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行狂潮》第10章

个小公司，现在在沿江市搞这种传销的还有好几家公司。有的公司牌子还打得很大，动辙称自己是某跨国公司中国分公司，跟这些公司比起来，关动荡所加入的公司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当然，加入这些大公司的资金也是关动荡望尘莫及的。关动荡有些后悔当初的一时冲动，但是现在他骑虎难下，既然做了，就要将一件事做好，这是关动荡历来的风格。直到此时，他还没有清醒的认识到这是一个没有前途的事业。
在这一段时间里，关动荡没少动心思、想办法。他每天一上班就坐在厂里的电话机前不停地打电话，将所有自己能想起来的熟人的电话都打遍了，连一个肯随他去听课的人都没有。但是他仍不甘心，一有空就自己跑去听课，给自己鼓劲。以前挺内向的一个人，现在被逼得能说会道，虽然事情没做成，嘴皮子倒是练得利落了不少，这是丁妮对关动荡的评价。当然关动荡这也是被逼出来的，他想努力向丁妮证明自己能行。虽然丁妮早已看出来他那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命运的结局，不止一次地劝他要面对现实，但是关动荡不愿放弃。他现在是见人就谈他的传销，谈他的事业，在外人看来他整个人都有点神经质了。然而他连去听课都难得拉到几个人，更别说做成一单生意了。这样忙活了一两个月，关动荡倒还真做成了一笔生意，可是这样的收获和他在这段时间里的付出相比，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当关动荡最后宣告自己的失败，决定放弃这种无望的事业时，他也开始听到人们对这件事的真实评价。很多人说这样一种销售方式就是一个行骗的过程。其主要行骗对象就是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利用亲戚朋友对自己的信任来达到谋取一已私利的目的，这是一种在好多国家都被立法禁止的行为，俗称老鼠会。热度过后，关动荡静下心来一想，觉得这事还真就有那么一点行骗的嫌疑。自己现在不就是被骗了吗
第4节
仔细算来，在这次传销事件当中，家里的损失可不小。为了加盟公司，关动荡花了八百多元买公司的产品两瓶螺旋藻和几张宣传画。但他前前后后却只发展了一个下线，公司仅返款一百二十八元，说是给他的业绩提成。里外一算，关动荡净亏损六百七十二元。换句话说，关动荡花六百七十二元的高价只买回两瓶螺旋藻。现在这两瓶螺旋藻成了家里的定时炸弹，夫妻两个为了这件事吵了好几回，关动荡让丁妮将螺旋藻吃掉，毕竟它是一种营养品，吃了多少对身体有益。但是丁妮却一直不愿吃，理由很简单，其一，这两瓶螺旋藻总共不足二百颗，一颗就值三块多，按照说明书上的服用剂量，一次要吃两片，假如自己吃了，一口就相当于吃下去一斤排骨，太奢侈了，她舍不得吃。其二，以前也没有听说过这是个什么东西，而且产品的包装上连个生产厂家都没有，吃下去对身体是好是坏还难说，她可不想成为这种产品的试验品，因而她也不敢吃。听了丁妮的分析，关动荡更不敢将这个东西给小米吃了，只好放在一边搁着。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最后夫妻俩谁也不敢再提螺旋藻的事情，陷入冷战当中。
当然，关动荡心里更多的是愧疚，他深悔自己当初什么也没有弄清楚，就飞蛾扑火般地加入了传销公司，以致酿成大错。现在他巴不得丁妮将螺旋藻吃了，这样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心理上的补偿。然而丁妮却一直拧着不肯吃，摆明了是还对自己有很大意见。后来听丁妮分析得也有道理，关动荡也就不再坚持。
在丁妮心里，则是满肚子的委屈没地方说。家里日子本来就过得紧巴巴的，现在被关动荡这么一折腾，更是显得捉襟见肘了，她能没气吗？可是有气归有气，日子还得过，吵了多次以后，丁妮倒是冷静了下来。她不再过多地责备关动荡，毕竟现在事情已经不能挽回了。再说关动荡的出发点也是好的，也是为了这个家，自己当初放他去做这件事，不也是被他的说法弄得动了心吗？说到底这件事情自己也有责任，如果当初自己一再坚持，也就不会出现这样一个局面。她觉得现在要做不是相互责备，现在最要紧的是帮关动荡走出这个心理上的阴影。自己的男人自己最清楚了。他好强，想有一番作为，可是起点太低，他又有些好高骛远，再加上命运多舛，使得他有些浮躁。
