分心急了。”
“他想开战？”
“不错。他清点兵士，有意攻打阴国。不过，如今虽早已暗潮涌动，但仍看似太平，此时开战，便会当个不轨之名，落人口实，难以服众。”凌逍思忖道，“我倒真希望慕缘奇先沉不住气，我便可随之举义。可惜，他似乎被你师父阻了。你那师父，究竟为何缘故，死心塌地为望国做事……”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预告：下一章节名——“不速之客”要发生很重要的事啦~~~
、不速之客（一）
“海柔姐也只知晓，师父与望国皇室似乎有些牵连。”语遥摇摇头，“慕缘奇意欲发兵这样的大事，你竟也不告诉我。这些日子里，你又是如何准备的，赶紧一一说来。”
凌逍轻笑一声调侃道：“想当初，每每我给你讲天下形势，你总跑神懒得听，如今却急着问。”
“那有什么办法？日后你若为王，免不了辛苦，若是乏了，我还可以帮你批些奏折，总不能累着我的病美人不是？”
“好了好了，与你说便是。”凌逍抚额，“这些日子以来，祝国、阴国都在掌控之中。我打算叫五使由暗转明，在朝中任职，暗中继续负责暗影之事。”
“以他们的能力，一辈子活在暗处确是委屈了些。”
“他们不会在乎这个，只是如今可托重任之人并不多，他们才应时所需站出来。”凌逍心中感慰，“傲川在祝国，任职左相。炳匆叫我派去阴国相助茉莉，居太尉。上回承业瘟疫之事了结后，我叫他们对此大作了番文章，如今臣民很是感怀，皆称道徐皇后有治国之才，且帐下能人众多，所以他们对于炳匆的重用无甚质疑。眼下祝国、阴国朝中，受到重用的皆是臣服于咱们的人。加上军中陈国旧部的支持，兵权也一步一步收的很顺利。”
语遥心中了然，傲川之所以顺利得权，绝离不开华伊的大力举荐，以华伊在祝国朝中与民间的声望，重用一个人倒是不成问题。对于此，凌逍不愿多说，她便也不多问。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