近段时间丁妮经常在心里为女人们鸣不平。在这个世界上，男人们仿佛主宰着一切，他们看似强大，整天在外张牙舞爪的。可是一旦遇到什么大的变故，很快就会变得弱小不堪，而且有时显得极不负责任，无限制地放任自己。在她眼里，他们就像是战场上的作战坦克，看似无法战胜，但一旦掉了链子，很容易地就趴了窝。他们就没想想，即使是天塌下来，日子还得过，家里还有老有小的，你一刻也不能停歇。这阵子关动荡的表现就让丁妮很是恼火。就经历了这么点小的挫折，他就被搞得一蹶不振，家里大凡小事他全不管。自己还没怎么责怪他，关动荡就像很是落迫的样子，成天愁眉苦脸的，对自己和孩子也没个好脸色。当然家里被他这样一折腾，今后的日子确实会更艰难。但是我丁妮都没有灰心，你关动荡却凭什么丧气呢？无论如何，她都觉得自己当初的眼光不会错，像关动荡这样的男人，不指望他会有什么大出息，但是总不会弄得生活都过不下去了。
秋后的天气依然炎热，在这个大城市里，秋老虎还在肆虐，人们不得不受着热气的煎熬。晚饭后，丁妮很快地收拾好碗筷，对正躺在床头的关动荡说：“走，咱们今天上堤去转转，你也瞅空教教儿子游泳。”
关动荡躺在床上没有动，不知是听到她说话还是没听到她说话。丁妮也懒得理会，一边自己换好衣服，一边跟一旁玩玩具的儿子说道：“小米，走，咱们出去逛逛，让你爸爸教你游水。”
一听说要爸爸教他游水，小米来了精神，将手中的玩具一丢，就跑过去拉关动荡，“爸爸，玩水去，玩水去了。”
关动荡勉强起了身，坐在床头。今天刚好轮到他休息，整整一天他哪里也没有去，呆在家里看了一天的电视，心里正憋得慌，吃完饭后倒在床上假装睡觉。没想到丁妮会主动邀自己出去散步。他抱起小米，穿上拖鞋，便随着丁妮出了门。
太阳快落山了，不远处的汉江边上早已聚满了人，他们有的在堤面上散步聊天；有的在堤下草坪上游玩嬉戏；更多的则是穿着五颜六色泳装的人们，他们泡在岸边的水里，尽情享受着河水带给他们的愉悦。
来到江边，关动荡脱去了外边的衣服，丢给身边的丁妮，抱起只穿着三角裤衩的儿子也下到了水里，一边教小米游泳，一边躺在水里享受清凉。
丁妮不会游泳，也就没有下水。她将随身带来的报纸铺了一张在岸边的草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同时将剩余的报纸拿起来翻看，偶尔盯一下水中的儿子和关动荡，享受着一家人在一起休闲时的快乐。关动荡的水性很好，这一点丁妮很放心，想当初还在谈朋友的时候，每年夏天，她都会跟着关动荡来到江边，看着他一个人下到水里博击风浪，他那健硕的肌肉在太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金色的光泽，不止一次地让她心动。现在这样的机会少了，即使来到江边，关动荡也要照顾小米，不能尽情畅游。回忆往昔，她不禁留恋起做姑娘时候的美好岁月来。
丁妮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随意翻阅着手中的报纸，这是一份当天的沿江晚报。自从上次关动荡无意间订了一份报纸后，他们就一直在坚持续订，从来没有间断过。一来关动荡闲着无事可以借此打发时间，二来订报的小女孩的诚意太让她感动，他们也不好意思说‘不’。翻到第三版时，丁妮发现报纸的右下角有一则招聘启示，便将报纸移到眼前，仔细看了起来。这是晚报自己的一条广告，是招发行站长的，也没什么特别要求，只写明要大专文凭，倒不失是一个机会，不知关动荡愿不愿意去试一下。
上次传销事件后，关动荡就流露出了不想再在化工厂上班的想法。丁妮想了想，觉得就这样两个人都守在厂里，吃不饱饿不死的，终究也不是个办法。倒不如放他出去闯一下，万一哪天闯出个名堂也不一定。自己就在厂里面守着，有一个稳定的工作，这样即使哪天他的事业有个闪失，家里也不至于揭不开锅。想到这里，他和关动荡一商量，两人立刻达成了共识。一个稳定，一个动荡，这样家里的生活才会充满活力。
这